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爭辯
霍厲峰想到司璟墨當時的反應,看霍瑜白的眼神變得複雜。
霍瑜白心緊張地提起,司璟墨該不會也被她的手段嚇到了吧?他也覺得她殘忍嗎?
「大伯,璟王有說什麼嗎?」
霍厲峰緊抿著唇,剛毅的臉緊繃著,沉沉的目光看著霍瑜白,在霍瑜白整顆心都快跌落谷底的時候開口,「璟王對刑部侍郎說,按霍二小姐的意思辦。」
霍瑜白愣了一瞬,心徹底落回了肚子,忍不住笑了,他沒有讓她失望呢。
他不僅沒被她的所作所為嚇到,還縱容著她,真好。
霍厲峰神色複雜,他當時聽了刑部侍郎一番話,被驚得不輕,難以想象,不可置信。
相比於他,璟王只是震驚了一瞬就淡定了,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淡定地讓刑部侍郎按著瑜白的吩咐辦事。
他至今無法接受自己的侄女變得那般狠辣殘忍,璟王卻輕易就接受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愛吧,愛到深處,不管對方做什麼都覺得理所當然。
對瑜白來說,這不知是好還是壞。
畢竟今天的事,遲早傳到皇上耳中,不說皇上會不會介意瑜白這麼個手段狠辣的兒媳婦,單說璟王縱容瑜白這一點,皇上知道了定會不悅。
「瑜白,刑部侍郎得了璟王的話,按你的吩咐去辦事,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霍厲峰沉聲問。
霍瑜白神色淡然,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知道接下來她要面對的是什麼,她不懼怕。
她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她霍瑜白並非柔弱女子,並非軟弱可欺。
「大伯,或許您會覺得我殘忍,可我不後悔這麼做。
自我回京以來,從不主動去招惹誰,卻始終麻煩不斷。
無論是長公主,還是天煞閣,甚至皇後娘娘,都覺得我好欺負,覺得我們霍家好欺負。
祺祺遇刺,我遇刺,我們一家人外出回府遇刺……
敵人太過猖狂,我不想再繼續被動下去了。
我讓刑部的人將殺手的屍體送去天煞閣,送去長公主府,算是明著宣戰。
天煞閣那邊會怎麼做,我不知道,但只要他們敢再出手,不管他們來多少人,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至於長公主,如果她膽小,定然會被那面目全非的屍體嚇到,不敢再來找霍家的麻煩。
如果她膽子大,必然會被我激怒,恨不得置我於死地。
若真如此,那她再次出手,就是我搬倒她的時機。」
「想得簡單!」霍厲峰沉著臉訓斥,「那天煞閣不是好對付的,長公主也不是輕易就能扳倒的!
你的所作所為只會激怒你的敵人,將你自己陷於更大的險境。
不僅如此,你還壞了自己的名聲。
若你在刑部做的事傳出去,你讓皇上怎麼想?讓朝中大臣怎麼想?
或許你只是單純的為了報仇,可在別人眼中,你的手段過於血腥,過於殘忍。
不管你的初心是什麼,在很多人看來,你已經跟兇殘惡毒這樣的字眼扯上關係。
或許明日,就會有御史大臣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
皇家的兒媳應該是善良的,溫婉的,端莊的,而不是兇殘的,你這是不想做璟王妃了嗎?」
霍瑜白眉頭緊鎖,她並沒有想這麼多,「大伯,平心而論,您也覺得我兇殘嗎?面對敵人,需要保持善良和溫柔嗎?」
霍厲峰抿唇,「面對敵人,自然是不需要善良與溫柔的,但你畢竟是個女子,而且很快就是皇家婦,你要……」
「要溫柔,要善良,要維持完美形象嗎?」霍瑜白清冷的聲音反問,「即使敵人的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也要顧及著體面的形象,不可以對敵人使用殘忍的手段,對嗎?」
霍厲峰神色複雜,這要他怎麼說?
霍瑜白迎視著霍厲峰的視線,略帶強硬的語氣說,「大伯,我不需要什麼體面的形象,過去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
過去的我,是溫柔的,善良的,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可結果如何?
六年來,我不敢帶祺祺回京,因為我知道,回來要面對的是無數人的口誅筆伐。
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人,上嘴唇碰下嘴唇,說出的話刀刀致命。
他們從不覺得自己殘忍,可處在流言蜚語當中的我,被他們刺得滿身是傷。
他們看不到我身上流的血,感受不到我的傷痕,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過得有多痛苦。
六年來,我有家不能回,我的兒子有親人不能認,我的祖母去世,我連在她墳前磕個頭,燒片紙我都做不到,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霍瑜白吸了吸鼻子,想到往昔種種,紅了眼眶,「時隔六年,我回京,照樣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我。
好容易,我遇到了璟王,還成了他的未婚妻,看似一切都好了,可真的好了嗎?
皇宮裡,有個恨我入骨的皇后,有個時刻想著讓兒子三妻四妾的皇上,有個讓人刺殺我的長公主,有個惦記著我未婚夫的縣主……
宮外,又有那聶家小姐,跟江湖殺手組織勾結,時時刻刻想要我的命。
現在,還有西楚國來的千金小姐,奔著嫁給璟王來的。
我就算溫柔善良,端莊賢惠,能規避掉所有的危險嗎?能換來安身和太平嗎?
如果不能,那要良好的形象做什麼?若是兇殘一些,能讓我的敵人對我有所忌憚,那我不介意兇殘。」
「……」
「御史彈劾?」霍瑜白輕嗤,「若明日真有人在朝堂上彈劾我,那大伯不妨回了他,試問找人刺殺他兒子,他是否能對兇手溫柔和善,不怨不怒?
如若不能,有何資格指責於我?
我霍家是將門,無論男女,自來舞刀弄槍,祖上戰場殺敵殘不殘忍?我霍瑜白大牢里滅敵怎麼就殘忍了?」
霍厲峰凝眉注視著霍瑜白,久久無言,六年的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不知不覺中,他這個侄女也變了太多。
看似柔弱,卻是外柔內剛。
以前在他面前說話唯唯諾諾的,如今,語氣強硬得很。
竟是說得他啞口無言。
終歸是霍家沒能好好護著她,逼得她一個弱女子不得不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