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太子參戰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身系萬千。無論是婦孺、還是老人，只要他的身份和地位崇高，自然也就會被人忽視了他（她）的生理自然狀況年齡，而被加以了超乎於常規的重視。

懷裡抱著太子劉奭、太子劉奭亦恍若十分乖巧的依偎在他的懷裡的紀嘯，疾步走出未央宮的大殿的瞬間，因情況緊急，他可以對一些以『嚼舌頭根子』為本分的朝臣們的所謂『勸諫』置若罔聞，但他卻不能再對隨後身後傳來的呼叫聲裝作聽不見了！

抱著太子劉奭急匆匆的走出未央宮大殿後，紀嘯經過守衛在未央宮大殿門外的軍卒身邊時停下匆匆的腳步、略為駐足：「太子千歲稍待！微臣帶上兵刃和萬歲欽賜的寶劍……。」

說著，紀嘯已經俯身把太子劉奭輕輕的放到了地上，紀嘯伸手接過來了軍卒遞過來的兩宗兵刃、隨手把『凌風斷刃』掛在腰上、另一隻手尚拎著漢宣帝御賜寶劍的瞬間，撫腰間紀嘯猛然想起一件事，他剛想把自己內襯的『當年武帝身披的護身軟甲』脫下來給太子劉奭穿上？旋即卻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無他，這件軟甲的來路他對外人、特別是皇家之人『說不清、道不明』。

念頭一閃間，紀嘯剛想俯下身再去抱起太子劉奭，卻聽到從未央宮大殿門口的方向又傳來了呼喚他的聲音聲：「四弟稍待、四弟稍待……。」

聽出來是陳湯在呼喚自己的紀嘯，不覺微皺起眉頭、側首望了過去：就見陳湯身後跟著幾名太監正急匆匆的向自己小跑而來。

「四弟、四弟……，太子千歲……。啊，這幾位公公乃是前來隨侍太子千歲的。」明顯是惶急的趕上來也有著勸諫紀嘯意思的陳湯，話到口邊卻又咽了回去。

「哦，那就讓幾位公公跟著吧！對了，小弟適才未看到兄長（在一群朝廷大臣之中、陳湯的地位偏低、縮在角落裡），剛好兄長趕上來了。這樣，兄長回去后讓義父再叮囑魏相國幾句、兄長也要留心些：皇城之內，我等亦不知道何人乃是彼等的同黨、此時是否還存有著痴心妄想。故而，千萬要小心有人會藉機生事。那樣，我等內外應付起來就十分的困難了！

適才在大殿之中，因眾臣都在，小弟不好像影射某人似的加以叮囑、言說……。哦，王義，輔助陳都尉多小心一些，以免出現不虞之事。」

看了那幾名太監一眼的紀嘯，也沒有時間再去同他們啰嗦，點頭同意他們跟著去的同時，也適當的交代了陳湯幾句。見神情嚴肅的王義、這位紀嘯擢拔于田順軍中的新軍將校、從大殿外的另一側彷彿像是剛剛巡視過來，紀嘯也事無巨細的『趕到那兒就說上一句』的隨便提醒了他一下。

在陳湯連說『四弟放心吧……』、王義也忙點頭『謹遵將軍之命……』的同時，有人來分擔『重擔』自然是順其自然的紀嘯，示意那幾名太監趕快抱起太子劉奭同他一起走……。

「不用你們、不用你們！走得比鴨子還慢！讓紀愛卿抱著奭兒……。」此時的太子劉奭反而耍起了『刁』！

「好、好！還是微臣來抱著太子千歲……。」只好無奈的又俯下身抱起太子劉奭、身後跟著又是親兵又是太監、轉身就走的紀嘯，心裡也不免暗自的怨懟著：這都是什麼事兒呀？抱著孩子去打仗？千古未聞！

然而，來給紀嘯『添亂』的事兒還沒算完！

在紀嘯剛剛走出未央宮、正準備向已經聽到喊殺聲的皇城南城方向趕奔，迎面卻蓮步頻移間急火火的走來了玉手拎著一把連鞘寶劍、風姿綽約的霍成君。

迎面而來的霍成君，見一馬當先疾步走在最前面、懷裡抱著太子劉奭的紀嘯望到她一下子眉頭就皺了起來，就搶先嬌聲的開口說到：「成君不會去給嘯郎添亂的！成君就在城下等著嘯郎、不上城去好嗎？」

