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血戰皇城
冒著漫天飛舞的箭矢,紀嘯身後跟著幾名親兵,恍若怡然不懼的昂首、疾步循著皇城的內側從南城向西城急趕。紀嘯手中拎著的漢宣帝御賜的佩劍,現在已經被他當做了撥打鵰翎的『趁手工具』,疾行間出手如電的頻揮著,挾帶著凄厲的罡風疾飛臨體的狼牙利箭、被他磕得宛如『雜耍』一樣的『乒、乓』亂響著漫空蹦跳……。
紀嘯此時的行為,如果是被那些閑極難忍、專職於見縫插針的尋找為官者『小腳』的御史之類的看到,亦難說不被奏上一本?見物如見君,紀嘯竟然把御賜佩劍當成尋常兵刃來使用,豈不是犯有了『藐視君王之罪』?就如滿清主政中原之時曾經大興的『文字獄』一樣,一句:清風不識字,何必亂翻書?曾幾何時竟然令成百、上千的人頭落地。
由此亦可見:帝王當政的時代,帝王的尊嚴是何等的不容褻瀆?亦由此聯想到霍氏,即使是僅憑老霍光幾十年來大權獨攬的威加帝王,亦難免早晚會『威加帝王而不畜』!何為『不畜』?解釋直白一點兒也就是:不如畜類、可以任意的屠宰之。
其實,紀嘯現在也只是心急於守住皇城,心裡也並沒有想到這些。就如『清風不識字』的撰文者一樣,他還在沾沾自喜、自鳴得意的認為自身創造出了一句膾炙人口的佳句,豈不知卻由此而引來了殺身之禍、並殃及到眾多的無辜。因而,亦不能說表面上粗豪、實際上卻是頗有內秀的甘延壽對紀嘯的提醒是杞人憂天。
表情不多、一臉冷厲之色的紀嘯,迅速的趕到皇城西城時,皇城西城的狀況還真是有些讓甘延壽給估計對了!雖然攻城一方的霍氏兄弟的軍力調度並不盡合理、攻城的畿輔重鎮駐屯軍的士氣也並不算高,但也畢竟是人數佔有著絕對的優勢、且各畿輔重鎮的駐屯軍的戰力也十分的強悍。
因而,由於張延壽實戰經驗缺乏、布防不免有諸多的疏漏之處,使得西城的防守從被攻擊開始就處於了捉襟見肘的狀態。
當霍氏兄弟一方的軍卒剛剛開始攻城之時,張延壽立即就組織了軍卒、內衛以密集的箭雨攢射加以阻擊。此時,因守城器械的單調,張延壽這樣做並沒有太大的過失。
但是,當攻城的畿輔重鎮駐屯軍的軍卒在霍師兄弟所豢養的死士的驅趕下,冒著箭雨、抬著臨時拼湊的簡陋雲梯攻到皇城的城牆之下的時候,張延壽的防守安排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疏漏:他竟然沒有預先準備好撓鉤手!
這樣一來,當攻城一方的軍卒冒著箭雨、不計傷亡的拚命把雲梯搭在城牆上、開始爬城之時,也就使得守城一方的軍卒和內衛一時有些亂了方寸!既要顧及遠處密密麻麻的不斷向皇城之下湧來的攻城軍卒、又要顧及已經沿著搭到城牆之上的雲梯向上爬的攻城軍卒。
手忙腳亂間,自然是也有不少搭上城牆的雲梯被軍卒和內衛給推翻、捅落,但還是有攻城的軍卒沿著穩固住的雲梯爬上了城頭。這樣一來,雙方從攻城開始才剛剛僵持了不到一個時辰,逐漸的也就演變成了城頭的爭奪戰。
而這時候,皇城的西城頭上那可就真叫一個亂哪!張延壽反應過來再行組織的撓鉤手已經不起作用了!而最前排的弓箭手,則尚未完全的撤下來,也不可能完全的撤下來。因為,有些未被對方攻上城頭的地方,弓箭手還在鍥而不捨的履行著原有的職責。
一時間,守城軍卒和內衛的撓鉤手、弓箭手、執刃兵根本就分不清主次的混雜在一起,雖然都在拼力的、不顧生死的作著抵抗,但隨著沿雲梯爬上城頭的軍卒增多,反而把守城一方的軍卒內衛給壓製得不斷後退;攻城一方的軍卒,此時已經開始在皇城的西城頭上形成了可以立足的方寸之地。
這還要說是因陡然響起了『太子千歲上城助戰』的呼喊聲,絕大的振奮起了軍卒和內衛的守城士氣。否則,皇城的西城也就已經完全的轉變成為了城頭的爭奪戰、防守的軍卒和內衛更是完全的失去了依靠城廓來防守的這個優勢。而就在這個危機的時刻,紀嘯帶著幾名親兵也趕到了西城……。
