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胡騎渡陰山
天sè有些兒灰暗、凜凜寒風吹在小芷那剛卸過粧的小臉蛋上、也有些兒氷涼、離開她成長的地方涿縣、離開避難的「三清庵」、離開這生活十九年的故鄉、走時連一床薄被褥都沒帶上、想想、心頭裡真是有些蒼涼。嘆了一口長氣、跟她一同坐在板車上的方心姐道﹔
「簫蕭寒風緊、悄悄離開這傷心地,咱們絲毫沒有帶去、將來是以甚麽樣心意來追念歸鄉情。姐姐!小芷深怕失去那美好的思鄉喜悅、變成一個膜糊了追思的離鄉人。」
騎馬走在板車旁的方員深深愛著這個指腹為婚的小芷妹妹、道﹔
「小芷不要傷感愁悵了、明年清明咱們都會回來掃墓探親的。」
到了淮河邊、有片樹枝的枯乾樹林、鄰立水旁、這是與沂音夫婦約訂會見的地方、丐幫岳岩和一夥幫友早己等候在此,他們帶來一大堆吃喝用的貨品表示謝意和送行、道﹔
「今後淮河流域涿縣這一段將是丐幫的天地、咱們會在幫主丁柳領導下好好地經營、請你們轉告幫主、咱們會與本地鄉親善結良緣、鞏固丐幫在涿縣的地位、為將來長續的發展打算、請他放心。方爺你舊宅的擴建、伍姑娘家大宅院的維護,以及両位家人的祖墳墓地、丐幫弟子都會盡心儘力做到完好、咱們知道,這是你們還鄉心愿的根源。望rì後密切連繫、咱岳岩小老兒望著你們早rì歸鄉來聚!」
丐幫岳岩這席惜別的話、卻讓站在方員身後的方心、小芷默默地為即將別去的涿縣灑下了離愁淚,因為這要去的yīn山是個既遙遠又陌生的地方。
上了沂音的客貨大帆船、天sè己暗、雖然是「小雪」時節、而天空卻己是飄著冰冷的細雨、不時地挾帶著似冰又似雪般的小顆粒、讓人有種剌骨的寒意。進了客艙大篷、沂音為每人安排了一間舒適小客房、大家用過晚餐後、沂婦人帶領張尚進入沂莉的閨房後緊隨著就退離了、房間內僅留下側身卧床的沂莉和大夫張尚二人。
張尚把他小藥箱放在桌上、正準備趨身走到床前替沂莉檢查傷口時,沂莉用輕聲悅耳的語氣向張尚說道﹕
「可否咱們先聊一下、在你搶救咱xìng命時、你內心對咱有沒有產生什麽感觸!咱也希望你談談你家人和小蝶姐的不幸遭遇、好嗎?」
張尚猶豫了一下、雙眼合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了聲「好!」道;
「咱小時多病體弱、在三歲時、家母的腳腕與其腳掌又被家裡騾子踩傷成殘、不良於行、家裡的事也多不順遂。經人介紹一個命中帶有福氣、大咱五歲的小蝶姐來咱家做童養媳婦,說咱們家道就此會萬事安順、瑞氣滿堂、幼弱的咱也會平安長大。這迷信咱當然不會相信、但她在家卻是帶來很多方便、更爹娘不可或缺的孝女、對咱、像姐姐又像娘、這些!咱一直不以為然、沒有及時去珍惜、放在心上、咱總認為做人家童養媳的本來就應該這樣。可是在火災中、她臨死還用自己的身軀保護咱那行動不便的娘、那一幕。讓咱羞愧、讓咱這自認是孝子的人澈底崩潰、無地自容。平rì咱對她的冷漠、更讓咱感到對她是那麽的虧欠。意思里這層慚愧的黑幔、壓抑得咱無法在家鄉立足。於是、咱用四處流浪來逃避這些悲痛和羞愧、當然更不會有另逑淑女的想法了。至於你問咱對你的感覺、咱就直接了當的告訴你、當咱上次見到你時、咱就喜愛上了你。特別是你那說話的語音像咱娘一樣溫柔慈祥。」