人家霍成君自己已經說明白了，紀嘯又還能說什麼？因而，紀嘯也是因心急就只好腳步不停的說到：「那成君就在城下等著吧！待把太子殿下送下城時，成君替紀嘯照看一下太子殿下、把太子殿下送回到皇后的身邊。」

「哎……！」霍成君俏面笑意盎然的答應著。

霍氏兄弟在暗中精心準備了年余、此時一旦爆發，事實上其內蘊的最基本實力還是很強大的。只是由於霍氏兄弟這些膏腴子弟因沒有經歷過任何的人生波折，才使得他們從整體上顯露出了經驗十分的不足、膽略怯懦的一面。

打一個不太恰當的比方：一代梟雄人物曹孟德以詭詐、狠辣著稱。但從另一個角度分析，雄才大略、志向遠大的曹孟德，如果他不是極度被士族所鄙視的中常侍曹騰的干孫子、他還必須要依仗曹騰的勢力去有所作為，亦難說他會在如此沉重的心理壓力下、成就事業上的莫大輝煌？壓力就是動力嘛！

而霍氏兄弟，實際上所缺乏的，就是這種沉重的壓力和經歷坎坷所積累到的寶貴經驗。

實際上，霍氏兄弟在這年余的時光里，在京城之內利用霍山乃是御林軍的中軍、王權乃是京師駐軍主將（中郎將）的便利條件，已經基本上掌控住了京城長安的大部分軍力。再加上霍禹、霍雲乃是畿輔重鎮駐屯軍的主將（同為中郎將），利用這個便利條件掌控著各畿輔重鎮的駐屯軍的同時，霍禹和霍雲還在軍中暗中豢養了三千名絕對嫡系的死士。發動之初，霍氏兄弟手中可以說是：兵強馬壯。

客觀一點兒的評說：如果霍氏兄弟在可以掌控住內廷侍衛的任勝、鄧廣漢、趙平等的配合下，陡然發動的及時控制住漢宣帝和老霍光，並以老霍光的名義昭告天下，重新擁立一位『傀儡帝王』；其實要較利用漢宣帝和老霍光離京的空隙發動成功率高得多。而現在，在漢宣帝和老霍光離京、霍氏兄弟自己也措手不及的情況下發動，則儼然是已經變成了『一鍋夾生飯』。

蛇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拿下漢宣帝與否，結果乃是天壤之別！

畏首畏尾的不敢孤注一擲。這，實際上就是現在的霍氏兄弟，已經由勝勢轉變為頹勢的情況下，真實的無能表現！

組織向皇城發起攻擊，現在因晨起的『一場鬧劇』，京師駐軍和御林軍霍氏兄弟已經利用不上了！此時的御林軍和京師駐軍之中，已經蔓延開來的傳揚起『霍氏兄弟是在造反』的謠言。大漢帝國的京城長安，這段期間也確實是謠言傳播得『順拐』了！

霍氏兄弟即使是強行驅趕著京師駐軍和御林軍前往攻打皇城，這些軍兵也肯定是會『狼上狗不上』的『磨起洋工來看』！

因而，霍氏兄弟也只好動用了在漢宣帝出京之時急調而來、駐紮在京城長安城外的數千畿輔重鎮駐屯軍，同時亦配屬了他們所私自豢養的三千死士中的五百人。

這，也從另一個側面反映出了霍氏兄弟決斷力極差、膽略怯懦。都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他們卻放著揮如臂使的三千死士不去使用，反而是只調來五百、恍若當成出任『督戰隊』一樣的使用。他們這樣做，弄不好反而會倒是影響畿輔重鎮駐屯軍士氣、起到反作用？

也許此時的霍氏兄弟是把這三千死士當成了他們無奈逃亡后的本錢也說不定？反正是在『狗頭軍師』張赫看出不恰當之處提出異議時，霍禹還振振有詞的說：皇城城廓如此之小，三千全派上去根本就施展不開。弄得張赫也是一臉哭笑不得的苦相、不停的在暗中咳聲嘆氣。

當途中聞聽到傳來的呼喊聲、就已經知道霍氏兄弟的攻城已經開始了的紀嘯趕到皇城的南城、抱著太子劉奭急匆匆的尋甬道奔上南城城上之時，城頭之上已經箭矢橫飛的打得不可開交了……。

