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棲琉璃

海含諾好好修整了一晚上，已經做好了準備。

說實話，還和往常的對戰一樣，她並不是很擔心。只不過不一樣的是，以前可以輸，這一次必須得贏。

棲琉璃也應了戰，一早便來了。

族長看著棲琉璃，眼中滿滿都是期望。她膝下無女兒，萬里河山也沒有一個繼承人。若是當初沒有答應與海族的婚事，或許棲山芽未來的妻君便是這位年輕有為的少女了。

雖說棲琉璃不錯，可是看得出來，她的心裡除了家國大事，便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尤其是對於情愛之事。一個不懂情愛的人如何愛眾生，如何明白得了世事的千變萬化，又如何處理的了這萬里河山的大事小事。

這一點兒海含諾倒是做的不錯。她人也厲害，比起棲琉璃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同樣的年少有為，同樣的英雄本色。這世界上的人能有她這般模樣也著實不易，但是，她也是有缺點的。

海族大敗一事追根究底還是她一人的錯，她錯不該輕易相信了一個龍族的人，不僅被他迷惑，甚至還要傷了自己的皇兄。這樣的痴情之人又是多麼的可怕，又是多麼的難得。

這也正是九尾狐族族長擔心的地方，一個痴迷於其他男人的女人能好好地待自己的兒子嗎？棲山芽是自己唯一的兒子，是自己唯一的心頭肉，如果他過得不好，自己又能做些什麼才能彌補呢？

可惜了，人魚這一生只能愛上一個人，只怕是這兩個人要重蹈海星潮和她的夫君之間的孽緣了。一個痴戀，一個無情，最終傷了心，也傷了人。

「陛下，我與海族繼承人一戰有何意義？」棲琉璃問，她似乎有些不願意浪費時間，一直皺著眉頭。畢竟龍族區里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去解決，有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根本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族長看著她，微笑地像一隻可愛的小兔子，她的眼神似乎很是調皮。

棲琉璃心裡一涼，她想這次對戰一定是毫無意義的了。

「琉璃啊，在九尾狐族的這一輩年輕人當中，你是最厲害的，最有責任心的了。外面要和你對戰的是海族的繼承人，也是外面的戰神，代表的可是法力最高。你若是打敗了她，就能光大我們九尾狐族了。」

「陛下，您又忘了。我們九尾狐族從來不與人爭，更不與外界的人有任何的來往。多年前我們欠了海族的人情，與她們來往是因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既然都不與外界聯繫，爭這些個虛名有什麼用？」棲琉璃無奈地搖了搖頭，都說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越小這心思越是不可思議。

族長笑了，指了指棲琉璃，沒有說一句話，反而搖了搖頭。

她這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讓棲琉璃有些迷茫了。

「陛下，難道您另有用意？」

「你只需要聽我的，好好去對戰，用盡全力。事後我會告訴你理由的。」

棲琉璃想了想，應下了。其實就算族長沒有找她，這一戰也是要去的，畢竟自己的母親親口應下的事情，而她的母親正是那位老者。

擂台已經準備好了。

高高的擂台被巨大的古樹穩穩地托著，周圍是綠色的枝丫。所有來觀戰的九尾狐仙們都站在變化出來的巨大的樹葉之上，圈圈圍住了那個本來綠油油的擂台，竟然顯得有些黑。

擂台並不大，只有一間房那麼大。

海含諾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一個劍眉星目的女人飛身而起之時，她也就跟著飛了上去。

不用說，能上這擂台的也只有自己今日的對手棲琉璃了。

神奇的是，當她們兩個人落地以後便變成了不足一尺的小人。這本來狹窄的擂台瞬間變得無邊無際了。

「好了好了。」族長在正前方，坐在一個巨大的樹枝之上，活像只猴子，真的是個老頑童啊！

她安撫著：「今天是戰神海含諾和我們九尾狐族的少年英雄棲琉璃的比武現場。賭戰神贏的請在西邊的賭牌上下注，賭我們的少年英雄贏的就在東面的賭牌上下注。」

這樣的開場方式讓海含諾忍不住大吃一驚，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國家的領頭人居然還有這麼弔兒郎當的時候。但是棲琉璃和其它的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棲山芽反而有些尷尬地看著海含諾。他在外面的世界呆了很久，深知這種做法有辱一個真正英雄的尊嚴。但是，他制止不了自己的母親，只能慚愧地沖著海含諾點了點頭，希望她能諒解。

