第二百五十九章
愛情會給世間男女以美好的幻想,童話故事讓人信以為真,王子和公主結婚了,就一定會幸福滿載。然而現實卻是相看兩厭,一地雞毛。什麼海誓山盟,什麼風雨同舟,什麼海枯石爛,什麼死生契闊,十之有七進入婚姻后慘遭扼殺。
婚姻的男女各有怨言,男的道女的不再如戀愛時安好,東管西管,一丁點兒的小事也能斤斤計較、嘮嘮叨叨上好半天。兩人生活在一塊,失了自由,失了安樂,女方帶來的只有疲累,只讓人想要掙破牢籠,逃出生天。女方何嘗不是,不曾想過往日的許諾,婚後大打折扣,失望至極。
互有怨言,一次兩次再三次,一次接著一次矛盾的爆發,終究耗盡了情分。那麼,不是男方脫離心累,便是女方心灰意冷。好多時候,總是在想,為什麼會有爭吵,為什麼不能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常常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婚姻,真是有很多無法言論的學問在,需一邊修行一邊領悟。
俞雯修為尚淺,她捂不到那麼多。一如她不懂,為何虞清塒要要求她坐到他旁邊。照往常,虞清塒從來不希望她靠得太近,除了身體上的交合,俞雯甚至不記得他什麼時候靠近過自己。有好多,參悟不透吶。簡簡單單的一句,細想細思,原會消耗那麼多的心神。
到家時,小傢伙竟睡著了,枕在俞雯懷裡睡著酣甜。汽車熄火,俞雯騰出一隻手打開車門,一手緊緊地抱著小傢伙下車,根本無需虞清塒為她開門。她已經下了車,在旁等虞清塒一同進去。畢竟,虞老夫人所願,那麼多的日子以來她都在盡心儘力執行著。
虞清塒已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後車準備打開車門,不料俞雯已從另一邊下去。虞清塒來到俞雯身邊時,凜冽的眼神掃視了她一眼,沒一聲話徑自抱過熟睡的小傢伙,等都不等俞雯就邁開長腿往前走。
俞雯望著前面的他,抿了抿唇,而後默默地跟在後頭。自從生了孩子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真的很僵持了,類似的情況屢屢發生。莫名其妙冷了臉,甩臉一字不發。經常這般,俞雯也累了,累了就倦了,倦了就連說話溝通都費勁了。於是乎,俞雯凡事便學著獨立不去麻煩他,不去與他交涉,竭力保持著兩人的距離,這樣能盡量不衝突。不被喜歡,雞蛋里都能挑出骨頭來。
下嫁拿的是身家財產換愛情,情沒了,財空了。高攀是調轉的,以愛換財,愛沒了,留下榮華。怎麼押注,怎麼賭,到底押不中幸福二字。所幸,後者不至於人財兩空,那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了。俞雯無法抱怨,既是選了後者,既是享受到了榮光,為之付出相應的代價,似乎是等價的交換。
虞清塒抱著小傢伙直直往樓上房間去,穩健有力的腳步聲很響亮,將用人的問好丟在後頭。俞雯站定腳,無奈地揚起笑,粉飾太平。從用人口中得出消息,原來是虞清絕跟沅斯幽回家,一大家子聚餐,怪不得虞老夫人讓她必須在七點半趕回來吃晚飯。
虞清絕跟沅斯幽結婚後,他兩沒在虞家住,在外頭辦置有房子。隔三差五,虞清絕會帶著沅斯幽回來吃飯,吃過飯後,再待上幾個小時便回去了。
俞雯跟沅斯幽關係並不是那麼的近,不過也不僵,互相都是相敬的。虞老夫人在一家子齊聚的時候,總會親自下廚,沅斯幽也在一旁幫手。俞雯整理了情緒,走進廚房,極好地笑著跟忙碌的兩位打招呼。聞聲,沅斯幽回過頭,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回應。
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兩位弄得差不多了,虞清塒和俞雯回來便可以開飯了。俞雯把湯端出去,取出碗筷,然後在碗里盛好湯。一一落座,只差虞清塒。用人已經叫過了,遲遲不見下來,反常得很,根本不像他的作風。
虞老夫人眉頭飛快地一皺,俞雯恰是觀察到了,只得放下筷子,對一桌子的人道先吃著,自己去看一看怎麼回事。方才起身,虞清塒從長長的樓梯下來了,目光對上的一剎,虞清塒冷漠地移開視線,周身冷得散發著冰霜。
經過身旁時,虞清塒對她視而不見,就那麼拉開椅子落座,剩下俞雯自己站著很是尷尬。俞雯平定了心氣,表現毫無異樣,淡然無事的重新坐下。吃著飯菜,碗里夾入一塊特肥的肉,來處正是虞清塒。俞雯抬頭向他看了一眼,對方面無表情地吃著飯,彷彿不是他乾的。
