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涼水潑在岳岐的身上,他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此刻的天氣很冷,他又被剝的精光,渾身凍得哆嗦不止。嘴唇烏青,兩隻手上的食指和拇指全都被岳翔挑開了指甲蓋,血肉模糊。岳翔站在正對面,手裡拎著粘著血的鞭子,臉上帶著殘忍的笑意。

「我……我知道的都說了……我全告訴你了,別……別打了……饒命……」

岳岐的身上被鞭子抽得皮開肉綻,渾身是血。再讓冰冷的水一溠更是疼得鑽心徹骨←呻吟著連聲討饒,半死不活的好像一隻快要斷氣的癩皮狗。

「全都說了,不見得吧。你以為我對你跟我嫂子搞破鞋哪點破事感興趣?我才不管你跟多少丫環睡過交呢。究竟是誰派你來暗算我的?跟我說實話,否則有你小子好看的。還有誰是你的同黨?他們都在哪兒藏著呢?」

「是……是老爺……老爺讓我來制住你,不讓你胡鬧。」

結果這個回答又換來了幾鞭子,岳岐被抽得慘叫連連,連聲大叫自己說的是實話。岳翔扔了鞭子,一把抓住他的臉。一隻手從懷中取出那塊迷魂帕,剛才就是這東西幫助他搞定了情緒激動的岳老爺子。

「我家老頭會讓你用這東西來制服我?他恐怕連這是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可知道,原來咱們風流瀟洒的干少爺還和江湖上的下五門有交情呢。看你這樣子也像是個採花賊!這東西究竟是哪兒來的?誰給你的?不說實話以後你就別想在和女人睡覺,我斷了你的是非根,閹了你讓你從此變成太監!」

說完岳翔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牛耳尖刀,冰涼的金屬感讓岳岐嚇的涕淚橫流,下面整個縮成了一小團。

「你是不是勾結江湖匪類,想害我性命,好謀奪我們家的家產?」其實岳翔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只是這迷魂帕乃是江湖飛賊江洋大盜專用的道具,甚至連一般的綠林道上的人都沒有,這個岳岐何德何能竟然擁有這樣的東西。好在他使用的方法還不精熟,否則今天說不定就要著了他的道。

這世道混亂的時候,對任何事都要多加三分小心。寧可是自己多心,也不可一時疏忽下被別人給算計了′然自己是後世來的,大致知道以後的歷史走向,但這並不代表自己比別人特殊,給人暗算了一樣要付出血的代價。

正在這時岳山從外面進來了,拎著一個小口袋。小聲對岳翔說道:「這是從他的屋內搜出來的,這小子的炕上有暗格,裡面的東西都給裝在這裡,請老大過目。」

岳翔接過口袋,掂了掂份量,沉甸甸的有金屬聲,好像裡面是銀錢之物。回眼看了下岳岐。卻見他臉色極其驚慌,好像這口袋裡裝的東西比他的性命還重要一般。不僅心中起疑,探手伸進去抓了一把拿出來一看,卻是一把黃燦燦的金幣。岳翔大驚,這年頭主要流行的貨幣就是白銀和銅,黃金只是少數貴富人家才有。就連他們岳家也只有十幾錠金元寶,這岳岐是從哪裡搞來的黃金?

把口袋裡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金幣竟有二十枚之多,份量竟有五六十兩。岳山等人的眼睛都看花了,岳翔拿起一枚仔細察看,卻見錢幣上似乎銘刻有文字,但是卻看不懂是什麽文字←上去一把抓住岳山的頭髮,厲聲問道:「這些黃金是哪兒來的?」

此刻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如果真的有人和他暗中勾結,那麽這些黃金定是與此有關。捨得下如此大的本錢,是普通的江洋大盜綠林盜匪能做得出的手筆嗎?

岳岐面如死灰,渾身抖成一團。

「老大,這上面的字好像是建州蠻子那邊的金文。」李守才拿起一枚看了看后,認出了上面的文字。「對,就是建州女真那邊的蝌蚪字。我以前見過,聽說建州蠻子那裡的銀錢和咱們大明的樣式不同,這金幣的樣子我見過。就是建州蠻子那裡使用的錢幣。」

「建州女真!?」岳翔的腦子裡好像打了個炸雷,難道……難道是……姦細不成!?