其實，海含諾倒也不在意什麼尊嚴問題。她心裡清楚，這些九尾狐仙們和面前的棲琉璃這麼淡定地就去下注，說明她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

但是那些所謂的賭牌確實是太過簡陋了，那不過就是一個很大的木頭板，上面糊滿了膠水。

海含諾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大概是怕那些九尾狐仙們輸了以後賴賬，才用了這麼「牢靠」的方法吧。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龍平丞，示意她也去下注。

龍平丞倒是驚訝。在她的心裡，海含諾這個丫頭一直都是板著臉的那種人，小時候都不會玩耍，更別提去賭博了。

不過，海含諾那副表情明擺著告訴她：今天老子要賭個大的。

龍平丞拿著賭條寫下了巨額條款，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把它貼在了西面的賭牌上，而那上面除了這一張條款，再沒有其他的了。

這幫傢伙，有她們後悔的時候。龍平丞想，不過，事情總是會有個萬一，這麼多錢，希望海含諾能一力承擔，可千萬不能讓龍皇出啊。

自從通天水柱以後，龍皇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更別提現在又參與了賭博之事。

海含諾，你可得自己兜著。

大家都下好賭注了，只差她們兩個人決出勝負了。

棲琉璃虎視眈眈地盯著海含諾，伸出了右手，化出了一根黑色雕龍的棒子。海含諾也幻化出了一把扇子。

「來吧！讓我看看九尾狐族的第一英雄到底有多厲害。」

棲琉璃冷靜得很，可不會被她的話激怒，只是在專註地觀察著海含諾的每一個細小的動作。

果然是個硬茬！海含諾想，這次可不能大意，一定要拿出與龍海雅對戰時分氣力來。

棲琉璃突然領著棍子沖了上來，一個橫掃竟把後面隔著很遠的樹枝都打斷了。

好強的戾氣！海含諾用扇子在棍子周圍畫著圓弧，把這份戾氣一點點地消除了。

棲琉璃飛快地轉動著棍子，讓人看不清楚棍子在哪裡。海含諾閉上了眼睛，細細地聽著耳邊的風聲。

棲琉璃棍棍落空。

她皺著眉頭，看著海含諾的眼神有些複雜。她已經消耗了不少體力，但是海含諾卻和剛開始一樣，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這就是所謂的「以柔克剛」吧，棲琉璃想，她細細地端詳著海含諾的動作，覺得可能是自己太主動了才會讓她有機可乘。倘若自己等著她出手，是不是就會不一樣了。

海含諾笑了笑，合起了扇子，拿著它沖著棲琉璃去了。

來了，棲琉璃做好了準備。可是，一晃眼，海含諾卻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在後面，她迅速轉身。可是空無一人。

不對，是上面。她抬頭，果然海含諾從上面俯衝了下來，她急忙閃躲開了。

真沒想到，一開局棲琉璃就會戰鬥得這般辛苦，究竟是哪裡出問題了。以往每一次戰鬥，都是無往不利，所有的人都逃不過自己的橫掃，這一擊承載了她太多太多的驕傲。在大家的眼裡，這一擊就是她的象徵。

大家看了她們的對戰，紛紛搖頭，那些賭棲琉璃贏的人懊悔不已，還沒有下注的人都急急忙忙地往西面的賭牌去了。

棲琉璃有些氣不過了，本來自己就是九尾狐族，可是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會表現出如此厭棄的模樣，難道她們忘記了自己曾經為她們做過的事情嗎？

「大人一定會贏的。」突然一個聲音傳入了棲琉璃的耳朵里。

發出這個聲音的人正是肆索，還真是忠誠啊！

海含諾趁著這個空隙，飛快地來到了棲琉璃的身邊，並附在她的耳邊說：「你心中雜念太多，會影響你的實力。」

棲琉璃聽了后，心中也是萬分地悔恨，現在正在對戰，這只是對戰，根本不是為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懊惱的。

