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亂不已》八十三

《心亂不已》八十三

星期一集團總部開例會。鄧總批評了集團內部的散漫和不思進取的作風,指出再這樣下去集團就要象紅樓夢裡的賈家那樣,外面看著雖大,但裡面卻早已空下去了。緊接著直接點名投資部,這麼長時間來,象個小媳婦,一邊對投資項目的管理嚴重不到位,項目的運行情況一問三不知。另一方面儘是揀些芝麻大的項目忙得不亦樂乎,全然沒有一種魄力和大氣,投資不是仙女散花,而是要重鎚出擊,集中資金只要投那麼一兩個有前景的項目,既方便管理又能一勞永逸。我一個早上魂不守舍,老想著林茵,唯有聽到鄧總這幾句話才突然有了些快感。我看了一眼謝清風,正低著頭弊紅了老臉在那裡埋頭速記,再看一眼張松,張松的臉色也不好看,因為投資部是他分管的。會議最後,各部門和分公司負責人紛紛表態,個個顯得熱血沸騰。其中謝清風的發言時間最長。他先是檢討了這一段時間以來工作上的失誤,說原想減少和分散公司的投資風險,沒想到反而患了保守主義的錯誤,今後一定要按照鄧總說的,克服謹小慎微的毛病,放眼大處,多為公司挖掘一些好的長效項目。

我聽著謝清風的發言就覺得很不順耳,其中個別話有些反擊鄧總的意思。果然鄧總也聽出來了,他冷冷地問謝清風為什麼不談管理?謝清風再次弊紅老臉連連點頭說還要再加強管理。緊接著鄧總又指著謝清風說:『你說原想減少和分散公司風險,我看根本還是你的思想在做怪。在這裡我不多說,你自己去想想。」謝清風的臉徹底紅成了豬肝,再不敢言語。

從集團總部出來,正準備回公司。剛把車發動起來,鄧總的秘書就給我打了電話,說鄧總有事要找我。於是我上樓見了鄧總。鄧總問我到物業公司感覺怎樣,他很忙,一直也沒機會找我聊聊。我說到物業公司挺好,只要想做事情,到哪個單位都可以鍛煉人。鄧總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說年輕人有這種思想就好。接著鄧總又說他對投資部的工作很不滿意,問我有沒什麼看法。我說我離開投資部有一段時間了,對投資部近來的情況不太清楚,不好亂說話。鄧總說現在投資部很複雜,而且存在著違規操作的問題,再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問題,所以他考慮要調整投資部的領導班子。說到這鄧總看了我一眼,我沒有吭聲。鄧總繼續說,經過這段時間的考察,他覺得我還是比較勝任這個位置的,一則我在物業部的工作挺出色,二則我不拉幫結派,三則我對投資部很熟悉,工作上手快。我說感謝鄧總對我工作的肯定,我堅決服從鄧總的領導。鄧總肯定地點了點頭,最後說這件事先不要對外聲張,現在還只是他個人想法,一切以集團下發的文件為準。我說我明白,人事問題是個敏感問題,我不會對第二個人說起這事。

離開鄧總,被林茵搞得萎靡不振的心情開始有些雄起。看來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當初到物業公司這個沒人看得上眼的地方,我不吵不鬧,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結果苦盡甘來,起死回生。雖說鄧總找我談的還只是他的個人想法,但我知道既然找我談話了,這事情就跑不了了。我想象著過些日子,公司的紅頭文件下來,我在謝清風慘白的一張臉中又重回投資部,這不知會讓多少人大跌眼鏡。到時我也會很慷慨地請謝清風吃飯,好好地和他敘敘舊,我會儘可能地避免刺激他,有可能的話我還會含蓄地安慰他。這年頭什麼都快,河東河西也就是那麼幾年的時間,既不要自暴自棄,也不要趾高氣揚。

回到公司我理了理思路,就如何進一步改進物業管理工作寫了五點意見,然後決定下午開個會給大家再敲敲警鐘。因為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掉以輕心,如果因為鄧總找我談了話就飄飄然以為萬事大吉,最終的結果也許會出乎意料。當我寫完五點意見后已是中午了。我猶豫了一下,想打電話給林茵請她一起共進午餐。但轉念一想還是別自討沒趣的好,於是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對於林茵,我只要稍有閑暇就會想起,這讓我很沒有辦法。如果能碰上一個投我所好,兩情相悅的,這種無處不在的想倒是很值,偏偏碰上的是林茵,我真不知她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就是吻過了,抱在一起一整晚,依然還是那麼地飄忽不定,不可捉摸。