岳翔頓時回想到自己所知的歷史,雖然所知不祥,但是好像是在哪兒看過〉是努爾哈赤在寧遠之前所有的攻堅戰全都是強攻配合間諜內應。又說努爾哈赤最善於用間諜,後來打瀋陽打遼陽的時候,明軍數萬兵馬死守堅城,都是被事先派入的間諜從城內發難裡應外合攻陷城池。

而寧遠之所以沒有陷落很大一個原因就是袁崇煥事先派人查明並摧毀了城內的間諜網。八旗軍反覆強攻始終得不到城內的內應協助,最終傷亡慘重鎩羽而歸。

一瞬間他的腦子裡似乎融會貫通了一些事情,這岳岐難不成是建虜派到清河城的姦細?回想他以前就是岳家的家丁總管,若是自己今天著了他的道,勢必要被禁錮起來。而他再設法讓老頭子收回成命,那些差點被遣散的家丁勢必對他感恩戴德。然後他重新掌握這支武裝的大權,接著設法害死自己,發展一批忠於自己的人手。這樣等有朝一日建虜兵臨城下,他就可以在城內趁機做內應……

岳翔越想越驚,作為曾經的軍人他知道一個處於關鍵位置上的內奸對一場戰爭甚至對一個國家的破壞力有多大。當年9台海危機的時候就是總裝備部的一名少將被證明被台灣諜報部門策反,將中國沿海前線的所有二炮機動陣地和彈道導彈部署情況出賣給了台灣。最終導致軍委拿下金馬澎諸外島的軍事行動流產。

如果沒有當時北海艦隊核潛艇的拚死出擊,也許美軍航母編隊就要再一次進入台灣海峽,重寫當年朝鮮戰爭的歷史。

難道清河城內也有這樣的間諜網路不成?只有這岳岐一人還是他只是這其中之一?他是什麽時候成為間諜的?他是否還發展了別人?努爾哈赤是不是準備對清河動手了?一連串的疑問令岳翔的心火熊熊燃燒←最恨漢奸,為了自家的榮華富貴卻將成千上萬無辜的同胞推入火坑。這種人活剮了他岳翔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看起來我還真是小看了你。岳岐,沒想到你小子耍的還挺大呢!和建州蠻子勾結起來了?是不是奉了建奴的命令前來做內應?那些蠻子給了你什麽好處,就這麽幾十兩金子?就為了這點小錢你就出賣全城的百姓?你他媽的還算不算人!?」

「我……我是奉了老……」

「你放屁!」岳翔大怒,不等他說完就迎面一個大耳光颳了過去,生生地把他的下半截話給打了回去。接著掐住他的脖子,把臉湊到他的面前小聲說道:「你他媽的再敢胡亂攀咬,信不信我把你活剝人皮下油鍋炸了你個王八犢子!」

「是……是真……的……饒……命……」岳岐被卡著嗓子眼,含含糊糊說不出話來。

「你們幾個全都退出去!沒我的話誰也不許進這個院子!岳山,帶著你的人守住四周…敢靠近就格殺勿論!」岳翔的聲音透著可怕的森寒。岳山沒聽清剛才岳岐說些什麽,但是沒見過岳翔如此可怕的面目,不敢怠慢,招呼自己的人手持利刃將跨院圍住了。

李守才和馬三道對視一眼,也躬身想要退出,被岳翔叫住了。

「你們倆別走遠,等會兒我還有事要用到你們。你們和岳山一起侯著,什麽時候我叫你們進來就進來,懂嗎!」岳翔的語氣空前的嚴厲,兩人應諾和岳山一起退下。岳翔將岳岐從樹上解下來,拉進了自己的屋內。

「跟我說實話,我就饒你一條狗命。否則的話……」岳翔拔出了掛在牆上的單刀,這是一把日本的倭刀,鋒利異常。

「老爺饒命,爺爺饒命……」岳岐磕頭如搗蒜,「小的全都招,是……是老太爺要我這般的,我也是奉老太爺的命令行事。我……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你放屁!我爹無緣無故的怎麽會當漢奸!?」

「是……是建州韃子那裡傳來了口信,說是大少爺被抓住了,要想保住大少爺的性命,便做韃子的內應。將來韃子打下清河,論功行賞,咱們岳家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這清河城也歸咱們岳家管……」

「什麽?有這等事?」岳翔的心中重重的跳了兩下。沒想到內應竟是自己家族。自己的人馬里還有沒有和這岳翔勾搭連環的內鬼?這小子說的是不是實話?突然他的刀直接搭在了岳岐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清河城內還有誰是你的同夥?說!」

