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出谷
清明節剛過、yin山鎮(寨子)朱nǎi媽家的院子門口站著一個穿著補丁舊衣、體形高大的白面俊少、在朱nǎi媽面前深深一躹躬道﹔
朱nǎi媽!咱是以前哪〝一盞燈茶舖〞栁影姐的孩子,小栁兒、你們家圲哥哥他可好嗎!
朱nǎi娘一眼就認出他哪張模樣沒變的幼時小俊臉、哪稚氣臉蛋還明顯地襯透著他娘柳影姐的秀麗。但是他穿著這一身不合身子的破爛粗布衣服、不由得讓她打了一個寒顫、連連〝哦〞了好幾聲、不知道相認好!還是不認的好、道﹕
記得!記得!你是從那兒冒出來的、這麽些年不見了,你已經長得這麽高大英俊了、可比咱家仟兒高出一個頭還多、你在那兒發財?找咱有啥事?
丁柳微笑道﹔沒有發財啦!外地生活不易、孩兒是想回到寨子住下來、把爹娘以前的〝一盞燈茶舖"重新開起來、做點過路客的小生意。現在茶舖四周用土牆堆封住、房屋破舊、雜草叢生,想雇些人把它挖開、重新裝修、但柳兒不知到何處去雇請些合適的人來幫忙。
朱nǎi娘又打量了一下身著都是補丁舊衣的丁柳、心想,憑你這窮酸相、還想開店做生意。她把身子一側、好像生怕丁柳衣服上有跳蚤、臭蟲般。哦了一長聲道﹔
這可要花用很多錢吧!咱家是個窮農家、幫不上這個忙、這事可別找咱,還有別的事嗎?
丁柳頓然有感、這是要咱走人。心想還是爺爺說得對﹕先別一頭熱、穿上一身破舊衣服走走久違的親友、就可針探人間世情的冷暖。
他陸續走訪了十幾家、都是家母生前常免費替她們看病、為他們接生孩子、有的還是常在金錢上請求接濟幫助過的人家、而今她們不是冷淡以對、就是說與〝一盞燈茶舖〞的人從來未曾相識過、當下、就是連屋檐下站一下、避避小雨都不行、把咱趕開、生怕穿一身破舊衣裳的人會給他們帶來霉氣。
尤其常向娘借錢不還的陳姨婆說得更絕、她硬是說!咱是跟咱爹娘一起死了!現在怎麽會yin魂不散的跑回呢?還打算在舊地置再搞個茶舖?先前〝一盞燈茶舖〞的舊址死過那麽多人、哪兒己成了荒涼野地的廢墟、都說此地yin氣息息、是冤魂野鬼出沒的地方、yin山本地人在傍晚時、連路過都不敢路過、還想在那兒開茶舖!會有生意上門嗎?別去觸犯霉氣、千萬不要傷了yin山市集鎮風水、壞大夥的財運。
丁柳聽了心裡好難過:這個yin山寨子是咱成長的故鄉、咱怌念它、這次回來、只是想在這兒定居下來、過著一般百姓的平淡生活、踏著娘生前的步跡、追思童年時娘牽著咱的小手四處走動地美好記憶。
如今他們這麽冷漠無情,讓人感到陌生,內心好像似被眾親好友同時遺棄一樣悲痛、咱犯了過錯嗎!難道只是因為咱身著窮人的破衣服嗎!怕咱吃他們喝他們的嗎!特別是!每每當娘牽著咱的小手、步入她們家院去瞧病時、他們那親切的笑臉、如今已變得平板沒有感情。
哦!咱!咱恍然大悟!咱現在己是個貧寒的滅門遺孤、不可以到處攀親攀故地向眾人乞求溫情的、以免咱的不幸和霉氣污穢了他們自以為是的好運。
咱開始懷恨、懷恨他們忘卻咱娘慈眉善目的模樣、懷恨他們忘卻咱娘就善如菩薩的心腸、為他們所做的一切。咱要把這份懷恨深植在心中。
丁栁懷著被人拒絕的憤慨和沮喪的心情、但口中卻默默地說道﹔
好!咱徧要在你們冷漠的眼前高高地站起來、咱要讓咱爹娘淌過血的廢墟變成車水馬龍的賺錢福地。咱要讓咱們丁家的哪一盞燈成為yin山寨子里最明亮、富貴的〝一盞燈〞。你們等著瞧!你們的無情會變成咱的冷漠、把你們對咱的疏遠和拒絕相識變成彼此永久的隔閡和不相往來、從今起、這冰冷的yin山鎮里、再也沒有咱顧及的舊識之情了。
丁柳低著頭、他無力地慢慢走出yin山市集寨子的熱閙地區,失望地離開從前娘牽著咱經常踏走的街坊巷道。他心中默默地道﹔你們看著!yin山鎮閙區的生意會因你們冷漠的人情而墜落、因為柳兒有這份能力。
他離開市集區、最後走到一盞燈茶舖後面半里路的李農夫的村子、他記得、以前李辳夫家釀的酒都是由〝一盞燈茶舖〞代為促銷。丁柳找上他、這位李農夫一口就答應幫忙去找人。於是丁柳順便也將〝一盞燈茶舖〞改建的草圖與旁邊增建三層樓的中藥店的籃圖也一塊兒交給了李農夫、同時拿出訂金三十両銀錠順手就交給了李農夫。道﹕
順便亦請幫忙找些蓋房子的師傅、這是草圖、過幾天咱會再來。以後、咱爹娘生前所申購的那片無邊無際的亂石荒地也將都會逐漸地陸續開發成舖面和住樓。
李農夫聽了、驚訝地半天說不出話來,獃獃地問道﹕
丁家少爺!你怎麽有這麽多錢財?