沂莉心中暗喜、輕聲柔柔地說道﹔
「好!小女身處在這個地步、非你不嫁的狀況和心意、就一直盼你用這〝喜愛〞二字來迎接。小女認為小蝶姐、你和咱都是上蒼安排的「命運」、你應該用理xìng來沖淡你悲痛的心結、咱們要用「認命」的心情來接受現在和未來。你瞧!徜若不是你出現,咱這種受傷的部位、至死也不可能容得一個男子去療察、摸觸、只好「認命」的離開人世。咱現在又有些兒發燒、額頭髮燙、傷口深處又開始陣陣疼痛。這次!在治療之前、咱一定要先知道傷口是否還可以讓你醫治下去、如咱倆心中均有〝喜愛〞對方之心,甘願結為連理、咱就可無顧忌、無遮掩的曝露必須曝露的身子部位、讓你好好把傷口澈底治療好。」
他們倆人把心心相許的話說到了盡底、真的也沒有甚麽顧忌了。沂莉自己就意然決然地把被子掀開、在張尚面前露出粉白細嫩的屁股與大腿、讓張尚一眼瞧盡、讓他把臉貼在屁股上用嘴在屁股的傷口上再一次一口地吸出傷口殘餘膿血。張尚每吸一口、沂莉就扭著身子摟著他頭,為他擦去嘴上一次的血水,再溫柔地喂他一口漱口水。待上好葯、沂莉要張尚幫她穿好衣裳、她堅持下床、感激地哭泣著為張尚洗把臉,梳梳散亂頭髮、両手捧著張尚那眉宇軒昂、俊美又有幾分稚氣的臉蛋、她含情默默地揣注好一會兒、親著為她吸凈傷口膿血的嘴、再把他的頭緊緊抱在胸懐里、輕聲細語地道﹔
「感謝你救了咱、感謝你為咱所做的這些、感謝上蒼讓咱遇到這麽完美的你、不然!此時的咱正孤獨地在黃泉路上哭泣的走著。以後、咱會用這再生的生命緊緊的伴著你!」
窗外下著冰冷的細雨、屋內両人醉在熱情的纏綿里。沂莉抱著張尚、在他耳邊柔柔的笑著道﹔
「別急!一切屬於你、在洞房花燭夜時咱全部都給你。現在咱餓了、為了等你的到來、一整天心裡都忐忑不安、也沒心進食任何東西、此刻,咱們整理一下紛亂的衣容、咱要由你光明正大地扶著咱到食堂去用食、這樣正式向大家宣示﹕張郎己是咱的了。」
有人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這出情意綿綿的定情戲碼是否是由沂婦人jīng心設計、沒人知曉,但她初見張尚時確實曾說過〝這個女婿咱要定了〞的話。不管如何!両人愛情己填滿彼此的心扉、蜜意也己湧入彼此的骨髓里。何必再去談這些、這己經毫無意義了。
船在淮河行駛了三天四夜、沂莉的傷勢在張尚的細心照顧下己近痊癒。沂音夫婦有了這萬中選一、文武雙全的俊女婿、當然亦是高興不己。今rì巳時過三刻、坐船駛入了應天府碼頭、這時的沂音、連久別的家園都沒先進門探望一下、過家不入的就帶著一家大小直接奔向〝五月花大酒樓〞、去拜會〝一盞燈商團〞團主、丐幫幫主、十八星的主子、也是准女婿的主子丁柳。到了酒樓、彼此經過一番互相介紹,大家入席準備要用午餐時、方員未過門的媳婦伍芷拿出二萬二千貫銀票繳給古浩道﹕
「大哥!小妹小芷跟員員哥一樣稱呼您大哥、行嗎!這是在涿縣賭塲羸的銀票、員員哥說繳入〝一盞燈商團〞的金庫。請大哥收下」
古浩驚訝地問道
「怎麽!賭場!贏這麽多!」
方員向伍芷叫道﹕
「這算什麽!小芷表演一手給哥哥們瞧瞧!」
小芷看桌子上有両小盤花生米、小芷秀手一翻、把花生一盤倒在桌子上、眼睛一飄、立時就說出道﹔
「這小盤花生有二百五十四粒和三十顆半粒的。」
大家驚訝地數了一數、一粒不多一粒不少,大夥一陣詫異地彼此望著對方、一片肅靜、鴉雀無聲、都傻了。
