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清源瓮

第三十章 清源瓮

曇花來過後便凋謝了,生命的可貴和價值在月光下熠熠生輝,耀眼奪目。

「司命,明日我會晚些來收拾這些曇花。」

天沙洛微微頷首,告別了天鷺逸。

這府里的日子彷彿在夜間也變得生動了。

很快太陽神便駕著太陽車與夜神換了班,同樣的陽光明媚,同樣的花草馨香。只不過,天沙洛等了很久,等來的卻是獨自前來的龍崎奉。

龍崎奉帶著龍族特有的夜明珠,向天沙洛求婚了。

天沙洛心中本來就有人,更何況面前這個龍人早就有了自己的夫君,現下居然想讓他去與他人共享一妻。想到這裡,他的心中倍感羞恥,也深深地覺得受到了侮辱。

一氣之下,他趕走了龍崎奉。龍崎奉心中也覺得不解,那日明明就是他告訴自己要來司命府中求親,也是他口口聲聲說心裡有自己。現如今,為何是這種態度。

龍崎奉也是憤怒不已,她怒氣沖沖地回到了龍巢,把自己關了起來,喝起了悶酒。

這一喝就是一天一夜,一喝就是爛醉如泥。一滴一滴的酒順著她的喉嚨滑進入了她的胃,那火辣辣的感覺像極了熊熊的火焰。

龍崎奉走出了大殿,看著明媚的天氣,心裡頓時覺得煩惱。為什麼她這麼難過,老天卻如此得不解人意。著實讓人氣憤。

她把酒杯砸碎在地上,化作龍形飛上了高空。召來了風雲雨霧,頃刻間,方圓千里大雨瓢潑,雲霧遮天。

龍崎奉越來越憤怒,到後來,雨竟然像是傾盆一般大,硬把油紙傘都沖塌了。

大雨下了整整三天三夜,千里眼才覺得不對勁,並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天帝。

天帝勃然大怒,派人抓了龍崎奉回來。

不過,大錯已經釀成,早已無可奈何了。

她被天帝打成了重傷,一息尚存,卻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天沙洛看著她,眼中只有冷漠罷了。不過,她卻並不恨他,只不過不懂他為何要騙自己。

就在龍崎奉醉酒期間,她的夫君成功地誕下了一對雙胞胎,一個哥哥和一個妹妹。那個妹妹正是龍意涵的外祖母,這正是龍戎樂的母皇。

儘管龍崎奉的心中愛的不是他,可是他心中卻深深地愛著龍崎奉。

被天帝打傷是沒有神願意出手救治的,無可奈何,只有影戚戚或許願意幫他了。

影戚戚早已等著這位龍皇夫君了,她高傲地坐在皇位上。沒錯,她已經是魔王了。心狠手辣的她秘密地殺掉了所有的兄弟姐妹和最親愛的母皇。

這樣的王者總是讓人不寒而慄。

「這不是龍皇陛下的棲奘正夫嘛,怎麼有空到我,哦不,到朕這裡來了。」影戚戚不屑地看著他。

他叫做龍棲奘,是王公大臣家的子弟,現在是龍巢里最尊貴的男人,龍皇的正夫。

他看到影戚戚的那一刻,心裡其實就已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面前的這個人下的套,為的就是讓龍族和天宮決裂。

而讓這一切成為可能得便是自己了。

「影戚戚,你利用我?」

「此言差矣,我們之間不過是交易罷了。沒有你提供的仙氣,憑我這渾身的魔氣一定會被發現。而你也不過是在利用我得到你最心愛的妻君而已。天宮與龍巢決裂了,她們便永遠不可能在一起了。這不正合了你的意嗎?何況朕也沒做什麼,只不過用了司命星君的模樣告訴龍皇去司命府里提親。誰知道她的心靈脆弱得像個孩子,竟然就這樣醉酒鬧事。」

影戚戚在王座上笑得有些得意。

「你,你這般可恨,老天會給你報應的。」

「報應不報應的都是以後的事情了,我只管現在。而且你來不只是為了來罵我的吧。」

影戚戚的話讓龍棲奘一下子想起了還躺在病床上的龍崎奉。他哭了,跪在了大殿之上。

是的,他屈服了。他的孩子才剛剛出世,不能沒有母親的保護。龍族裡有那麼多人正在盯著龍皇的位置,一旦龍崎奉歸了天,他和兩個孩子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地答應別人的請求,何況你還差我一個條件呢。」

