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偷錢包的小傻子
誰家丟了孩子不著急,更何況謝遠謙還是她的金主,既然剛剛在樓下抽了金主一支煙,現在這孩子就得給人家送回去。
她毫不猶豫的撥了謝遠謙的電話,沒說是在自家陽台發現的黃湛,只說在小區附近看見了他。
掛了電話,何翎看見黃湛手杵在地上畫圈,他頭髮雞窩一樣的亂著,她下意識的去給他理頭髮。
微微有些發黃的髮絲,柔軟的像是羽毛一樣。
黃湛身子驀地怔住,抬眼看著她,何翎意識到自己失禮了,乾笑了兩聲問:
「你吃飯了嗎?」
黃湛搖搖頭,何翎看了一眼廚房,想了想說:「給你煎個雞蛋好不好,我家暫時只有雞蛋。」
她轉頭洗手去煎雞蛋,她簡單慣了,請來打掃的保姆提前一天問她要吃什麼,她腦子裡沒譜,隨口說了句買點雞蛋吧,打開冰箱果然就有。
煎好了端出來,黃湛在看她玄關擺台上的一張照片,他抱在懷裡,用手不斷的擦著相面。
那是何翎和小綠的照片——她曾經養過的一隻白色波斯貓,跟黃湛一樣,有一雙好看的綠眼睛。
何翎眸子暗了暗,叫他過來吃飯。
黃湛乖巧的去餐桌里坐下,神情里像是透著開心,他不太會用筷子,雞蛋夾了好幾次都沒夾起來,索性端著盤子直接用手抓著吃了。
他那個樣子有點蠢,何翎忍不住笑起來,抽了張紙遞給他。
「少爺,您幾歲了,筷子還不會用。」
黃湛眨著眼睛看著她,嘴裡塞著滿滿的雞蛋,還沒咽下去門就響了。
謝遠謙動作還真是快,身後還帶著三四個保鏢。
何翎請他進來,回頭卻見黃湛躲去了廚房拉門後面。
謝遠謙立在玄關一眼看見了他,不急也不惱,只是淡淡說:「阿湛,跟我回去。」
「不走不行嗎?」
謝遠謙理都不理他,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黃湛委屈的咬著嘴唇,不情不願的跟了過去。
出門的時候,他人又倒回來,從口袋裡掏出一支荔枝口味的棒棒糖塞在何翎手裡。
他眼眸裡帶著深邃的波瀾,輕輕握住了何翎的手。
「這個……這個給你,謝謝你的雞蛋。」
謝遠謙身後的保鏢拽了他一把,他高大的身子有些踉蹌,出了門還不住的回頭看著她。
那眼神,讓何翎覺得她好像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
三天後。
《dyingmessage》的拍攝正在進行,何翎這天的戲份不是很多,時間較秦鈺和南堯要寬裕一點。
幾場打戲下來,化妝師在給何翎補妝,紀鈞突然來了。
何翎沒有經紀人,身邊也從不帶助理,南堯的事情相對少一點,紀鈞還忙得過來,所以何翎的事他便都兼顧著。
「翎姐,你的電話。」
何翎喝了口水接起來,聽完一句話也沒說就掛了。
二十分鐘之後,何翎站在市公安局門口,打電話的警官估摸著是她,便招呼著她過去。
審訊室里瀰漫著濃烈的煙味,何翎剛進門就看見耷拉著腦袋的黃湛。
身上還是髒兮兮的,胳膊肘上有傷口,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依舊還是那個可憐兮兮的眼神,但看清是她,他淺淡的嘴唇輕輕笑了起來。
何翎抱著胳膊,問警官是怎麼回事。
「他偷了別人的錢包,被人打了一頓送到這裡,我們見他是初犯,而且也已經知錯了,歸還了錢包就打電話給聯繫人領回去,你是他姐姐吧,來,簽個字把人帶走吧。」
簽字領人,出了市局,何翎走了兩百米,驀地停住。
黃湛一直耷拉著腦袋跟在她後面,冷不丁的撞上了她,他嚇得肩膀抖了抖,盯著鞋尖不敢說話。
「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的?」
「為什麼不給謝遠謙打電話?」
「又是逃出來的?」
何翎都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些多餘,黃湛是謝家的二少爺,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一點也不奇怪。他那麼怕謝遠謙,怎麼會給他打電話,如果不是逃出來的,為什麼要去偷別人的錢包。
她想了想,自己都嘆了口氣,黃湛臉上都是傷,胸口一個大大的腳印,看著真叫人心酸。
何翎去了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汽水,艷陽高照的天,他倆杵在大街上,何翎舉著汽水輕輕敷著黃湛腫脹的嘴角。
「你大哥沒教你被打了要還手嗎?」
「我偷了他的錢包,他打我是應該的。」
「呵,這時候倒懂事,那你要被打死了怎麼辦?」
「我有分寸,不會死的。」
當有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時候,何翎一般是沒什麼好脾氣。
「黃湛,你多大了?」
「二十一。」
「嗯,白活了二十年。」
那話對於黃湛來講有些難懂,他歪著腦袋看著何翎,不明所以的眨著那雙碧玉一樣的大眼睛。
何翎翻了個白眼,站在街角看了看標示牌,掏出手機預備給謝遠謙打電話。
黃湛拽住她:「別送我回去行嗎?」又是那副可憐的表情。
「謝遠謙有虐待你嗎?」
「沒有。」
「那他會把你送回美國?你不喜歡美國?」
乖巧的點了點頭,黃湛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隻棒棒糖遞給何翎。
「這個給你,你別送我走。」又是荔枝口味的棒棒糖。
何翎接過來,黃湛就沖她笑,一身的狼狽,只有這張笑臉最純凈。
何翎看了看時間,她只請了一個小時的假,要回片場了。
「二少爺,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我給你車費,你乖乖回謝家,第二,我叫謝先生來,讓他帶你回家,你自己選一個吧。」
話音剛落,一輛黑色的轎車極速停在眼前。
車上下來幾個男人,直奔黃湛去,一邊一個架住了他,黃湛害怕的掙了掙,那人沉吟著嗓子:「二少,別難為我們,大少吩咐了,您不能隨便出來。」
何翎怔怔的看著,等到要開口攔的時候,黃湛已經被他們架上了車,人趴在後車窗里,望眼欲穿的看著她。
何翎摸了摸額角,轉著手裡的棒棒糖,硬生生愣了好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