方員又笑著大聲道﹔
「小芷這一手算不了什麽、咱們張尚兄還有一手更厲害、他的手一伸就可嬴得嬌妻到手、要他說來給大夥聽聽、他是那一手!」
張尚給沂莉治傷的過程只有女生方心、小芷知道、她們両談論此事時沒有刻意地避開方員。他這一大聲嚷嚷!頓然讓姐姐方心感到對不住沂莉、生氣地狠打他肩膀一下、可是方員沒理會、他還跑到丁柳、古浩座位交頭接耳一番、丁柳面帶微笑也在方員頭上拍一下、而穩重的古浩則若有所思的面帶笑容而不言不語。此刻黃中開始起鬨笑道﹕
「張大夫、你豬頭呀!叫你說說你那一手給大夥聽聽、聽到沒有!」
此刻立時一團亂、大家都笑著去拍打張尚的頭、張尚抱著頭蹲在地上任人拍打、不說就是不說。這是十八星開玩笑取樂的遊戲、好是使得方心、小芷十分內疚、而方員卻在一旁哈哈大笑。沂音夫婦知道他們是在鬧著玩、但沂莉羞紅了臉看見自己的張郎蹲在地上任人推打、連頭髮都打散了、心疼地叫聲﹔爹!
這時、沂音哈哈大笑站立起來道﹔
「好了!咱來說!小女在這次船難中大腿受傷、發高燒、昏死過去多次、正在生命垂危時、張尚君救了小女、因由這份上蒼安排的緣份、他們倆也心己相許。至於他們如何促成這分緣的、這是他們內心甜蜜的秘密、咱這為父的就不便打倒沙鍋問到底了!你們說是!」
丁柳、古浩聽沂音說張尚與他小女己心相許、立刻把張尚叫過去、問個究竟、古浩也站立起來慎重地道﹕
「這事情來的突然、不過感情事說來就來、本來就不能說怎樣是快或慢。今天張尚在場的親人有他的主子、大哥這都是他生死以共的兄弟、幾乎全到了。沂府只要不嫌棄咱們這些貧窮的鄉下人高攀、乘大家人都在應天府、咱們就立刻下聘、年前完婚、沂東家你看如何!」
沂音聽古浩說完、低頭看看身邊坐著的婦人、婦人手帕遮面啊了一聲道﹔
「咱的乖閨女呀!」
一面點頭、一面哭出聲來續道﹕
「yīn山鎮好遠喲!」
沂音一隻手扶著婦人的肩膀道﹔
「張尚的聘金算是己經下了、張尚在小女受傷而身無文時、他救活她時並給了小女三天的救命的抓藥錢、這份意義重大的抓藥錢就是永存在咱內心的聘金、夠多了、這門婚事、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充滿喜悅的午餐進行的特別慢、還有!大家知道方心是方員的姐姐、不論年紀大小、大家稱她是方家姐、連孟承子大她一歲也稱呼她方家姐。方姐身邊最近地多了一個護花使者孟承子、此刻他乖乖地坐在方姐身邊吃飯。大家處在一起的這幾天、人人都發現孟承子己變了,平常愛高談闊論的他,現在總是含情默默地跟在方心的身邊、少言寡語了。方員冷眼旁觀就知道、咱們這個智能高人一等的〝後代孟子〞己經意亂情迷、墜入老姐的情網矣。
孟承子在一次與方心獨處時,立即把握機會向她表白道﹕
「孟某多年來對情感自認心似止水,不知遇見你為何立刻會產生這種鍾愛的漣漪、由於這種感受、咱知道咱人生的伴侶己來到跟前。而咱的一切、員弟清清楚楚、如你同意、咱就請咱主子夫人和咱大嫂找你說一說。」
方心聽了,滿面羞sè、笑而不談、兩人又沉默地站在一塊望著樓下街道上人來人往、好一會兒、方心低頭細聲說﹔
「這事情到了你們yīn山、就會有答案了!咱們走、咱倆獨處、別人會訕笑咱倆的。」