丁柳微微地對他笑了笑、沒答話、而心裡卻暗道﹕今天還未動用到宏通鏢局那兩大箱黃金錠的九牛一毛呢。不!這両箱黃金是山賊黃大當家臨終時送給咱的、一點也不假!這可是他用最後一氣對咱說的遺言、咱可說的是良心話。
最後丁栁向李辳夫道﹕
侄兒覺得你為人真誠念舊、咱們好好的做!〝一盞燈〞又要和你合作了、咱會把爹娘和你的合作範圍大大的擴大。
拍拍李農夫的肩膀就離開了。
這幾個月、丁栁經常去yin山寨子、忙著〝一盞燈茶舖"的擴建、両老兒忙著清理些帶往yin山的ri需物品、尤其老叫花子平時玩弄的諸多毒物、例如白玉米小蜘蛛也準備帶至yin山寨子。離開〝凡谷〞這種仙境般的地方真叫人依依難捨、但長大的丁柳、不能永久幽居深谷、與世隔絕。
一向喜歡ziyou自在的梁老兒道﹔
走吧!老要飯的!有了家室一切就要為孩子著想了、孩子應當回到人群里去、過一般人的正常生活。此刻叫咱煩心的還有咱們這對金眼鷲、它們生xing深居山林、離開〝凡谷〞、搬去yin山小鎮,是否會適應喲!
說著!說著!沒有多少時候、〝一盞燈茶舖〞的燈點亮了、沒有張燈結釆、也沒有轟天爆地鞭炮聲,就這麽靜悄悄地開了張。但生意一開始做、踏入茶舖的過路客、短期間就猛然與ri俱增、那川流不息地人cháo、湧進〝一盞燈茶舖〞餐廳與外蓬、里裡外外、天天都是高朋滿坐。當然!這也由於yin山市集寨子原來就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小鎮、官道上來往的人馬車輛也又比五、六年多上很多。但〝一盞燈茶補〞riri生意火紅的究竟原因、就連丁柳本人也不明白、丁柳問問客官、對方回答道﹔
貴店裡的麻辣香酥風雞、脆藕嫩肉獅子頭、滷味、紅燒、大滷麵、醬牛肉、各種小炒的美味都已名揚百里、就連說到你們店裡腌制的鹼菜頭、酸泡菜大夥也會讚不絕口。還有!你這〝一盞燈〞茶舖的店名、大家都褒揚它取得好、夠含蓄、不誇狂、都說這麽熱鬧滾滾地飲茶吃飯的食堂、還稱它是個小小燈火的茶鋪。小東家!該你們發了。
丁柳聽了十分得意、心想、你們還沒吃到咱家的煙薰野味,辣子---------,,這是爺爺的最愛!抱歉!咱們不能公開售賣,因為野味難求、工本費太高了。
回頭、丁柳跟爺爺說:客官誇讚咱們〝一盞燈茶舖〞雖不大,但各種食物皆美味。爺爺聽了道:
咱們店不大!那咱們就改名為〝一盞燈客棧〞反正咱們後院有得是空房,當著棧房。擴大咱們營業事項。
爺爺既然這麽了、自此以後〝一盞燈茶舖〞就易名了〝一盞燈客棧〞也增加了營業事項。
原先〝一盞燈茶舖〞隔壁原來的打鐵房、現己改建成了一把抓藥店、店面是彬木三樓苗族吊樓建築?其他與〝一盞燈茶舖〞一樣:後院與〝一盞燈茶舖〞後院相通、漢族式天井相連、各有黑瓦木板房十九大間、寬擴而不宏偉、卻顯得萬般舒適易人。
丁柳的房子、東蓋一幢、西起一厝、反正荒地是爹娘遺留下來的、不要錢、遍地是石材、木料又是山上盛產的原始彬木、但工資就非同小可、要錢可多多了、是一般人士花費不起的。這時!yin山寨子的百姓鄉民大夥又有一大堆猜疑的閑語、大家都懷疑丁柳這小小年紀、那來這麽多蓋房的金錢。僅有的解釋、就是這些資金大慨都是二老人兒畢生的積蓄。