一連兩天,我沒有林茵的任何消息。我給林茵精挑細選了好幾條十分可笑的簡訊,其中一條是說小貓到黃鶯開的夜總會去上班,一隻老鼠神氣活現地進來,指名要小貓坐它的台。小貓寧死不從,老鼠氣得大罵,當初追老子追得半死,現在送上門了也不要?就是這樣的簡訊,林茵也沒有反應。不得已,我又給林茵發了幾條問長問短的簡訊,林茵還是沒有反應。最後我有些急了,又發了一條簡訊說:「求你了,你就再利用我一次吧。」林茵仍然一聲不吭。到了這個時候,我真的對林茵恨地牙癢,如果林茵此刻能在我的懷裡,我一定會好好地咬她一口,讓她永遠都記得她對我是怎樣的慘無人道。我非常不喜歡女人這樣,稍不如意就象一隻沉默的羔羊,讓你急得圍著它跳也毫無辦法。

我決定牽頭組織一次在福州的高中同學會。我們高中同年段同學有不少在福州工作,但都疏於聯繫。我之所以花這麼大的氣力組織同學會,所有的目的就為了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再見到林茵。如果沒有一些新花樣,我估計象林茵這麼冷血我是再難有機會了。

我拉上魏小田和葉波組成了籌委會。當二人聽到我的想法時,又一次把我大大地嘲笑了一通,說組織同學聚會的做法很好,但動機很不純,泡一個有夫之婦泡到這份上臉可以埋到糞坑裡去了。我被這二人一激,險些想把那個雨夜我和林茵之間發生的一切給抖了出來,但一想到我在林茵面前發下的毒誓又生生地把這些話給咽了回去。我說你們別管我的動機還有我的臉往哪擱,總之把事情給辦起來就是了。我們三個人做了分工,每個人分別通知幾個,林茵當然歸我通知。

我第一個就給林茵打電話。林茵是我的主角,如果主角不來,這次聚會就是一次沒有主題很不完整的聚會。頭三次,我給林茵打了電話沒有接。我不知是林茵故意不接還是真的沒有聽到,我發現很多女人的手機都是聾子的耳朵,擺設用的,因為她們對手機的鈴聲總是很不敏感。換作往常,我這樣給林茵打電話,她若是不接我又會痛苦的半死,我會琢磨上半天林茵到底怎麼了,我是否要繼續這樣糾纏不清。但這次是師出有名,理直氣壯地很,因此我仍然鍥而不捨地撥著林茵的電話,林茵也終於接起了電話。

當我聽著林茵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時,我竟然激動地險些熱淚盈眶。我對林茵說的第一句話並不是邀請她參加同學會,而是頗有些怪罪的口吻問她這幾天怎麼了,為什麼對我冷淡至此。但話剛一說完我就有些後悔了,仔細想想自己的身份實在沒有理由去苛求林茵什麼。果然林茵的回答極為冷淡,說以後沒什麼事別給她發簡訊打電話。林茵這句話又讓我痛到極處,我痛恨自己的不爭氣,總是拿熱臉去貼冷屁股,但由此也對林茵生出了一些恨意。我說今天找她並不是為別的事,而是福州的高中同學聚會,問她要不要參加。林茵一聽是同學聚會,馬上就興奮起來,問我什麼時候,地點在哪裡,並說那些同學好久沒見到了,真想見見。我把聚會的有關情況和林茵說了說,然後便掛了電話。掛完電話我一人呆坐著很想捶胸頓足,林茵的前後反差如此之大讓我實在是憤憤不平。看來我在她眼裡還不如那些久未謀面的同學,我真的只是林茵的利用工具,用完了,就這麼隨手一扔,畢竟不是費心思到手的,所以一點也不可惜。

從林茵對我的這種態度上我得出一個結論:在男女情愛上,一方千萬不要表現得太過於急切,不公平的愛情只會讓處於劣勢的一方痛不欲生。但是結論歸結論,明白了這個結論並不等於我就能夠從這個結論出發去修正自己,尤其和林茵有了那一夜之後,我真的無時無刻不在懷念林茵的香吻。無與倫比的,最美妙的,餘生余世的牽挂,讓我陷入愛的沼澤走不出來。林茵曾說我有些瘋了,明知道前面是深淵還要往裡跳,我也覺得我的確是瘋了,我可以為林茵不顧後果,付出一切。如果不是林茵的冷酷,我真的不知會鬧成什麼樣,但我實在又很恨林茵的這種冷酷。我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怎麼可以做到我們分明有了雖說不是很完整的一夜情之後,仍然可以把這一夜做得就象在夢裡一樣,我只能想著這夢中的美好,卻好象從來沒有真正地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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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一代在圍城內外的困惑:心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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