午餐中沂音與丁柳、古浩談論海外生意、說商船沿著海岸南下經占城(中南半島)、三佛齊(印尼、蘇門答臘)天竺(印度)、有人還到過波斯,海運一些絲綢、湘綉、龍泉窯的青瓷瓷器、景德鎮福田窯的青白瓷。在這一路沿岸、處處都可作貨物交易、賺來金銀。丁柳與古浩這次來應天府本來就是想尋找生意的擴展走徑。這麽意猶未盡的聊上両三個時辰還是不夠滿意。
中餐進行到午後未時、沂音說﹔
「請容咱暫時先離席回家一下、謹請咱們全班人馬隨後移駕寒舍、晚宴設在寒舍。咱要與〝一盞燈商團〞主子與古兄弟談個三天三夜、把海運、河運、陸運先做個空前的聯運計劃。」
由於張尚與沂府的関系、丁柳就一口答應。古浩也覺得沂音是一位到地的生意人、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沂音說要前告退,這時沂莉把張尚叫到離人群較的牆角邊道﹔
「瞧!你們兄弟里你的頭髮最紊亂、人家打你還不知道逃呀!儍瓜!到咱家時先到咱房來、給你量量身子、縫兩件內衫和襪子、看見你內衫領子、袖口都磨破了、咱不由得心酸的想起你還在過著四處流浪的生活。」
沂莉邊說邊為張尚整理頭髮。沂婦人看在眼,心想﹔小女兒剛從死亡路途回來、此刻又向甜蜜的愛情之海奔去、這個幸福來得好快!好快!好像沒有間隙。為娘的還是為女兒懐著欣慰喜悅的心情、默默地給他們慶幸和祝福。
次rì已時、五月花大酒樓大門前重兵布暑、駭得店小二立即上樓請古浩下來、古浩見重兵守著酒樓大門、定會促使生意不能上門、心中十分不快地大聲問道﹔
「草民不解!大人為何要用重兵把守酒樓大門、阻礙酒樓的生意。」
站在面前的軍士、氣勢凌人的一把掌搧在古浩的右臉上、大聲叫道﹔
「好大膽的刁民、知府大人即將駕到、你還跟咱生意不生意的、給老子閉嘴!」
古浩文弱書生一個,那經得起武夫重重地打一巴掌!他應聲倒地、嘴鼻淌血、暈了過去。
此刻跟丁柳到偏僻地方完成練武的晨課、三三兩両的往酒樓漫漫步回、當他們遠遠望來、見一群軍爺圍著酒樓大門外、定有事故發生、十八星何平、張尚、凌雲三人幾個劍步趕到酒樓門前、一看、他們大哥昏睡在地、鮮血染紅了衣裳。他們那見過自己敬愛的老師大哥流著血他是文質彬彬大文豪啊。張尚立刻蹲下身子檢查古浩的傷口古浩嘴肉撕裂,鼻樑略曲、大聲吼著問道﹕
「你們這批戰塲不敢上、只敢打老百姓的豆腐渣、竟敢傷咱們大哥!你們知道他是誰!他受傷!你們就要被咱們殺光,咱會用你們這批狗東西的血染紅這座城!」
張尚一腿跪在地吼叫、左手抱著古浩的頭和肩膀、右肩向上一聳、背上的大刀開扣、右手上舉腰斜扭大刀己在手、他頭不回、眼不瞅、〝嗡〞的一響、他背後両軍士胖肚子立時被剝肚開膛、只見他們趕緊用手捧著向外流的肥腸。
一員身著領導軍服的軍頭,還未察局勢己變、還急著道﹕
「知府大人他…………。」
凌雲憤怒的大聲吼道﹕
「今天就算是天上的玉皇大帝來了、也得把頭留下!殺!」
這聲如宏鐘的殺聲、凄厲悲壯、蒼天共鳴。何平、凌雲使出「正清刀法」、千變萬化、遊走在軍士人群之中鮮血四shè、只見他倆的刀尖牽出一條條小血龍、向四面八方飛shè。
此刻丁柳趕到、看見張尚抱著滿臉是血的古浩哥、嚇得他脊椎骨發涼。了解了傷勢不礙事之後、丁柳深深噓了一口氣、難過地哭喪著臉、對圍在身邊的十八星道﹔
「古浩哥哥是個文弱書生、他們竟然找他下手。咱們完了、怎麽跟大嫂講!咱們可是過不了大嫂那一關啊!」