〝一盞燈客棧〞的廚房、丁栁在開張時就訓練出五、六個大廚。自己一個人盡心儘力地在〝一把抓藥店〞忙著替病人看病、同時也想盡辦法做起一些山區草藥買賣和藥物成品的製作。他找來的男女工人、都是他地坊間被遺棄的年青識字遊民。
由於丁柳自小熟背醫典、醫術高超、〝一把抓〞的高山上品草藥、抓一把回家就可藥到病除、真是神醫現世。其名聲也隨著〝一盞燈客棧〞或是老顧客口中〝一盞燈茶舖〞的讚美聲、不知不覺地也己揚至遙遙數百里。
由於丁栁這両個店生意的火紅、吃喝閑聊、看病買葯的人、還有更多草藥買賣商、穿越高原的馬幫、南北跑貨的大商隊、鏢師都逐漸集中到yin山市集外一里地的〝一盞燈〞茶舖這邊來、造成另一股人cháo、丁柳看出這個趨勢、又立即在官道旁搭建了両長排彬木灰瓦舖面、租給跑生意的人當作南北貨集散店面和庫房、這促使人cháo和生意遞增得更快、〝一盞燈客棧〞和〝一把抓藥房〞成了yin山鎮另一個市中心。
原先yin山市鎮鬧區內的人cháo頓然流失、生意冷淡、趨勢不振,鎮民收支亦頓然降低、居民的生活也過得就較為吃緊了、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這時yin山的鄉紳請丁柳他把〝一盞燈客棧〞移位到yin山鬧區去聚集人cháo?可是丁柳說什麽也不和yin山市集里的人打交道、因為他們冰冷的無情己凍死了他的心。
ri子未過多久、大家已有窮途未路的感觸了。丁柳的朱nǎi娘突然想到吃自己nǎi水的柳兒會有給人看病的靈xing、這是因為咱nǎi水裡有這種靈xing的養份。於是拉著兒子就跑到〝一把抓藥店〞向病人說﹔
給人看病、不就是抓一把草藥給人吃嗎!這個丁大夫自小就與咱兒子一塊吃咱nǎi水長大的、他能給人看病、咱兒子當然也一樣能給人看病、、、、
眾人聽朱nǎi娘說、吃她的nǎi就能給人看病、馬上就有人起鬨大聲叫道﹔
吃了你的nǎi子就能給人看病、那你就好心、行行好、把你的nǎi子也讓咱們大家也吃一吃、摸摸也行、那咱們也可以給人看病了。
朱nǎi娘聽到大夥都要吃她nǎi子、還要摸!立即拉著兒子朱圲趕緊跑。
村婦自以為知道點當歸、人蔘、甘草燉雞的草藥知識和一點偏方、就可以替人看病了、所以她以為她那目不識丁的兒子朱圲也可以當看病的大夫。
陳姨婆也要在一盞燈茶舖坐坐櫃枱、收錢管賬。她們發現、十來個月前、這個穿著舊破衣服到處叩門救助的小丁柳、不是什麽無依無靠、窮途未路的滅門孤子、而是一個錦衣榮歸的小財主啊。這時!從未見過面的人也都上門來、就是來〝一盞燈茶舖"轉個彎、與丁柳打個招呼、表示咱是丁柳的朋友、你們別小看咱。
天天坐在〝一盞燈客棧"外蓬喝酒的二老、有一天他倆、一面喂著樹上他們飼養的金眼鷲一面說道﹕
