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者的命運(5)

倖存者的命運(5)

但是,如果拉貝想從希特勒那裡得到同情,他就大錯特錯了。幾天後,兩名蓋世太保到他家裡將他逮捕。當時厄休拉就在家裡。她那時剛剛7歲,正在門口試穿·雙新旱冰鞋,這時她看見兩個穿著有白色翻領的黑制服的官方模樣的人,他們把拉貝帶上車拉走了。厄休拉說:「我祖父看起來十分緊張,而那兩人非常呆板嚴肅,所以我竟沒敢上前同祖父擁抱說聲再見。」

拉貝在蓋世太保總部受到了幾個小時的審訊。後來,西門子公司的卡爾·弗里德里希為他擔保,並保證拉貝不會再公開談論日本人的暴行。這樣,他才被釋放出來,拉貝被警告不得就南京的暴行進行演講,談論和寫作,更重要的,不得將約翰.一馬吉的膠片交給任何人看。在被釋放之後,或許是為了他的安全,西門子公司立即將他派往國外。後來的幾個月,拉貝在阿富汗工作,幫助那裡的德國人取道土耳其回國。10月,德國政府退回了拉貝的報告,但約翰·馬吉拍的膠片卻被留下了。(拉貝一直不知道希特勒是否讀了他的報告或是看過那些膠片,但今天拉貝的家人確信希特勒看過了。)德國政府告知拉貝,他的報告被送往經濟部,在那裡被政府的高層人士傳閱,但拉貝不應期望德國對日本的外交政策會因此有所改變。

後來的幾年對於拉貝來說就像惡夢一般。他的寓所被炸毀,蘇軍佔領柏林又使拉貝一貧如洗。厄休拉·萊因哈特說,他們一家之所以能生存下來,是因為他們住在柏林由英國人佔領的部分,而不是蘇軍佔領區。拉貝仍然斷斷續續地為西門子公司工作,把經濟信函譯成英文。但微薄的薪水僅能維持一家人的生存。

在戰爭剛剛結束的一段時期,拉貝遭到了很多憤怒的指責。首先,他被蘇聯人逮捕,在弧光燈前被審訊了三天三夜。然後,他又被英國人抓去折磨了一整天,但後來發給他一個工作許可證。(這個許可證對拉貝來說用處不大,因為西門子公司還沒有給他一個長期職位。)最後的羞辱是因為一位熟人的告發,他被捲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非納粹化」的過程中。他必須支付辯護費用,在這期間,他還失去了工作許可證,耗盡了積蓄和精力。拉貝一家擠住在一間小屋裡,忍受著飢餓和寒冷,拉貝還不得不把他收集的心愛的中國工藝品一件件地賣給美軍,以換取豆子、麵包和肥皂。營養不良使他患了皮膚病,而悲哀和壓力更是摧垮了他的身體。在南京,拉貝是一個傳奇,而在德國,拉貝是一個垂死的人。拉貝日記中的這段摘錄表明了他在1945-1946年間的精神狀態:

西門子公司沒有我的工作--我失業了......根據軍政府的規定,我必須持我的基本生活保險單到施潘道區(柏林西北部的一個區--譯註)的城市商業銀行登記。我工作多年積蓄的1027多鎊(總共5000鎊的剩餘部分)都在格雷特(馬格麗特·拉貝之女)的手中,我想,這筆錢已經沒有了。上個星期天,我和妻子(多拉·拉貝)呆在克桑滕大街(拉貝被炸毀的寓所所在地)。有人打壞了地窖的門,把我的打字機、收音機和其他東西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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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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