絕不是關愛,他會夾給她,單純是發泄火氣。俞雯真不知哪兒惹到他了,竟然讓他幼稚到以這樣的方式對自己,有反常態。俞雯無法反駁,不想去爭去辨去理論,更不想引起注意,她只能勉強自己咬下那塊肥肉,一口嚼下去。調料極淡,肉又極肥,吃完后,俞雯連連吞了幾口飯,方壓制住噁心,可同時也沒什麼胃口了。
虞清塒停了筷子,注目著她,良久,眉心一擰。俞雯感受到了那道目光,她佯裝不知,始終保持著恬靜。幸虧虞清絕解救了她,他跟自己的大哥說話,討論著事情。雖不是有心之舉,俞雯也感激。
不能走,吃不下也得坐飯桌上吃,不能壞了氣氛。耳邊,傳著虞老夫人興趣濃厚的求知聲,沅斯幽正在給虞老夫人講上一次沒講完的外國名著。某些地方,俞雯和沅斯幽蠻相像的,又很不相像。
一頓飯結束,俞雯也不知自己吃了什麼,食之無味,胃裡泛著油膩。在家時,俞父買了肉,有肥的都不會夾給俞雯,而是挑瘦的給她吃,肥的俞父跟俞偲竹包攬了。念想到父親,俞雯眼眶就紅了,今時今日是她自己選的路,過得好與不好不怨旁人。
小傢伙睡醒了,俞雯照顧他,待著不下去也不會有什麼。虞老夫人卻吩咐用人上樓,叫俞雯把小傢伙帶下去,帶到樓下來。唯一一點喘氣的機會,硬生生被剝奪了。在虞家,俞雯能真心實意放鬆的時候,不用壓抑克制自己的時候,也就只有跟孩子待在一起時了。
虞老夫人待她是真的不錯,處處維護著她的顏面。俞雯心存感恩,對虞老夫人的話,她是願意聽從的。在觀念里,俞雯認為,別人對自己好,那麼就該回報回去。哪怕俞雯這會兒不願下去跟虞清塒共處一室,有虞老夫人的話,她還是不會違逆。
小傢伙喜歡叔叔,剛著地,也不要虞老夫人了,邁著腿向虞清絕走去。正跟大哥商量著事,就此中斷。虞清絕長臂一攬,抱過小傢伙。他挺能逗小孩子的,好歹也帶過白航家的公主,經驗多少有一些。虞清絕懂得怎麼跟孩子玩,他把孩子放到腿上,晃悠悠地盪著,小傢伙高興得咯咯地笑著,很是歡樂。
時間悄無聲息走到了十一點多,虞清絕他們通常在這點回去,今天也不例外。小傢伙小手摟著叔叔脖子不放,非要虞清絕住下來,耍賴皮的人碰上俞雯沉著臉時,主動地鬆手讓俞雯抱回。這孩子誰都不怕,就是怕俞雯,因為俞雯不會像虞老夫人他們那樣寵慣著,該嚴肅的時候絕對的嚴肅,也不管小傢伙才有二歲多。
俞雯哄孩子睡著,看著小傢伙安然睡熟的樣子,靜坐了十多分鐘才回了房間。虞老夫人道,小傢伙兩歲了,不能再跟著睡在一個房間。俞雯不願的,孩子太小,怎麼也不放心,可面對虞老夫人時,又只得妥協。一個夜裡,俞雯要到隔壁房間好幾次,她怕孩子踢被子,怕睡不老實掉下床。總之,俞雯千萬個不放心。
房內一片漆黑,窗帘拉得嚴密,透不進一絲光亮。俞雯知,虞清塒存了心的,他今晚第二次為難自己了。不想鬧得不快,俞雯沒開燈,摸著黑走過去,沒走兩步,燈亮了,一室通明。突如其來的光亮,迫使俞雯閉了一下眼,睜開時眼球正好對上虞清塒。他由躺著坐起,或是本就一直坐著,俞雯根本不在乎。
剛到床邊,虞清塒就撲了過來,一把把俞雯拽倒在床上,鋪天蓋地的吻襲來,狂熱,猛烈,帶著野性。俞雯反應不及,瞪大著眼睛的。身下的睡裙已被撩起,熾熱的溫度燃燒著肌膚,很燙人,比以往的每一次更為強烈,也更為急迫。
很早前,俞雯從陳玉書看的小說里知的一句話,在接吻時,男人閉上眼是全情投入與這個女人感情的一種表徵。俞雯恍然覺得可笑,她更願歸之為欲,最本能的情慾。她沒推開虞清塒,床上之事本就是應履行的義務。只是,俞雯不想在明晃晃的燈光之下做,她騰出手去關燈,虞清塒按舉著她的雙手囚住了使之動不得,不得不以言語吐出提醒卻又被堵住了。這晚,他不讓關燈,非要在明亮下交歡。
俞雯埋著頭,不敢去看那是怎樣的表情。或許很是黃,很是色,犀利清冽的眼睛變得一片迷濛。俞雯想,他也許都不知,與自己合為一體的女人是誰,只是墮落地驅從於人的原始本能。最後的巔峰,身上的人發出饜足的輕嘆,通體舒暢。
一室,氣息交纏,凌亂而粗重。俞雯平息了一會,拉下裙擺,道了聲要去洗一下。起身穿鞋,沒走一步,虞清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道,聽不清意味,「俞雯,在做完之後,你就不能留點溫存,非得次次都這樣?」俞雯不明所以,回過頭,定定地望著她,她一定聽錯了看錯了,那話里怎麼可能有委屈,眼裡怎麼可能有受傷、紛亂、複雜而凝重的情緒?
俞雯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她永遠忘不了,有一次他喝醉了和她做了幾次之後,達到頂端叫的人的名字。葉柳,柳柳。不是一般的打擊吶,情愛之事,竟然叫的是別的女人,多諷刺?俞雯對他的話只笑了一笑,不置可否,「要不你先洗,我到隔壁去看看一一。」她不抱幻想,絕不會天真的以為,虞清塒會對自己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