咱二老朽開店做個小生意、只是為了討個生活、過個清淡ri子。你們朱家圲少爺真的這麽jing通於醫學、皇宮御醫懸缺還有好幾個、要不要咱找人幫你推薦!推薦!有nǎi子的朱大娘、你說呢?陳家胖姨婆!也別再鬧了、坐這個小店的櫃檯也要會三上五除二的盤珠術、簿記學術的、要不要試一下。再說!咱們這間小廟怎麽也容不下你這麽大號的菩薩(是大胖子),你們常常來這兒窮攪和、咱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喂!聽見沒有!再不走、咱就放咱的大紅眼珠子老鷹(紅眼鷲)啄你們了。
心頭更不平的應該是中陽縣派遣來的賦稅稽查苛吏、他認為這個窮鄉辟野的山區、可稽徵稅額最多之處應該是生意火紅的一盞燈客棧、一把抓藥店。可是它是獨自建築在遠離市鎮一里路以上的亂石荒草坡地上、還是享有免稅、鼓勵開墾的貧瘠荒涼之地、這樣一盞燈客棧既不能徵收〝私田之賦〞也不能收〝城郭之賦"。這両老一少的老闆、開了両個生意火紅通四海的店舖、在苛捐雜稅的政策之下只能徵收一點〝鹽巴〞的〝雜變之賦〞稅。但它對yin山市鎮地方的官稅一點助益也沒有、但對市郊辳家家畜、辳作物的消售產生了一定的幫助。稽查人員算算自已人力成本、只好一概免稅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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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ri、連綿地yin雨天侯已有十來天了、寅時醒來、見雨己停。丁柳穿上衣服去外頭斜地山坡樹林里運功練氣、打打拳、好好伸展了一下筋骨。當走回〝一盞燈〞門口、大家都還未起床、只見李農夫的板車已停在門口缷貨?他的板車旁站著一位四十來歲的村婦。
李農夫轉過頭跟丁抑說﹕
這個婦人、是咱上次幫你買那両匹大黑馬那個村子的女人、她的男人咱認識、大概死了快四年了吧!她無公婆、也沒子女、她認識很多字,也很會煮飯燒菜。昨兒旁晚跑到咱家來、說想找個可以養活自己的活干、咱就想到你這兒了。
丁栁見了這村婦從他點頭打招呼、走路的舉止就要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尤其她開腔答話、語調極像咱娘。就是丑了一點。
立即就說好、就叫李農夫回去幫她拿取衣物。自己和這個丑村婦將李農夫的缷下車的貨、搬進廚房、這村婦一進廚房、看了看四周?楞了好一會兒、突然大叫﹕
蘭姐!咱的田蘭姐!
人就已蹲下、雙手蒙著臉就哭了起來道﹔
你瞧!這廚房裡工作台的樣子、裝調料罐子、大小鍋、蒸籠、匙子放置的程序、水缸、鍋蓋放的位置、高低、引火稻草綁的方法、連灶邊放的小椅子、小木桌的都和蘭姐擺設的廚房一模一樣。這是蘭姐、也是咱的廚房。
丁柳立即也蹲在她身邊問道﹕
你嘴裡念的是什麽!是田蘭姐嗎?
村婦雙手摀蓋著臉?蹲在地上點點頭、沒答腔、也不站起來。
丁抑道﹕
這個阿姨!你站起來!咱娘的名字也叫田蘭、咱在你行動舉止中似乎瞧見一些兒熟習的印影、請到咱房間來、咱們可以先談談?好嗎?