頓了一下、丁柳又對張尚道;
「你將浩哥、方心、小芷護送到沂府、向他們借艘客貨両用大船。咱們約定上船位址在上水(游)三里河岸。再者、為了沂府家屬的安全、也請你泰山(岳父大人)提早一點跟著咱們一塊兒去yīn山、避避風頭、請他們在咱行動之前立即離開應天府。就說丁某在此叩請!船上見!」
丁柳又跟黃中、餘力等人道﹔
「咱們這就去毀了這個應天府該死的衙門。不然、光是咱們大嫂這一關也不會跟咱們大家善罷干休、走!先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這時酒樓門口己是遍地死屍、旁邊站著一堆看熱鬧的人群、見五月花大酒樓側門走道走出十匹大馬、馬背上騎著遼軍將領毛皮袍的軍士、其中一名提著酒樓掌柜的衣領、而掌柜手上卻持著八両銀錠大聲對圍觀大眾道﹔
「這位爺他拿出了搬屍體清血跡的善後錢八兩、請大家幫幫忙。」
掌柜把話說完、就被揪他領子的人甩在地上。掌柜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那奔跑而離去的馬群大聲駡道﹕
「你們這群殺千刀的契丹人、殺了這麽多人、壞了咱好幾天生意、不得好死!契丹人都不得好死!」
掌柜的這樣大嘶吼叫駡、是駡給圍觀群眾聽、相信這己經表明他和這伙住宿大酒樓的契丹殺手不是同夥的、撇清了関系。他們這麽做、只是為了rì後,〝五月花大酒樓〞仍然能夠在應天府張燈結綵做生意、不會受這次風波影響了繼續營業。
丁柳人馬僅十人、抄小街道走到應天府廣塲,本府衙門駐兵五百之眾卻己奔去〝五月花大酒樓〞方向。此時孟承生向丁柳獻計道﹔
「咱們先火燒衙門房屋、駐兵就會立即回來救火、當他們經進廣塲時、咱們就啟弓shè殺。」
放火燒房子的事情太簡單了、廣塲馬廐里堆積著大量地乾牧草、這時辰民房家家灶房又有現成的火種。不一時兒!衙門四處的房舍就己熊熊大火,煙幕衝天。而應天府衙門駐軍剛剛跑到五月花大酒樓、驚見屍體遍地、正與圍觀百姓和掌柜的了解究竟時、駭然望見、衙門本部火幔昇揚、煙霧迷漫。駐軍又趕緊撤返衙門本部救人。
「一盞燈商團」是一支十分善於戰鬥的兵團、它善於應用各種戰術陣法在沙塲上取勝,它也身懐超高的武術在江湖的單打獨鬥中擊倒對手。現下這五百名養尊處優駐守衙門的駐軍、既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戰塲上英勇善戰的戰士、「一盞燈商團」十八星只要shèshè弓箭、泄泄恨、就清清鬆鬆地殺它凈光、這次突搫式的攻擊、一是為古浩哥報了一摑之仇。再也是向肖妞這個大嫂有了一點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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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碼頭三裡外、沂家的客貨兩用商船、找個寥無人煙而水又深的岩岸邊一靠、船舷與岸邊搭上又寬又長的大木板橋,丁柳一杆子人馬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之下輕易地上了船、離開了應天府管轄區。