其實這時候報官才是最佳選擇,但是他已下定了決心此事絕對不能讓官府知道。須知內奸是自己家裡出來的,要查肯定自己的這隻兵馬嫌疑最重,說不定立刻被解散挨個嚴刑審訊。到時候不管結果如何,自己剛拉起來的隊伍肯定是要完蛋了。唯一的辦法就是自己暗中調查清楚,不動聲色的將事情解決。

「我……小的不知……小的確實不知啊!」

「你不知,我家老頭子整日深居簡出,那有機會和什麽外人碰面。口信定是有人傳進來的,你收了建虜的錢財,定是在其中勾上連下。你怎會不知道……等等,就是你吧!」岳翔突然明白過來。「就是你小子給老頭子傳的口信對吧!你他媽的還說是奉命行事?我看暗算我的這主意也是你想出來的對不對!?」

岳岐自知自己這些話里破綻一堆,但是憑他的智商臨急之時也想不出什麽沒破綻的話來。這樣一個酒色之徒,平日里吹得牛皮上了天,真等遇見事情立刻就惶急無措,完全沒了任何主意。現在被岳翔抓住了他話中的破綻,他連辯白都不知道怎麽辯白,就只會磕頭求饒,就差給岳翔舔鞋了。

「你個王八犢子!」岳翔怒罵一聲,手腕一翻,雪亮的刀光撩過岳岐的腦袋。鮮血迸濺之中一隻耳朵飛了起來,岳岐慘叫著捂著腦袋就地打滾,很快半個身子都被血給染紅了。

「我告訴你說實話,現在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否則下一刀就扎你的心窩子。」岳翔用腳踏住岳岐的胸口,刀尖頂到了他的心口上……

跨院外面。

岳山站在跨院門口,旁邊是李守才和馬三道。十幾名棒小夥子手持單刀和鐵尺圍著院牆站立。岳山和二人不太熟,所以彼此之間沒什麽話說。馬李二人則是支棱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可惜離的太遠,屋裡人的說話之聲又刻意壓得很低,所以即使以兩人的功力也聽不清楚。

但是他們在意的並非這些事情,剛才岳岐意外透漏的口風使他們知道了足夠多的信息。沒準這岳家就是勾結建虜的元兇,這更加說明了清河城的危機形勢〉不定建虜大軍隨時就會打過來,可是他們想要探聽的事情卻還沒有眉目。

時間越來越緊迫,但是兩人又不敢蠻幹。這裡不是他們的地頭,白蓮教雖然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什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簡直就是神仙降世。但是內里是什麽玩意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碰見信他們這套的能被忽悠住的,便是來上一千個也不怕。若是不信他們這套的,只憑自身的武功便是眼前的這十幾人也難對付。

兩人武功雖不俗,但是武功再高人力也有窮盡時,武功又不是萬能的,渾身是鐵又能碾幾顆釘?單打獨鬥或許撐的時間久些,一旦被百把十人圍起來,要不了一會就要玩完。

又過了一會兒,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卻聽得院子里岳翔在召喚。眾人進去后,只見地上仆著一具屍體,正是岳岐。心窩子上開了一個刀口,鮮血直流。岳翔招了招手,叫過來兩個人把屍體拖出去找個地方埋掉。然後吩咐岳山領著人在門口等著,聽他叫再進來,讓李守才和馬三道進來說話。

兩人都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看這樣子怎麽看怎麽像是防著自己一樣。但是仔細想想自己應該沒有漏過什麽破綻,只好穩住心神跟岳翔進了屋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二人齊齊施禮道。

「不敢當不敢當,二位先生都是高人,這主子二字我可擔當不起。」岳翔抱著肩膀看著他們,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意。

兩人的心裡同時咯噔了一下。

「主子這話是從何說起?我等不過是犯罪發配的刑徒,如何是高人?」馬三道暗中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儘管面對岳翔他沒有任何把握。岳翔的武功能獨自赤手空拳打死老虎,他們倆人加在一起也未必辦得到。

「哈哈哈,二位先生是白蓮教中的高人。大駕光臨寒舍,我岳翔竟然有眼不識泰山,委屈二位做個不起眼的家丁,實在慚愧啊。事到如今,二位還不肯以真面目視我嗎?我岳翔一向和白蓮教井水不犯河水,不知二位屈尊在我這家中,究竟有何貴幹?」話到最後,岳翔的語氣轉厲,雪亮的倭刀直指二人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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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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