回到後院的房間時、両位爺爺己經起床了。經過簡單的介紹,知道這個村婦原來是來自中陽縣田家的老婢僕。
村婦道﹔
咱姓尹、沒名子、你娘柳影給咱取個名叫靜。年歲小小的十歲就被賣到田家叫田芬、在廚房跟著你娘籣姐學廚藝。當時蘭姐年十六、其廚藝己是田家之冠。咱因為面貌丑、從小就沒人喜歡咱、唯獨你娘看咱可憐、疼惜年幼的咱、待咱像妹子又像女兒、每天除了教咱廚藝做飯外還細心教咱念書寫字。
咱小時有両次重病昏死過去、都是在你娘懷裡醒過來、你知道嗎?那時都已深夜寅時、她整夜不眠不休地?不停的救咱?把咱抱在懷裡、把咱從鬼門関搶回來。咱這十二歲以後的生命是你娘給的、他讓咱這無父無母的小女孩在她生xing慈祥的胸懷裡長大。
你爹!跟你一樣高大英俊、力大無窮、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跟著田家的人到處去偷、殺、搶、奪、壞事做盡、但他卻深深地愛慕著你娘,他那摯誠的心意一直不敢跟你娘開口、要咱幫他跟你娘說些愛慕之語、其實咱哪敢、咱也非常敬畏你娘
,咱也不敢跟你娘說那種話。而你娘每晚都會留一些吃的東西給你爹吃、說你爹身子高大、不夠吃的、很可憐。你娘是個聰慧端莊、一絲不苟、是個神聖不可侵的好女人。。
在咱四十二歲時、田家把咱賣給一個病得快死的老農人做填房、當做沖喜之用。進門不到半年、咱哪男人就死了。今年公婆把地賣了、去跟小叔去生活了、咱只好出來找工作討生活了。小東家、你也說說蘭姐離開田家以後的事來聽聽。
丁栁雙眼直直地凝視著地面、嘆了一口氣?低著頭道﹔
大概十九年前、先父與娘以低廉的價錢、在這市鎮外一里路處、官道兩側購買了這一大片無法耕種的亂草石堆山坡地、亦就在這官道旁開設這間茶舖、做些過路客的生意?來耐過活。因娘從小就怕黑暗、家父也就給茶舖取名為〝一盞燈"。
大概七年多前的一天中午午時、茶舖門口來了十幾匹駿馬、臀部烙印個〝田〞字標誌。面頰無肉的田二牛一下馬鐙、抬頭看了一下招牌、大聲叫道:一盞燈、這不是他娘的ji院的招牌名號嗎!
家母在廚房聽到這熟習的口音、探頭一望,看見十幾匹烙印田字的馬站立在門前,立即從後門跑到隔壁先父的打鐵房、先父知情後立刻就把咱手腳綁起來、嘴也用布堵塞住、拋到路邊大草堆里、並低聲對咱道﹔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出來、也不能出聲、給咱丁家留個根、爹娘愛你。如有不測、你就像咱們平常所說的、獨自回到凡谷里去悄悄地長大chéngrén!爹娘求你了、孩子!孝順的兒啊!
沒一會兒、田三虎左手挾著一個廚師的頸子道﹔
田蘭!你店裡的麻辣酥皮風雞這種絕活、天下沒人做得出來、咱知道你人就在附近、你給咱快滾出來、你再不出來!聽著!每數到十下,就殺掉你一個夥計
,一、二、三"。
家母生xing膽小、嚇得也不知道田三虎殺人為什麽要數到十、當殺了三個後、她才突然看明白了、立即叫道﹕
停!不要殺他們!奴婢出來,把他們都放了,他們和你們田家亳無關係,三少爺!你說你們就竟要幹啥?
田二牛冷冷的道﹕你這個賤貨!你和你的jiān夫丁大元兩人殺了咱爹後、跑了、你以為就沒事了嗎?你說咱要幹啥!你死定了!
家母毫不猶豫地大聲道:令尊是咱一人殺的、這和丁大元絲毫無關、當時他只是到廚房來偷吃東西的、離開你們田家之後、這十幾年也沒有見過這個人了。
先父聽到自己心愛的體弱妻子、要以死為他頂罪、一定會心疼的想﹕咱這一生真沒有白疼愛咱娘。先父是個鐵噹噹的漢子?當然也毫無猶豫地提著大刀也立刻跟著走出來道﹔
柳姐!你體質這麽柔弱、剁只雞都剁不了、你說田堅是你殺的、他們會相信嗎?
家母見先父也走出來,呼天嗆地悲慘大叫﹔
咱的元弟啊!咱的天啊!你這是何苦呀!就讓咱一個人走了就算了嗎?