迅速趕到西城的紀嘯,緊皺著眉頭掃視著西城頭上的不堪狀況,注目盯視了一眼已經是滿身血污的掄著把大刀拚命的吼叫著、身先士卒的搏殺著、正在阻擊著不斷增多的登城對方軍卒的張延壽那裡的情況,伸手就拽出了腰間的『凌風斷刃』。
一手執著刀、一手執著御賜連鞘寶劍的紀嘯,迅捷的判斷了一下西城頭上的形勢,馬上就大聲吼叫著傳令:「所有的弓箭手、撓鉤手撤出防守、馬上向本侯身側匯聚!快!快撤到本侯的左近來……!」
繼而,紀嘯馬上就又『摸根蘿蔔就當做菜』的轉首對圍繞在自己身周的幾名親兵伸手遙指、並吩咐道:「快!你們幾個率暫時匯聚過來的軍卒、內衛沿城牆外側直擊登城軍兵后翼,助張都尉把登城的軍兵圍起來絞殺!快、快……!」
待幾名親兵率領著逐漸匯聚過來的一部分撓鉤手和弓箭手放下撓鉤和勁弓、拔出腰刀衝上去后,紀嘯又再一次的向不斷向他身邊匯聚而來的弓箭手和撓鉤手吼叫著吩咐道:
「弓箭手甩掉弓、拔出腰刀,隨本侯沿城牆外側往前沖,擊殺登城的軍卒!撓鉤手梯次跟進,務必鉤落、搗毀雲梯!快、快、隨本侯沖!尊貴的太子殿下尚在城上,為保護好太子殿下,一定要奪回西城!奪回西城,太子殿下均有重賞!沖啊、殺呀……!」
『現買現賣』的邊吼叫著的紀嘯,已經揮舞著『凌風斷刃』兇猛的沖了上去……。他,現在無奈之下也只好先撒一下謊、借著太子劉奭的響亮名頭來鼓舞一下守城軍卒和內衛的士氣了!
殘肢斷臂橫飛、人頭滾滾、血箭飛迸,在紀嘯不斷的暴吼著、身先士卒、一馬當先的沿城牆外側的狂猛衝殺下,士氣大震的守城軍卒和內衛,就如犁庭掃穴一般的,以不可阻擋之勢狂掃著因撓鉤手和弓箭兵的返身全部撤離、而趁機登上西城頭的對方軍卒。隨後跟進的部分撓鉤手,亦恍若此時反應也變得十分機敏的見縫插針鉤落、捅翻了一架架搭在皇城西城牆上的雲梯……。
甚至到了最後,還沒等此時已經完全的變成了『血人』、恍若『魔神臨凡』一樣的紀嘯率領著逐漸加入進來的軍卒、內衛衝到近前,那些趁機登上皇城西城頭的畿輔重鎮軍卒,被嚇得膽戰心驚的同時、竟然紛紛的返身又想要沿著雲梯逃下城去。
這樣一來,一上一下間,軍卒相撞、擁擠在一起,反而沒等撓鉤手趕到,登城的軍卒就自己把搭在城牆上的雲梯給弄翻了!跌落城下的軍卒拉得長長的凄厲、瀕死慘嚎之聲此起彼伏、不絕如縷……。
最後的西城頭之上,也就僅剩下先期登城、尚未被斬殺掉、卻被張延壽率領著守城的軍卒和內衛給逼到了城上一角、圈圍起來的數十名軍卒。而此時的紀嘯,則早已經又重新緊急的調整、安排好了城防。至此,西城才算有驚無險的渡過了危機階段……。
待那幾十名被圍困在西城角落中的軍卒、在張延壽呼喊著『繳械不殺』聲中放下兵刃投降了以後,城外的新一輪攻擊也又再一次的展開了……。
根本就沒有得到稍許的喘息之機的紀嘯,此時正手扶著箭垛,定睛觀瞧著城外又開始蜂擁而來的攻城軍卒、判斷著攻守雙方的整體形勢。現在西城負責攻城的主將是誰紀嘯根本觀瞧不到,但凝眉注目間,紀嘯卻發現了攻城一方的一個特殊的狀況……。
因而,紀嘯轉過身來看到剛剛解決了那幾十名被圍的攻城軍卒、帶著滿臉愧疚表情來到自己身後的張延壽,也沒等張延壽羞愧的開口,紀嘯就已經說到:
「大哥不必介懷!一回生、兩回熟。小弟初上戰場之時,尚哆嗦得連兵刃都拔不出來(真的、假的,說說而已)!大哥馬上去挑選出十幾名臂力強勁、準頭好的弓箭手。大哥請看!那、那、那,那些身披鐵甲之人乃是督戰者!射殺彼等!攻城的軍卒自然就軍心渙散了。」
……。
畿輔重鎮:兩漢時期,曾把圍繞在兩都(長安、洛陽輪換著成為都城、陪都)周圍的各個重鎮統一劃歸京師直屬(就是後期的司棣,宛若『京畿衛戍司令』、職權極大、一般是由重臣兼任的司棣校尉,就是由來於此)。比如:長安周邊的扶風、馮翊、弘農等郡;洛陽周邊的滎陽、河東、河內等郡。自然,作為拱衛京城的重鎮,也均是屯有數量不菲的駐屯軍。這些重鎮,統稱為『畿輔重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