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叫書目癖的病(2)

那種叫書目癖的病(2)

「伽林【伽林(130?-200?),希臘解剖學家、內科醫生和作家。他的理論奠定了歐洲醫學的基礎。】證實了這一發現,並且記錄了一個病例(《病例手冊》,第十一章,頁318)。這一病例所展示的智力腸子的癥狀,和我們在闌尾炎病例中所發現的很相似。大腦用於工作的某些腦回恰如消化道的情形一樣。所謂的『第四層』,包含一些伸長的小單元或細胞核群組,散發至這一平面的右角,這些群組呈現出一個清晰的扇狀結構。書目癖就是這個第四層的阻塞,因此這個扇狀結構受到了損害不再能夠讓大腦鎮靜。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思考的連續性被中斷了,正如消化力的連續性被闌尾炎所中斷一樣。」

「你對這一病例的治療有效果嗎?」我問。

「手到病除。」醫生回答,「通過催眠,我把那些幻覺從他的理性中清除了出去,緩釋了它們對非真實性物體的感知,使它們擺脫了無相應外因的感覺。這個病人很快就痊癒了,並且,雖然他解除護理已經三個月過去了,但病情並沒有複發。」

作為一個社會階層,書商們通常不鼓勵他的顧客閱讀別的書商的書目。推測起來,其原因大概是不想慫恿買主去購買另一賣方的貨色。我的書商,在頭腦和心靈的諸多美德上要勝過我所見過的所有其他書商。他養成了一個非常嚴謹的的習慣,就是不斷銷毀流入他店內的書目,以免得一些零散的副本可能落入一個總在搜獵的愛書人的手中,從而將他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獵場上。過於泛濫的書目會帶給它的受害人一些什麼東西,這實在再明顯不過了。《威爾·莎士比亞,一出喜劇》的作者經常向我坦白交待,一份書目是不是二十年前的舊書目,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只要能從上面找到自己最愛細讀的圖書就行。我常聽劇院經理哈姆林先生講,他喜歡老書目要甚於新書目,箇中原因,是因為在這些法定期限早在很久之前就已屆滿的老書目中能遇上便宜貨。

梅休因法官是個已婚男人,因而有很好的機會研究性別方面的問題。他告訴我,書痴們的妻子總是將書目視為最有害的誘惑品,而在他們的丈夫這方面,應該也可以對這玩意兒隨手丟棄。我曾經很不明智地當著梅休因夫人的面,談及這個話題,這位值得尊敬的女士給出了這樣的觀點:有許多愚蠢地浪擲金錢的法子,用不著藉助於書目的提示。我很想知道,假如天意註定我和凱普提薇蒂要攜手漫步新英格蘭生活的幽靜小徑,她是不是也持有這樣的觀點;假如伊蘇爾特和我能領悟到可能已經發生的這些,她是否會永葆她青春的豐茂和甜蜜?對那顆永不安寧而又無比忠誠的靈魂,對於他的心血來潮和異想天開,范切內特是否會永遠抱持同情?那顆靈魂曾在拉丁區悠悠蕩蕩痴迷於她的歌聲,時間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以至於那歌聲的記憶如今竟然像一種可怕回聲的記憶。

把這樣的冥想拿走!把蠟燭拿來,我善良的僕人,把它們排列在我的床頭;甜蜜愉快的消遣在等著我,這兒有一大札書目我將與之親切密談。他們是來自老友們的信息:梅休因、薩斯蘭、里比、歐文、赫特、戴維、貝爾、克勞福德、班斯、麥克勒格、馬修斯、弗朗西斯、巴頓、斯克裡布納、本傑明,以及來自基督教國家每個角落的許多其他朋友。他們理應也必將得到我的尊敬——不僅如此,還將得到我熱情的關注。我似乎有一次走進了老友們的商店,那兒滿是財寶,耐心的挖掘將帶來豐厚的酬賞。天哪,今夜我將是個怎樣的揮霍者啊;便士、先令、泰勒、馬克、法郎、美元、沙弗林【泰勒,德國十五至十九世紀所使用的一種銀幣。沙弗林,英國舊時使用的一種金幣。】——它們在我看來並無不同。

於是,當我細數這一範圍內的全部財寶之後,我夢中的書架上塞滿了我為之心醉神迷的財富,那將是多麼甜蜜:

於是我的書齋將專藏

尼迪諾迪的奇幻神魔,

包括無人書寫的篇章

以及屬於每人的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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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痴的愛情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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