趕忙側身遮擋住抱在懷裡的太子劉奭、幾步就躥到了城牆之上內側的一個角落裡的紀嘯，邊背對著城外（便於遮擋）俯身把太子劉奭放下、邊心裡暗自怨懟著：這個小祖宗可真能添亂！繼而，就對緊跟著他上來的親兵和連滾帶爬、直喘著粗氣趕到身邊幾名太監說道：「快，先用身子把太子殿下圍起來！……」

就著，紀嘯就馬上轉過身去，向不遠處正注意力極其集中的呼喊著、指揮著軍卒和內衛們守城的甘延壽喊到：「兄長、兄長！兄長的嗓門兒高！兄長快大喊：太子殿下親自上城來與軍卒們一起守城了！……」

不遠處正在大呼小叫的指揮著軍卒和內衛們守城的甘延壽、聽到紀嘯的喊聲轉過頭來明顯的一愣，一雙大大的牛眼定定的望了在軍卒、太監的身體圈圍下仍然出兩隻小手直推、露出了半個小身子的太子劉奭一眼，夢醒過來的轉身就扯著悶雷一樣的嗓音大吼著：「兒郎們抵擋住！太子殿下親自上城來與我等共同守城了！太子千歲、千千歲……！」

伴隨著甘延壽的暴吼聲，城牆上亦相繼同時傳來了此起彼伏、雷鳴般的呼喊聲：「殺、殺呀！一定要守住皇城！太子千歲、千千歲……！」

近乎於歡呼聲的呼喊聲，沿著城廓延伸下去的縈繞在整個皇城的上空經久不散……。

其實，這就是紀嘯所要的效應、也是『小屁孩兒』一個的太子劉奭上到箭矢橫飛的皇城城頭上的目的。

目的已經達到了，您小祖宗該撤、也就快撤吧？心裡暗想著的紀嘯，接著就連忙吩咐圈圍著太子劉奭的軍卒和太監們道：「快把太子照看著送下城去交給霍小姐！刀槍無眼，太子殿下稍有所損傷，諸人豈不均是百死莫恕？」

本就心驚膽戰的幾名太監中，馬上就有一個反應機靈的俯身就抱起了太子劉奭的小身體，在太子劉奭還不斷掙扎著、稚嫩的呼喊：「紀愛卿！奭兒也要在城下等著愛卿……！」太子劉奭已經又被軍卒和太監抱著、簇擁著尋甬道向皇城之下而去……。

心裡雖然煩悶的念叨著『這都算是些什麼事兒呀』的紀嘯，其實他也不得不承認：太子劉奭的上城，對提升軍卒和內衛的守城士氣大有裨益，加強了守住皇城的保險係數。

目送著太子劉奭重新被送下皇城之後，紀嘯手裡拎著漢宣帝御賜的寶劍轉身邊撥打著亂飛的箭矢、邊疾步趕到了正在指揮守城的甘延壽的身邊……。

側目瞄了紀嘯一眼的甘延壽，還沒等紀嘯開口就已經搶先笑著說道：

「嗬、嗬！太子殿下小小的年紀膽子還挺大？賢弟放心！這些兔崽子也不會打仗！南城有為兄在當可堅如磐石！

賢弟還是快去西城、東城、北城巡視一番吧！這些兔崽子是同時對南城和西城發起的攻城。某最擔心的是大哥駐守的西城！東城、北城現在沒受到攻擊且不言，即使是受到了攻擊，有張凱和機靈的小趙睿在，他們都經過了戰陣的歷練一時也不會手足無措。只有西城的大哥，他從未經過任何戰事，難免會……。」

「那南城就交予兄長了！小弟馬上就去西城！」沒等甘延壽說完，感到甘延壽說得十分在理的紀嘯，已經心急火燎的轉身就尋城牆向西城的方向奔去……。

事實上，也勿怪甘延壽說『這些兔崽子不會打仗』。皇城城矮牆薄，只要尋兩架尋常百姓日用的梯子接上，就可以當做攻城的雲梯來使用的輕易的攀爬而上。況且，皇城之內還除了兵刃和弓箭外，也再無其餘的守城物品和器械。而紀嘯等防守皇城最為薄弱的環節乃是：守城的兵力不足。

可是，攻城一方的霍氏兄弟，卻僅對皇城的南城和西城發起了攻擊，東城和北城並沒有動靜。可以想見，如果霍氏兄弟採取四面齊功的辦法，必然是會使得既缺少守軍、又缺乏防守器械、還城牆極易攀爬的守城一方的紀嘯等應接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