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棲山芽的真實身份

第二天，雞叫了三遍，靈笛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雖說這山上毒物很多，但是清醒的空氣確是真心不錯。靈笛睡得很好，夜間居然什麼夢都沒有做過。那個經常出現在夢裡的模糊的面孔也沒有出現，真是太好了。靈笛伸了個懶腰，穿上衣服洗了洗臉就出去了。

龍平丞和劉琨棲山芽早就起來了，靈笛看著她們，臉忍不住紅了。都怪自己平時養成了睡懶覺的習慣，也怪那床太軟太舒服了。

大家都沉默不語了，因為誰都心知肚明。

棲山芽吃過後便自己帶著三清去採藥，龍平丞攔住了他。

很明顯他這是要逃避。

「三清，讓她走開。」棲山芽對著三清說，一臉冰霜。

三清聽了，振奮了精神。搖頭晃腦地就變成了一頭高大的巨獸，居然有龍平丞幻化成龍形那麼大。

「這是，這是異獸。沒想到，你一個凡人居然與魔族有勾結。」龍平丞震驚不已，若是如此，她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這異獸強悍至極，就算是曾經身為戰神的龍海雅也戰鬥得頗為吃力，更別提她自己的修行還不及龍海雅的一半。

「什麼魔族不魔族的，與我沒有半分關係。三清是我撿來的，現在只聽我一個人的話。我知道你們是想逼我說出九尾狐族的隱藏之地罷了。」棲山芽說。

龍平丞聽了，愣住了。敢情在那一次大戰之後，這些九尾狐仙都過的小心翼翼的，生怕外人來侵犯。也是，這世界真假善惡難辨，說不定就會引來殺身之禍。但是，靈笛絕對不可能有這個心思，即使有，海族現在擁有的實力也不允許啊！

「我想你是誤會我們了，我們是帶著善意和請求而來的，絕對沒有壞心思。」龍平丞說。

「我知道，你們不就是想讓九尾狐族出兵幫你們擺平侵佔了海笛宮的魔物嘛。這和來侵犯我們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戰爭，死亡在所難免。」棲山芽說著，臉頰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靈笛這下子也注意到了，剛剛棲山芽對九尾狐族的稱呼是「我們」，也就是說他與九尾狐族的確關係不同一般。

「我們海族曾經救九尾狐族於水深火熱之中，若沒有我們，九尾狐族怕是真的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靈笛試探著說。

棲山芽的表情鬆動了，他愣了片刻后說：「九尾狐族思恩圖報，既然海族有恩與我們，我們也想報答。所以族長已經決定將唯一的少公子嫁給海族王位的繼承人。要知道我們九尾狐族這一生只會認定一個人，族長既然捨得下少公子，這就是最好的報答了。我們不願意出兵。」

「你就是九尾狐仙吧。」龍平丞直接了當地問。

棲山芽笑了笑說：「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別攔著我，我要去採藥了。」

靈笛還想說些什麼，就被龍平丞攔住了。三清變回了原來嬌小可愛的模樣，比起異獸的樣子來說確實是可愛多了。

棲山芽走遠了，平丞才鬆了口氣。

「為什麼要放他走？平丞姐姐，不，是四皇妹。」龍平丞無奈地聽著這個陌生卻合乎常理的稱呼。

「皇姐夫，你要認真地想想。其實剛剛說到報恩的時候，棲山芽的心就已經鬆動了。我放他走，是覺得他會趁著這個機會回去找九尾狐族的族長，以便商討此事。畢竟與魔族交戰事關重大，連二皇姐都不能私自決定，更別提一個棲山芽了。只希望她們的族長明事理。」

靈笛聽了，也就不好在說些什麼了。只不過，海笛宮在魔族手裡一天，就會危險一分，也不知道海里的人魚兄弟姐妹怎麼樣了。

靈笛嘆了口氣，就返回屋子裡去了。

「你覺得九尾狐族會幫這個忙嗎？」龍平丞不知怎麼的，就問了劉琨這個問題。

「會，與芽芽在一起生活得這些日子，我發現他也是一個心地純善的好人。也難怪師父會收他為徒。」劉琨心裡既難過又安慰，難過是因為師父曾經被自己與師姐兩個人傷透心，安慰是因為師父又有了這麼一個貼心的徒弟。