沂音對丁柳笑道﹔
「謝謝你考慮到沂家人的安危。昨晚在寒舍外燴晚宴的〝五月花大酒樓〞廚師傳話,要咱說沂家大小己出遠門、天末亮就己趕到未婚親家、辦理女兒婚事去了。完全撇清與咱們〝一盞燈商團〞相識的関系。」
丁柳笑答道﹔
「是呀!撇清了可省些麻煩。在這動蕩不安的時代、〝農民〞最安全。在衙門過堂檢案時、聽不見的〝聾民〞最安全、両者相同之處就是對天下事不聞、不問、不知。約請你們提前離開應天府也就是避開是非、是怕昨晚咱們赴府上晚宴的事泄露曝光、給府上帶來無必要的麻煩。yīn山是個鄉下山區、沒有洛陽、應天府的繁榮華麗。但有它的寧靜和愜意、值得去走走。既然要去、晚去不如早幾天去、免得再過十rì後天氣更是寒凍、到時雪蒙天、氷蓋地、一定會減少了貴夫婦一路上的游趣。」
如同沂夫人所說﹔yīn山好遠喲!還好順著北北東風三天三夜又回到涿縣、沒有休息、直接驅馬到洛陽、一進洛陽城立刻轟動、寇丞相專員袁車、禁軍首席將領高瓊、洛陽州吏至節度使、馬步軍都林良指揮使、地方紳士等數百人都在「青竹園」設〝接風宴〞相侯。說你們在五於裡外就開始有飛鴿傳訊陸續報導你們到達時間。丁柳、古浩、十八星一夥子踏入〝接風宴〞現塲忽然見丐幫幫主夫人古艾、古浩大哥夫人肖妞這両位美少婦竟然亦由內房走了出來。肖妞笑道﹕
「咱姐倆是來迎接方心、小芷、沂莉三位姐妹的、並特意出個遠門、晉見沂夫人、謹祝夫人萬福。」
說著就溫柔賢淑地躬身敬禮、並趨身前去寒暄問侯。隨後她向自己相公那邊走去、發現古浩左臉浮腫、眼眶淤血。肖妞驟時面sè一沉、毫無風度氣質的大叫﹔
「黃中張尚快說!你們大哥怎麽弄成這樣、還有你!這個幫主!你們是怎樣保護他的?快說!」
肖妞這一聲吼叫、丁柳、黃中等十八星悚然閉口、鬧哄哄的〝接風宴〞現塲也立即鴉雀無聲。她両眼瞪著古浩浮腫的臉良久、淚水串串流下道﹔
「你們都知道!平時咱連一句重話都不捨得跟他講、今天被別人打成這個樣子。咱有說不出的心痛。你瞧你們個個興高采烈、活蹦亂跳的、唯獨你們大哥搞得鼻青臉腫。嫂子真的很生你們大家的氣。」
肖妞這小女子敢當著大眾面前發颷吼叫、就己顯出她在這批達官要人、英雄豪傑之中是有幾分斤兩的人物。丁柳不敢言語、見現塲的局面如此泠洌僵硬、立即猛向張尚使眼sè、張尚也立時趨身到大嫂身子後邊、在肖妞耳朶邊說了好一陣子的話、肖妞才再仔細看了看古浩的腫臉,面sè逐漸緩和下來、怨氣好像也消去了一大半、才對在座來賓歉意的說幾句客套話、道﹔
「本村婦失態、失禮!讓各位貴賓掃興、打亂了大家興緻、謹此向各位賠個不是、此刻請高怕父、丁幫主幫個忙、請大家如席、村婦這就去請廚房上菜。」
宴席尚未進行到一半、肖妞又對袁車溫柔地笑道﹔
「寇丞相專員大人匆匆來到洛陽,想必是對咱們還有其他指示嗎?」
袁車方才己見識過這女子的威力、面有難sè地說道﹕