「你要怎麼樣才能幫我救活妻君?」

「簡單,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我便救她。」影戚戚站在龍棲奘的面前,藐視著他。

「什麼事?」

「殺了花草之神天鷺逸。」

「什麼?這不可能。」龍棲奘說,「如今天宮對龍族之人忌諱的很,我若去了天宮,一定會被監視。」

「我幫你一把。」說著,影戚戚餵了龍棲奘一顆藥丸。

「你給我吃了什麼?」

「這是我用自己的血煉成的丹藥,能讓你變成我魔族的同伴。」

「不不不,我不要變成這副模樣。」

「那你就是不想救你親愛的妻君了!」

「我,我……」

「想想你的孩子吧,只有她活著,她們才能安然無恙地長大。以後男孩會嫁一個好人家,女孩會成為新一任的龍皇。多好啊!只要你願意犧牲自己,這一切就都是她們的了。」

龍棲奘落著淚,心痛得不得了。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模樣。

後來,魔族就攻上了天宮,殺了正在往司命府中去的花草之神天鷺逸。天宮之人都以為只是魔族的魔人心狠手辣,見人就殺。卻不知道她們本就是沖著天鷺逸來的。

原因很簡單,天沙洛是天宮裡的一員大將,力量之大不容小覷。這麼多年來管著命運簿卻從來未出過一丁點事。

本來,魔族對這個男人是毫無辦法。可是,突然間這個厲害得一塌糊塗的男人有了軟肋,那就是弱不禁風的花草之神天鷺逸。

天鷺逸死了,天沙洛悲痛欲絕。那天,天鷺逸本來是想告訴天沙洛那天晚上曇花開了以後,她與九陽真人打得賭就是他是否為此動情。她贏了,卻沒說出口。

那幾天,司命府中又彷彿回到了往日的凄涼,而人的心境更是悲涼。人啊,一旦習慣了陪伴,便再難忍受孤獨。

正如影戚戚所預料的那般一樣,天沙洛把自己活活地折磨死了。不僅如此,天地之間還就此誕生了一件聖物:洛逸燈。

但是,沒有人知道洛逸燈的使用之法。有人認為這只是司命星君找到花草之神的媒介,也有人覺得這燈中裹著兩個人的魂魄,是兩個人永生永世相守的信念。後者的猜測更加美好,也便在人群之中口口相傳,以至於變成了公認的事實。

影戚戚得知后卻不以為然,她決心奪取這盞燈,雖然這盞燈還不知能做什麼,但是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解開這個謎題。

龍棲奘殺了花草之神,也間接害死了司命星君。深感罪大惡極的他再無臉面對龍崎奉,便在魔域自殺了。

龍崎奉失去了心愛之人,也失去了深愛著自己的夫君,心痛不已,再也不願意管理外界之事。

天宮損失慘重,連龍族也就此戰力大打折扣。影戚戚覺得時機已到,便發動了戰爭。

龍崎奉把自己關在了大殿之內,雖心痛卻也不敢再肆無忌憚地喝酒了。百姓何苦!於是,她就專心研究這去除記憶之法,沒日沒夜地專研著。

過了很久很久,她終於成功了,能夠成功地消除掉別人的記憶。可是,卻無法消除自己的記憶。

悲痛欲絕的龍崎奉深感無望,自覺唯有失心二字才配得上世界最苦最悲之心。所以這消除他人記憶之法也就有了它的名字:失心之法。

她的孩子也都長大了,很快又是龍族的歸巢日了。她第一次好好地坐在龍椅上看看自己的孩子,女兒風華絕代,英姿颯爽,像極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模樣。兒子也是好看,像一朵清幽的曇花。像極了天宮之上已經不在了的那個美妙的男子的那般清冷。

