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不已》八十四
同學聚會是在周末的晚上。來了二十幾個人,苦了我、魏小田和葉波三個組織者。我們在飯店預訂了兩桌,同時還找遍了福州眾多的KTV,終於找到了一家可以容納二十多人的大包廂。
這天晚上,林茵外套一件白色毛衣,下著牛仔褲,扎著兩個小辮,看過去就象二十齣頭的小姑娘。我看著林茵垂涎欲滴,有時真不明白是做人好還是做動物好。人的痛苦都是因為思想造成的,而動物卻靠著本能而歡樂。
林茵見到這一大幫同學笑得無比開心,和誰都很熱乎,甚至還和包括魏小田、葉波在內的一夥男同學打情罵俏,唯獨對我這個聚會的始作俑者一直沒有正眼瞧上一眼。在分桌吃飯時,我一直眼巴巴地盼著林茵能和我同桌,但林茵明顯有意識地坐到了另一桌。看著林茵的這種表現,即便在如此歡鬧的場面下,我也不禁悲從中來。我有一種衝動,很想對著林茵連吼幾聲為什麼,我真的很不痛快,弊著一肚子的氣和委屈。世間痴情男薄情女的案例並不多,但我想我應該算是其中的一個經典案例了。魏小田和葉波一直看著我偷樂,我很想朝他們的下半身踹上一腳,讓他們永遠都滿懷著失去下半身快樂的痛苦。
一整場酒大家是開心地大喝,我則是賭氣地狂喝,每個同學都滿滿地敬了一杯過去。敬到林茵時我眼前又浮現出林茵那晚對我的纏綿,她一直不讓我多喝,甚至代我喝,再反觀今晚的林茵,連與我同桌都不從,人還是那個人,卻昨是而今非。我二話不說就把酒直接往肚裡倒,我倒想看看林茵到底心痛不痛,會不會觸酒傷情。但林茵的反應只是低著頭把杯中酒給喝了,仍然沒有仔細地瞧我一眼。我借著酒勁多看了林茵一會,林茵卻故意扭開頭去和別人談笑,於是我滿懷著悲壯接著往下打通關。最後在通關接近結束時,終於不敵酒力,到衛生間里吐了個底朝天。
吐完后已是滿眼血絲而且飽含淚水,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突然覺得自己可憐地就象地攤上的爛青菜,沒有人會正眼看上一眼。自怨自憐了一番后,又突然生出了一些狠勁,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林茵,全是你害的!」然後一抹眼睛,昂然走出了衛生間。
回到包廂坐下,故意不瞧林茵一眼,不過到後來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瞟了瞟林茵,發現林茵和一幫同學聊得很開心,並沒有往我這裡張望,我徹底地灰心喪氣,於是再不看林茵也全然不顧周邊象炸開了鍋,一人傻坐著任由酒勁在身上蔓延。
吃過飯,一幫人來到KTV,林茵還是沒有顧我的意思,仍然和那些多年未見的同學聊得甚是起勁。我不知道林茵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非常明顯地冷落我,就算我們曾有過一點關係,不想再往下發展了,我們也還是一般的同學。既然是一般的同學在這樣的同學聚會上就不應該這樣對我。
場面很熱鬧,歌聲此起彼伏,我卻一人蜷縮在沙發的角落上孤獨地無以復加。更可氣的是那些男同學輪番地請林茵跳舞,包括魏小田和葉波明知我對林茵的感情,也十分不仗義地請林茵跳舞還和林茵一起合唱,我冷眼旁觀著,這二人卻朝我擠眉弄眼。我覺得我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的聚會不如不聚,快樂的是別人,痛苦的卻是自己。並不是我同學感情不深,實在是因為有了林茵讓這一切都變了味。
我很想一走了之,以此對林茵造成一定程度的衝擊,但又覺得這種做法對同學們無法交待,只得繼續旁觀著這混亂的場面。到了後來,飯桌上的酒勁漸消,慢慢地有些清醒過來,好歹有了些鬥志,覺得這樣象一條割了舌的狗似的躲在一邊反而讓林茵瞧不起,男人就要有個男人樣,哪怕被女人拋棄了非常想撲上去強姦她,但起碼在表面上也得裝得象個有風度而且有一定硬度的男人。於是我又跳起喝酒打通關,並且開始找些高音部的歌狂吼,而且還要求放些DISCO音樂亂扭了一通,整個人和前面的焉樣形成鮮明對比。但即使我變化如此大之後,林茵對我的反應卻是一點沒有變化。她穩得就象一尊菩薩,而我就象一隻上竄下跳的猴子。我被林茵這副冷漠樣氣得要打擺子卻束手無策,於是脫掉外套,捲起毛衣袖子徹底放開喝酒,特別額外地和魏小田葉波連幹了幾大杯下去,以此做為他們與林茵套近乎的懲罰。但由於我一廂情願地樹敵面過廣,甚至有好幾個男同學被我暗地裡急上了都毫不知情,我終於再一次地把自己放倒了。我在衛生間里險些把苦膽都吐了出來,然後一人趴在包廂的窗台上看著福州城的燈紅酒綠,不知怎的,我竟有種想一躍而下的衝動,我想好了我跳下的姿勢,一定要讓四肢極盡地舒展,就象一隻翩翩的大鳥。
林茵終於走到了我身邊,低低地問了一句:「喝多了是嗎?」我不敢相信是林茵的聲音,懷疑是自己的幻覺,等我轉過頭來證實的確是林茵之後,千言萬語反而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一刻,我只想狠狠地把林茵摟在自己的懷裡,用讓她窒息的擁抱來表達自己心中的難忍,並且我想讓淚水肆意流淌,在林茵面前,我就象一個飽受委屈的小男生。
「為什麼這樣對我?」我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有些哽咽。
林茵默默地看了我一會說:「我不值得你這樣。你沒事就好。」說完,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當林茵轉身而去時我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這些天來,林茵總是不停地讓我在**和低谷間上下運動,我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她真的讓我精疲力竭。雖然我知道林茵並不是故意在挑逗我,但她的確客觀上把我折騰地夠嗆。我繼續居高臨下看著福州的夜景,心想此刻如果我真的跳下,也許林茵才會有些許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