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小組》四(2)

大家都還沒反應過來，也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格里芬就向著陰影中的洞口衝過去。

他迅速鑽入低矮的入口，用手電筒向里照。光柱落在一群數目不明的怪異的三腳生物上。

它們看上去有半米高，長著三條腿，外形既有些像章魚，又有些像昆蟲。格里芬愣在原地。而這群動物向後跑去，躲進更深的黑暗中。它們邊跑邊發出音調極高的噝噝聲。

他大吼著，追在這群動物後面大聲咆哮，朝這一大群驚惶失措的怪物開槍，打完一梭又一梭子彈。

其他人在隧道外面只看到他沖入黑暗中。當光亮從巨大的洞口射出來時，菲尼奧斯低聲抱怨道：「媽呀……」然後取下他的武器，也跟了進去。吉里安和莎拉娜對看了兩眼，走到懷特兩側守護著。懷特緊張不安地盯著洞口，就好像這隧道是地獄，而所有罪惡都將從中逃逸出來似的。

格里芬走到通道的深處。這裡漆黑一片。他安然無恙地穿過這個地下洞穴，上氣不接下氣地停下來。

奔跑的腳步聲和爪子落在碎石地上的聲音在他前面漸去漸遠，慢慢消失。他試著用手電筒往隧道里照，可是手電筒光線不夠強。即使如此，他還是被手電筒的光亮炫花了眼睛。幾秒鐘后，他逐漸適應過來。他在昏暗的光線中看到巨大的、醜陋的藤蘿覆蓋著碎石路和岩壁。而由於電筒的光亮，他眼前還是有藍白相間的條紋在跳動。

一個東西從後面重重地撞上了他的腿。他飛快轉過身，向下看去……是菲尼奧斯趴在他腳下。

這小個子邊站起來，邊吐掉嘴裡的塵土和沙子。他抓住格里芬的防護衣，爬了上來，用手電筒照著格里芬的臉。

菲尼奧斯好像被激怒了。他氣急敗壞地、不滿地大聲說：「你停下來，別再往前跑啦！」他彎腰小心地檢查腿上被擦破的傷痕。紅色的血跡不斷擴大，可見他的傷口很深。割傷他的是一塊銹鐵片：「你究竟想幹什麼呀？」

格里芬轉過身去，仍然可以看見那些動物在繼續往通道後面撤退。他說：「我把它們趕跑了，不是嗎？」

菲尼奧斯正在處理自己的傷口。他突然聽到一種輕柔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用手電筒照著洞頂上生長於管子和線路堆中的大片綠色植物。他說：「我不太能肯定。」

「你這是什麼意思？它們就像兔子一樣逃走啦。」格里芬轉身說。這時一個小石子從上面掉下來，打在他頭上，又彈了開去。

他們同時開始全力向出口處跑去。

一些淺棕色的、發著惡臭的動物，尖叫著從上面掉下來，而另一些則從它們躲藏的地方及碎石堆中衝出來。他們聽到這些動物發出的尖叫聲以及它們在碎石上奔跑時發出的噼啪聲。它們本來逃進了通道中，而現在它們回來報仇了。

他們撤退的路被截斷了。兩人背靠背站著，盲目地對著來勢洶洶、不斷逼近的動物射擊。

格里芬的視線完全被掉落在他頭上和肩上的大量動物遮住了。這些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臭氣的動物不斷攻擊他的嘴巴和鼻子。他甩開來複槍，用手去抓這些趴在他身上的殼質動物。這群怪物用尖嘴撕扯他的右肩，他感到一陣刺痛。

他邊奮力廝打，邊抽出匕首。他開始揮動匕首對這群野獸連砍帶刺。他的腿被撞了一下，他失去了平衡，倒在布滿碎石的地上。

戰鬥的**給他的視線蒙上了一層紅霧。他似乎已脫離自己的軀體，浮在半空看著下面自己緩慢的舉動。無窮無盡的爪子撕扯他，尖嘴猛咬他。那有著腐肉般顏色的身體翻騰扭動著撲向他。

突然，他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他掙扎著站起來。

他將身上支離破碎的攻擊者的屍體甩開，然後看看周圍。他的眼睛已適應了這裡的昏暗。他看到了身邊堆積著大量令人噁心的屍體。菲尼奧斯退到牆邊，靠著牆，眼神狂亂。他似乎想同時看到所有方向的動靜。手中的槍冒著煙。

格里芬看著菲尼奧斯身邊的破碎屍體，聞到黑暗中瀰漫的腐肉和血液的臭味，他只能想到他神經中那彷彿奔竄著白色滾燙火焰的感覺究竟是什麼。所有感覺都集中到一個焦點上。他驚訝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臟在怦怦跳動，能感到臭味撲鼻的空氣進入他的肺部，能感到有碎石掉進他的靴子里，能感到血從肩膀上的傷口裡流出來。

當格里芬舉起被血液染紅的匕首時，菲尼奧斯的頭猛地往後縮，發出一種不像人類聲音的尖叫。

格里芬對著他仍在顫抖的夥伴笑了，那笑容狂野而嗜血。他說：「現在，通道乾淨了。」他咯咯笑著，伸手拉起菲尼奧斯，向主洞穴的洞口走去。

從出口直到其他人站著的地方，一路布滿了外星動物的屍體。從一小堆仍在顫動的動物屍體的位置可以看出它們追逐其他人時最後所到達的位置。

懷特、吉里安和莎拉娜驚奇地盯著這兩個走向他們的人。他們倆已經是衣衫襤褸、渾身血跡，彷彿兩個幽靈。遲疑了一小會兒后，他們趕快衝過去幫忙。格里芬野蠻的笑容被乾涸的血跡掩蓋住了。

莎拉娜一邊泄憤似地給他檢查、包紮傷口，一邊責備他：「你以為你在幹什麼？」在這種一點也不溫柔的服侍中，格里芬疼得呻吟出聲。他看到了菲尼奧斯的眼神中也充滿了不滿，說道：「哇，你們的樣子似曾相識。她的想法一定跟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