『說來話長、請容許咱慢慢道來!大家都知道、這次保住大宋江山的〝澶淵戰役〞是由朝中寇丞相為首的主戰派促成。大都知道能夠取勝、是由於你們〝一盞燈商團〞的參戰所促成。這輝煌的戰果、卻又引起了朝中主張遷都金陵的參加政事王欽若和主張遷都成都的知樞密院事陳堯叟兩派系朝臣的失落而生恨。他們也知道、若沒有饒勇善戰的〝一盞燈商團〞參戰,這塲戰爭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遷都之事、也就可趨之於成功。而今!遼軍敗北,撤返塞外、在你們〝一盞燈商團〞離開了澶淵之後。近rì他們又在朝中針對〝澶淵之役〞又開始議長論短,有一批人說此役的勝利、不是「一盞燈商團」那一小撮人馬打勝的,是皇上聖威促成的。更有一批朝工慫慂聖上令丞相寇大人帶領廿萬大軍乘勝追擊,直搗遼國瀋陽老巢。這教心根子軟、憂柔寡斷的皇上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寇丞相語重心長地說了﹔
「以現在國家財力要用兵力降服富裕的契丹、是不可能的。有些人說議和!不如乘遼國蕭太后兵敗氣喘、心有趨合避戰之時際、去與其議合結盟才是適當之策。」
聖上聽寇丞相大人這番呈述、正符合他的期待、立即就指派寇大人率人員去與遼簽訂〝澶淵之盟〞。此時、寇丞相亦乘機奏請聖上依照〝一盞燈商團〞出兵參戰前之約訂契約、賜給你們安家費與洛陽城的良田等要求時、聖上頓然面帶慍怒、有些不悅、此刻知樞密院事陳堯叟身旁的樞密直學士周佐大人、他立刻乘機獻媚、正正有詞地說道﹔
「這批販夫走足、鏢師、家將等烏合之眾、為朝廷效盡這麽點棉薄之力、就要國家給錢割地、這與敵國北遼、西夏有何差異!還聽說他們在戰塲把遼軍死屍的軍服剝取下來穿、一付窮酸、這不是告知對方咱們國庫已空、軍需不繼,又擾亂軍紀、搞得前綫將士們敵我難辨、真是丟盡咱們大宋王朝的臉。」
此刻、寇準丞相也瞧見陛下不悅的面sè,頓然也接不上口、不知如何是好。
因此、本官上次在這洛陽〝青竹園〞與〝一盞燈商團〞丁少東的簽訂的契約、目前是無法如願以償了。慚愧!慚愧!』
丁柳聽完了寇相的專員袁車大人長遍大論訴說之後、一臉苦笑。古浩楞楞地看著丁柳臉上的表情、這時十八星眾人也一言不語地張大眼請看著他們主子面sè。他們相信主子一定不會善罷干休、一定會有其因應的行動。此刻丁柳雙目微閉訥然說道﹕
「袁大人!咱們沒有閒情逸緻去過問你們朝中派系之明爭暗鬥、朝廷中的政冶、政策如何推動亦與草民亳無関連、但萬萬不可阻擋或傷及咱商團的財路。朝中那位家財萬貫的正三品樞密直學士周佐他應該想到
、咱們這兩千來個鳥合之眾、他們上有高堂下有妻小、三個多月不從事生產、棄家室不顧。在沒有任後援補給情況下趕去戰塲為你們玉朝捨命殺敵、朝廷說得好!因為公家單位的公款不可能編列為私人團體出兵的預算。所以咱們的人馬只好穿著自家出門時秋裝至天寒地凍的黃河岸邊、參加澶淵之役!當時、咱們弟兄差點凍死在戰塲、只好在沙場就地取材、尋找包裹死屍之衣物來保暖。到頭來還駡咱們窮酸、若同敵人一般。凌雲兄、康洋兄、庄宏兄你們三位聽見了沒、你們說、是誰促使咱們「一盞燈商團」受到空前的傷害和損失!你們心情可平嗎?此刻咱們又要忙著辦理白之光、夏立、方員、張尚、孟承子等仁兄的婚禮、記住、大家一定要及時返家祝賀!」
凌、康、庄三人聽了笑而不答。因他們不答話、丁柳的這番話也沒突顯出有什麽含意、好像在抱怨三個月無收入chūn節前還要辦集團婚禮。如去細嚼話中意思、又好像丁柳要他們三人在白之光他們婚禮前完成任務。反正他在別人沒知覺之下、己在閑聊的語氣中把任務傳達出去了。
這時靈牙厲齒的肖妞看了看周遭人臉上的表情、打破沉靜開口了、道﹕