可是,而已偶然地一笑卻讓她放下了心來。還好,是個普通的龍族男孩子。

女兒名為龍何無,兒子名為龍乃可。無可奈何花落去,往昔已逝留余孤。

真好啊!龍何無輕輕一躍,便跳過了龍門,龍族有了新的主心骨。

真好,龍崎奉想,她終於可以放心地離去了。她要去一個只有一個人的世界里,做這一世最應該做的事。

龍何無順利地登上了皇位,龍崎奉也從此消失在了這世間。龍何無找了千年也沒有找到她的屍骨,無何奈何,只能做了衣冠冢。

那時候的大將龍都忠心耿耿,她打造了一根盤龍柱子。柱子不大,但每寸金都浸染了她的力量,這一根柱子便有了她全部的力量。

她的眼神無比堅定,因為她要永世守護著龍崎奉,生死與共。直到她的王永永遠遠地消失。

龍崎奉就在這柱子里不停地在這一方天地里降雨,再提取出最純凈的一滴雨水,放入修鍊了五百年的一盞小瓮中。反覆如此,這瓮中的純凈之水便有一海之多了。

這些水不同於普通的水,它擁有著讓萬物瞬間復甦的力量,也有些讓重傷之人瞬間痊癒的力量。

不過,她從未滿足過。她想再多收集一些,這盞瓮和那些雨水與她日夜相守,久而久之便有了靈性。竟然一點一滴地按照龍崎奉的心意改變了這一方天地的模樣,讓本來只有天和地的世界里出現了大海,太陽,夜晚,群星,晚霞和沙礫,還有一座將會容納龍崎奉一生一世的墳墓。

「清源瓮。」龍崎奉為它取了名字。她開始慢慢釋然了,不再天天瘋狂地收集雨水,不再整天想著如何向天下百姓贖罪了。每天傍晚,她特別喜歡坐在沙礫之上,拿著清源瓮看天邊的晚霞,還有深夜裡閃爍著的星星。

這樣的日子過得特別快,不經意間,她也老了。

這一日,清源瓮私自放進了三個人,而其中的那個天真無邪的男子竟然有著與司命星君一樣的容顏。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這不是司命,司命的眸子里永遠不會出現那樣閃爍著的光芒。不過,他身上魂魄的樣子卻是騙不了人的。

轉了世,人也變了。這世間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自己還在糾結,而這世界早已繁華落盡,人非往昔了。」

釋然了!龍崎奉睜開了眼睛,這一方小天地還在塌陷。但是這晚霞還是一如既往地出現在了西邊的天空。

龍崎奉笑了,滿臉的皺紋像是一朵燦爛的菊花。她說:「出來吧,你守著我也不知多久了。一個人不寂寞嗎?」

她的話音剛落,背後就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的女人。她滿目滄桑,眼中早已沒有了廝殺時的那份狠歷,但是那份曾經的堅定卻從來沒有變過。

「末將龍都參見陛下!」

不知為何,龍崎奉的眼裡竟然又被淚水模糊了。

「將軍良苦用心,朕感激不盡。此生已經再無機會報答,若來生我們能再見,定當舉杯暢飲,月下話談。」

龍都的老眼裡也滿是淚水,這漫長的孤獨的歲月終於有了盡頭,終於有了值得等待的理由。

陛下,若有來世,臣願策馬揚鞭,再為君廝殺。

終於,太陽落下了,晚霞也消失了。龍崎奉和龍都也都一起消失了。

靈笛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從雕龍柱子里摔了出來。

「靈笛,你沒事吧!」龍意涵趕忙檢查了一下,雕龍柱子突然就炸裂了。

「這是怎麼回事?」龍清問。

龍意涵看向了靈笛,可是靈笛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只能搖了搖頭。他覺得那位慈祥的龍皇可能是不想讓人打擾她的生活,才會毀了雕龍柱子吧。

「對了,殿下。我拿到了那盞瓮,那位慈祥的龍皇說它叫做清源瓮,和一盞瓮不一樣。平時父皇用的一盞瓮的力量不足這清源瓮的萬分之一。」

「太好了,有了它凡間百姓有救了。」龍清很是開心。

「嗯,這件事真是耗費了本王很多時間。若不是為了本王的愛郎,當真是不願意管。愛郎,你把清源瓮給她吧。」

靈笛搖了搖頭說:「龍崎奉婆婆說了,這清源瓮已經認了我為主人,只有一人能使用,在別人手裡普通一盞普通的瓮。」

「這清源瓮為何會認你為主呢?」

靈笛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如果他說是因為自己天真純潔,那不是太不謙虛了嗎?

「不過,凡是法器必定需要與其相當的力量才能催動它。可據我所知,雲靈宮宮主從未修鍊過,如何能催動這清源瓮?」龍清結了愁。

「龍崎奉婆婆說我有力量,只不過是我還激發不出來而已。但是催動清源瓮還是綽綽有餘的。」靈笛的話讓龍意涵忍不住皺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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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妄海尋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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