「你說得師父，是否是住在後山的那座種滿紅楓的庭院里。」

劉琨點了點頭，說：「想不到你居然把這普陀山查看了個遍。」

龍平丞說：「這座山上都是毒物，常人根本無法上來。能上來的也都不是一般人，我自然得小心提防著。」

「既然如此，你見到師父的庭院的時候為何不下去探查個清楚。」

龍平丞笑了說：「真是見笑了，那位前輩神通廣大，即便是三皇姐和戰神海含諾一起來，也難破除前輩設立在庭院周遭的結界。」

「你說的不錯，師父的厲害那是無法探知的。他老人家一直都呆在庭院里，我們也就是每月初的時候才能進去聽他授課，一月的課程都會在那一日安排妥當。」

「如此說來，他是不願意見外人了。像這樣有著深不可測的法力的前輩，這世間少有。若是他願意出世，這世間怕是難逢敵手。」龍平丞說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你曾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後來又為何成為了落紫國的皇后正君？」

龍平丞的話戳痛了劉琨的心。

「好吧，你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再問你了。畢竟三皇姐十分喜愛你，我雖有些抗拒，卻也不想她不開心。」龍平丞正打算走的時候，劉琨攔住了她。

「也不是說不得，小殿下，你可曾明白一個男子的痴戀之心，可成美亦可成魔。」

劉琨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擰著眉頭看著有些黯然神傷的劉琨。

「我自小就喜歡那些道法，十分想要羽化成仙。無奈遇到了很多假道士，騙吃騙喝得不說，也沒有交給我些有用的東西。直到後來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位正在買畫紙的老人。他雖有著滿頭的白髮，但是卻眉目清秀，眼睛清澈見底，高貴的模樣像極了我想象之中的神仙。當時我還小，卻一眼認定他就是我要拜的師父。可是，他被師姐傷透了心，根本就不想再收徒弟了。我就磨著他，我一個人待在這滿是毒物的普陀山上，險些就要死掉的時候。師父就來了，他吊住了我的一口氣，把我從鬼門關救了回來。之後，我便成為了他的徒弟。那時候，我很笨，家裡錦衣玉食的生活讓我根本就沒辦法在這滿是毒物的山上生活。但是師父很嚴厲，根本不會像家裡人那樣寵著我。慢慢地，我也就學會了怎麼一個人生活。因為常年被毒物傷害，我的身體也漸漸抗毒了，我對毒物的興趣也是從那時開始的。我慢慢地煉出了各種各樣的蠱蟲，卻沒有得到過師父的一句稱讚。其實，師父雖會煉毒，卻更喜歡行醫濟世。可是，我卻深陷在煉毒之中，忘記了曾經上山峰本心。後來，我成年了。師父准許我回家去行成年禮。於是我就回了家，家裡的生活讓我有些樂不思蜀，不知不覺中，我竟然在家裡待了一年時間。那一日，還是皇太女的落黎來到了我家，見到了正在獨自玩耍的我，便心生喜愛。自此，便經常來陪我。慢慢地，我也就接受了她。後來，她說要娶我成為皇后正君，我的心裡矛盾不已。可是，我最終還是選擇錯了。我放棄了師父，滿心歡喜地綉著自己的婚服。但是自我同意了這門婚事，落黎便再也沒有來過了。我以為這只是因為風俗的原因，卻不曾想，出嫁那日，我成了貴君，而另一個男人坐上了她承諾給我的后位。那一夜，我一夜未眠，我心裡的恨意也就此達到了極點。本來我也願意和青嵐好好相處，可是落黎的偏心讓我的內心愈加憤懣不已。我開始各種傷害自己和青嵐，也把落黎推得越來越遠。直到她死了以後，我才知道她一直都是愛我的，只不過我鋒芒畢露，她難以接近。也是那時我才明白，她與青嵐之間更像是知心好友，而非愛人，而我才是她心裡的愛人。我釋懷了，所有人的心裡從來都沒有什麼恨，只不過是誤會一場罷了，沒有了落黎的皇宮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囚籠一般，我不願意待在那裡，於是就跟著二殿下走了。二殿下對我很好，我們在我成年的那一年就相識了。往後的餘生，我不想再要什麼生死相許，只想相敬如賓歲月靜好。我知道你的心裡是不喜歡我這樣一個已經年老色衰的男人跟著還沒有成婚過的海雅，但是你不能替別人選擇，儘管那個人是你最喜歡的三皇姐。」