「保國衛民的國家大事、本是領俸受祿爺們的事、根本輪不到咱們這最底層的草民去cāo危慮患。高伯伯!專員袁大人!侄女現下是在商言商的商人、您們也知道、自古就是說商人無祖國、自古當然亦無商團為國家出兵打戰、而今咱們〝一盞燈商團〞放著生意不作,卻去為了朝廷參與澶淵之役。保住了朝中大官小吏升官發財、沒想到他們竟然將咱們譬如為敵國的人。據坊間傳說、被咱們打跑的大遼軍、回頭在〝澶淵結盟〞之約訂中約定宋帝要以叔母禮事大遼蕭太后、以宋的雄州、霸州為雙方今後貿易區、並每年將賞給遼三十萬兩為〝和平共存〞的銀兩。而咱們出戰的〝一盞燈商團〞的戰士卻就被你們大宋禁軍打得鼻青臉腫、天下哪有這種怪事。現在敵我雙方都獲得好處、唯獨咱們挨揍。過年後咱去找大遼蕭太后評評理、她如每年真可獲得大宋三十萬兩的和平議合金、每年應該禮讓咱〝一盞燈商團〞五萬兩、作為〝一盞燈商團〞和他們結為戰略夥伴的〝敦親睦鄰基金〞。澶淵之役、大宋不付給咱們安家費、相信遼一定會給咱一些費用來安撫〝一盞燈商團〞、希望咱們以後不要參加類似澶洲之役的戰爭、與他們為敵、並望藉此也能鞏固以往咱們商務上既有的友誼。」
禁軍將領高瓊、寇準丞相專員袁車聽到都獃住了。心想﹔怎麽!你們這次在澶洲之役出盡風頭的事、打嬴勝扙的事情也可以拿來勒索遼國蕭太后不成。
點頭笑著說道﹔
「能拿到蕭太后的錢當然好呀!反正大宋的這筆錢己送到大遼的手上了。」
肖妞聽高瓊、袁車的回話、心道﹔大宋快完了!他們只聽到〝錢〞、竟然沒聽到咱道〝商人無祖國〞嗎?如沒有無戰不勝的〝一盞燈商團〞來為祖國出戰!rì後大宋的戰爭怎麽打喲、肖妞泠笑地道﹔
「二位既然贊同!就回去呈報你們陛下、西夏、金朝近來也在蠢蠢yù動、你們要賞錢給他們時、請提前賜告、好讓咱們再度洽得〝敦親睦鄰〞的休戰基金!此刻、咱把話挑明、吃虧僅此一次、從今以後〝一盞燈商團〞不再為衛國而出兵!哪怕那天胡騎渡了yīn山也非咱們事矣!」
洛陽州吏至節度使,馬、步軍部指揮使以及當地紳士都聽得出肖妞犀利的言詞中、道出對當朝為官者諸多不滿、其言詞確也是句句實情。只要這支戰無不勝的〝一盞燈商團〞屯駐在yīn山山鎮、胡騎就無法踏不過yīn山。倘若它真是唾棄大宋國家的管轄權、北方大遼蕭太后、西邊大夏國王趙德明對〝一盞燈〞就立即會垂涎三尺、極力爭取、因為〝一盞燈商團〞是強而有力的梗塞、是踏入中原必經之關卡。亦是大宋存亡之喉結。倘若真如肖妞所說﹕〝一盞燈商團〞只與西夏或大遼貿易合作、軍事為盟、哪麽從黃河河套、西涼府渭河到太白山秦嶺一帶、亦將會危如累卵、國家疆土立即削失一大塊。洛陽州吏至節度使心想、是誰捫古浩這一扒掌、竟然打出國家的危急存亡。
其實眾人不知、這位艶麗動人的肖妞在數次大宗人蔘、貂皮、綢緞、瓷器、食鹽生意上確實與遼國蕭太后己交手過招多次、頗受蕭太后讚賞。
把話說完後、肖妞氣也消了一大半、她轉過頭來凝視坐著在身邊相公的那張腫臉。好久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肖妞瞧古浩嘴內傷勢己近全癒、沒有惡化、大大放心後,心情也好了些、才和丐幫主夫人穿梭在客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