「多謝提醒。接下來你要小心了。」

「你也是。」海含諾往後退了一步，像她鞠了一躬。她也鞠了一躬。

棲琉璃手中的棍子滿滿地化成了黑色的霧氣，把整個擂台都包裹了起來。

「陛下，這下子什麼都看不到了。」

「母王，現在要怎麼辦啊。」

族長搖了搖頭說：「只有等了。兩個如此厲害的人都在一起，下手肯定會有分寸的。」

海含諾看著黑色的霧氣，用扇子把它們扇飛了。頓時間，整個世界都變了。這裡是大海，海里有很多人魚，像是精靈一般，彷彿一切都會到了海笛宮被破前的景象。

「我究竟是怎麼回事？」海含諾坐在自己的寢宮裡，看著面前的桌子上擺放的水果，很是好奇。

「殿下的尾巴果然是最好看的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龍亞珂正端著一杯熱茶笑臉盈盈地面對著她。

「是你，你沒死嗎？」

「殿下說胡話了吧，你暈了好幾天才醒，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了。」

「等我？是誰？」

「您這麼連這個都忘了。今天可是靈笛殿下與龍二殿下龍意涵的婚事呢。您不能不去啊！」亞珂說。

「好，我去。」

海含諾來到了大堂之上，看著笑臉盈盈地母皇和龍皇正面對著靈笛哥哥和龍族二殿下龍意涵了。

「為什麼？」她不小心叫出了聲，只不過那聲音太小了，大家都沒有聽見罷了。

皇兄一直喜歡的都是落韻絡，現在怎麼會和龍二殿下結婚呢？

突然，龍二殿下回去頭看了海含諾一眼，。這一眼竟然讓她大吃一驚，因為所謂的龍族龍二殿下都是空穴來風，她的臉居然是落韻絡的臉。

「不對，這都是假的。我記得，我正在和一個女人對戰。」

「不能成婚！」突然，海含諾決定還是要維護正義，守護她的真理。

「含諾，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海王關切地問。

「沒有，只不過這個想法突然竄了出來。」這樣的答案太敷衍人了。

海王有些生氣，看著龍亞珂說：「是不是他的錯，自從他來了海笛宮，你就總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今天還妄圖毀了海族與龍族的聯姻，簡直罪不可赦。來人啊！把亞珂拖出去就地處斬。」

「不可。」母皇的暴力讓她有些茫然，這還是那個她從小時候就一直密切依戀著的人嗎？

海含諾咬了咬牙，上前去就把海王受在了自己的懷裡。並用扇子上面的毒刺對著她的脖子。

「放了亞珂！」她嚴肅地說。

「你這個逆子，居然要為了這麼和卑鄙小人與你的母親斷絕所有的關係。你可不忘了，只有我在，你才是這海族的繼承人，若是你敢動我一根毫毛，必定會將你趕出去。永遠都不允許回來。」海王咆哮著說，看上去十分生氣。龍皇也嚇懵了，膽子小的彷彿老鼠一般。

「對不起了，雖然你長著一張與母皇一模一樣的臉，可是你並不是她。龍皇能憑藉一人之力，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坐上了皇位，膽子自然是大的很。怎麼會躲起來不敢露面呢？所以你們都是假的。」

「既然你認定我們是假的，為什麼還要救龍亞珂？」

海含諾沒有說話，她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龐，心中早已放下了的思念又重新溢上了心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怎麼做，或許只是想再見見他吧。

「我知道亞珂也是假的，真正的亞珂從來都不會對我笑，而你對我太好了，好的太過極致便成了假的。」她悲傷地說。

「是嗎？」亞珂冷了臉說，「我以為你會為了我做出一切，沒想到你居然懷疑我。」

「王子殿下說過，九尾狐族最厲害的便是幻化之術了。棲琉璃，你作為一個九尾狐仙，這一點做的非常好，只不過，可惜的是你遇到的是我，戰神海含諾，就註定了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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