龍平丞聽了，有些惱火，這個男人在年輕的時候是該有多麼荒唐啊！皇姐既然看過了他的大半生，為何還要選擇這麼一個人？龍平丞不解，卻也需對面前他鄙視的人恭敬些：「你沒有年老色衰，你本就修鍊了十年之久，自身有了一點根基，現在在加之三皇姐的半顆內丹在你的體內，至少數千年之內你不會老了。我不管你以前這麼樣，只要你對皇姐好，我便還是接受你。」說罷，龍平丞便飛身離去，她得偷偷前去看看棲山芽的情況。

「恭送小殿下。」劉琨恭敬地行了禮，去了靈笛的屋子裡。他們兩個人也好久沒見了，上次見他，他還危在旦夕。這次卻怎麼成為了龍平丞的皇姐夫？想也不用想，一定是二殿下娶了他。真是造化弄人，平丞在的時候，他不敢問。如今，他也一時半會回不來，趁此機會去問一下怎麼回事吧。說不定又是那個蛇蠍心腸的郡王搞的鬼，畢竟二殿下一直喜歡的都是他。

「靈笛。」劉琨端了一杯茶進去了。

「你是劉琨吧，請問你有什麼事啊？」靈笛的話讓劉琨驚呆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看來像是失憶了。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劉琨不死心地問。

靈笛搖了搖頭。

「那你還記得落韻絡嗎？」

「落韻絡！我似乎很熟悉，但是卻不敢多想，每次我只要想這個名字就會頭痛欲裂。」靈笛說，他可不想再頭痛了，那種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

劉琨看著正在吃著蘋果的靈笛，彷彿又看到了那個剛入宮時候的無憂無慮的大男孩。沒錯，他一定是失憶了。而且是選擇性的，他既然知道魔族佔領了海族的事情，也就是說靈笛失憶的事情是人為的。有人強行抹掉了他腦子裡所有關於人間的事情，包括那個他用盡生命愛著的人。

「你怎麼這麼驚訝啊！難不成我真的認識那個叫做落韻絡的人嗎？」靈笛看著愣了半天神的劉琨，問。

「沒什麼，可能是我沒睡好，胡言亂語了。」

「那你可得好好休息了。」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劉琨說著，就出去了。

他拿起了一張紙，寫下了靈笛失憶的事情，折成千紙鶴，讓它飛去龍海雅的身邊。

劉琨擰著眉頭，這或許又是個陰謀。龍亦馨不可能那麼大方，讓龍意涵娶了靈笛。既然他同意了此事，那說明魔族很快就會又有動作了。

那麼她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哪裡？龍巢，還是冥界，或許直接攻打天宮。

應該是龍巢，畢竟龍族損失慘重，抵禦力應當非常低了。

劉琨抬頭望著晴空萬里，忍不住發愁。天宮裡的這場荒唐的佛法回歸的慶典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再不結束，就算佛祖參戰，怕也是來不及了。更何況佛性慈悲，怎麼會做這種殺戮萬千的事情。

棲山芽騎著三清，很快就到了一處結界處。那結界是無色透明的模樣，看過去像是沒有，走過去也直接從另一頭出來。根本沒辦法進入。棲山芽站在結界前，幻化出了原來的模樣。

他的眼眸是淡淡的紫色，一頭如同眼眸一般色彩的頭髮上用著兩隻毛茸茸的白色的耳朵，背後還背著九條白色的尾巴。

他的樣子驚艷極了，回眸一視，百媚皆生。柔情若水，羞花沉魚。

龍平丞驚嘆不已，但是她發現，棲山芽的眼睛依舊還是看不太清。得靠著三清引路。

棲山芽把手放在結界上，結界便打開了一個口子，一扇紅色的沉木大門打開了。裡面的人出來把棲山芽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