先父道:柳姐!跟他們多說無意、田家做案一向是趕盡殺絕、不會放過咱倆的。既然他們來了!這兒的人、他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柳姐!咱們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你不是怕黑暗嗎!黃泉路上是有些黑暗,你教弟弟怎麽忍心讓你一個人走!弟弟陪你走。你陪弟弟活、弟弟陪你死?這是應該的。你想想看!這世上如沒有你了!咱還會想一人活著嗎?如今咱這條爛命能和姐姐一起恩恩愛愛生活十幾年、夠本了、今天死了、咱一點也不虧了。
先父話聲一落、倏然轉身對著田家的人猛砍、和田三虎一夥的打鬥起來、也殺了兩個。這時田二牛乘機就捅了家母胸口一刀、最後、先父過去抱著快斷氣的家母叫道﹕
咱柳姐!不要怕!是生是死!弟弟永遠陪伴著你了、走!咱倆一塊走爹一刀就自盡身亡。田家的人且把一盞燈茶舖的人亦一個不留的全數殺光才離去。
說到這裡、丁柳眼眶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流了下來。續道﹕
藏在草堆的咱、清清楚楚地看著她們抱在一塊斷氣、這一冪至今還深深地烙印在咱心坎里、當時的咱只是丁家那個沒用的"根"、連哭都不敢哭出音聲。因為咱的無能、爹娘曾再三囑咐咱不要去妄想去報仇、好好的活著、就是乞討要飯也要把生命保住、為丁家柳家傳續支可憐的香火。
當天、yin山寨子沒有一個人敢走近〝一盞燈茶舖〞一步、娘生前的朋友也沒有一個前來關切、直到深夜才有一個年輕力壯的叫花子出現、他聽到咱可隣的哭泣聲、解綁咱的繩子、連夜用馬幫助咱把爹娘載離現塲、運至凡谷山溪邊密道門口附近一個岩洞、幫忙咱將爹娘安葬好。
這位好心的乞丐兄勸咱去投靠親戚、說他會幫咱把茶舖封起來、在密道分手時咱把兩匹馬送給了他、還給他大銀錠八塊、謝謝他的大恩大德。
丁柳說完了爹娘臨終這一段。名子叫著尹靜的村婦不停的拭淚、肩膀不停的抽動。突然向両位爺爺雙膝跪下道﹕
咱是個苦命的農民村婦、上無父母、下無子女、本yu落髮為尼。現在、突然又聯繫上了咱這一生中最珍貴的世俗塵緣、也是咱今生唯一植在心中、時時牽挂的恩緣、就是小東家他娘那份姐妹之誼、母女之情。今天到來貴寶店、只求能和咱蘭姐這個孩子生活在一起、讓咱好好照顧他、陪伴他、如同他娘照顧村婦一樣、村婦謹此發誓?只望擁有這份報恩的機緣、決不yu求滴水報酬、請求老人家開恩、收留咱這苦命的婦人吧。
說完后、泣不成聲地趴地不起的期求両老給與答應。
老叫花子嘆了一口長氣,走過去、彎下腰、拍拍村婦尹靜的頭﹔
你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不要難過、今後咱們就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了、你不再是受人欺侮的奴婢了、也不再有人敢藐視你了。田家的人!在咱們眼裡!只是一批市井間的小混混、不屑一顧的小渣碎而己。起來吧!、你田蘭姐為你生了這麽一個好孩子、她會孝敬你同時亦需耍你的呵護、必竟他從小就失去娘的愛。目前、咱們人手不足、這両個店舖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去忙吧!幫助你的柳兒把生意做好、好好照顧這兩個店舖吧!
這両個店的事務,從一盞燈的廚房、櫃枱、賬務到一把抓藥店的藥草買賣、包葯。你只要一說、尹靜都會、她好像在這兒工作了好多年似的一般熟練。對丁柳來說、尤其她言談舉止、真與娘有幾份相像、更是教他不由得在尹靜身上也牽引出一些對娘壞念。
丁柳說:姨娘!你太行了!太能幹了!你每件事都會、應該可以做咱們的總管家!、
尹姨回道:太行!姨娘是你娘的徒弟、比起你娘、差遠了!管家不管家以後你不能亂說話,這話要由你爺爺說的、小孩子要懂事、懂規矩!
〝一盞燈客棧〞有了尹靜猶若獲得至寶、賬目清晰,菜味更加美味正宗。両位老爺爺道﹕咱孫兒的姨娘呀!你燒的菜太好吃了、天天美味佳肴、如說現在要咱去死、真會教咱死得不會瞑目矣。
尹靜淡淡地笑著回道﹕
好吃就好!
尹靜心想、哪有這樣讚美菜燒得好的說法!這二老真是老怪物。回頭想想!咱能讓蘭姐的廚藝在這高原的官道上四處飄香,心裡那份得意也油然昇起。
尹靜的出現、〝一盞燈客棧〞、〝一把抓藥店〞的生竟顯然穩健提昇。丁柳亦無生意上的壓迫感了、天天也有閑暇時刻到對方斜坡林子里去練練他所學的武功、也就是說他如有什麽事也能短暫的離開工作崗位去辦理了,他練習武功的時間也明顯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