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勝者為王

很快，沒有任何阻攔的旭爾國大軍就到了千順城外。旭陽和旭流兒兩個人親自帶兵，看起來是信心十足。

落辛玲站在城牆之上，穿著厚重的盔甲，神色凝重地望著志在必得的旭流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落辛玲，落紫國遭了天災，已經沒有實力與我旭爾國抗衡。我看在往日你曾幫助過我的情分上，勸你趁早打開城門，向我母親投降！」旭流兒對著落辛玲大聲喊著，那副模樣似乎並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只不過是在告訴她自己的決定而已。

落辛玲諷刺地笑了笑說：「若是我不同意，你是不是還要屠城？」

「至少皇宮裡的人都難逃一死！」

「那麼，落雨塵呢？」落辛玲幽幽地說。

旭流兒一下子慌了，那是他唯一的女兒。

「難不成你要拿她來威脅我嗎？」旭流兒咬著牙說。

「若是我說是呢？」說著，落辛玲果然讓何溫赫抱著落雨塵上來了。

落雨塵被何溫赫晃了醒來，開始大哭。哭得旭流兒的心很是慌亂。可是，卻也讓他更恨。

那時候，他獨自一人離開落紫國，沒有帶走書棋和落雨塵，就是不想再看見她們，以免讓自己添堵。尤其是這個孩子，她可是落韻絡的親生女兒，身上都是她的影子。怎能讓他看見時不恨呢？

可是，她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啊！到底還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能不心疼？

「母皇，孩兒還怎麼辦？」旭流兒哭了，他轉過頭去，看著旭陽。

旭陽揮了揮手，弓箭手便走了上來，準備開弓。

「母皇，您要做什麼，雨塵還在上面呢？」旭流兒看見旭陽下了這種命令，慌了神。他連忙跳下了馬車，攔在了弓箭手的前面。

「落雨塵是落紫國唯一的繼承人，我倒要看一看她們會不會冒這個險。流兒，你對這些人最為了解，你覺得她們真的會讓一個孩子來做擋箭牌嗎？」旭陽說。

旭流兒沉默了。

旭陽趁著旭流兒愣神的片刻，便讓弓箭手射出了箭。

突然間，城牆上長出了許多綠色的大葉子，把所有的箭都隔絕在外了。

旭流兒看著，卻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母皇，剛剛若不是有人相助，您真的會殺了雨塵的。」

旭陽看著那些慢慢縮了回去的大葉子，也是震驚了。

「有人相助？你看好了，她幫的可是敵人。」

旭流兒抬起頭來，看著城牆上似乎像是在看螻蟻一般的落辛玲，羞愧地低下了頭。

何溫赫抱著孩子，顯然嚇壞了。

「你下去吧！」突然，有人拍了拍何溫赫的肩膀，又摸了摸那個孩子的臉蛋，溫和地說。

旭流兒和旭陽都驚呆了。那上面穿著一襲綠色衣衫，頭系綠色髮帶的有著清秀面容的女人正是已經死去了很久的落韻絡！

「怎麼可能，你，你還沒有死？」旭流兒忍不住泣不成聲。

那一刻，他突然就沒有要復仇的野心了。他坐在了地上，掩面而泣。

「你居然還活著，你真的還在！」

落韻絡冷漠地看著他，那眼神彷彿根本看不到他這個人一樣。

「為什麼？即便我擁有讓落紫國畏懼的力量，你也還是對我如此冷漠？為什麼你不生氣？」旭流兒同樣也看著她，卻覺得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書棋死了，你將會去陪著他。」落韻絡冷冷的說，「我不會恨你了，這一場孽緣本就不該有。旭流兒，你會得到你應有的下場。」

旭流兒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站了起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倔強地看著落韻絡。

「即便我錯了那又如何！若是我不爭不搶，便是連雨塵都不會有。若是我不為自己謀求出路，這一輩子我都要活在海靈笛的陰影之下。沒錯，我是帶著目的來到落紫國的。可是，我堂堂一國的皇子，卻為何總也入不了你的眼，為何你要如此對我。倘若你能把給海靈笛的愛分給我一點點，那也夠了。」旭流兒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在塵土中凌亂了的一張俊俏的臉龐，此刻也是無盡的疲憊不堪。

「來人，扶流兒去休息。」旭陽終於看不下去了，她咬了咬牙，死死地盯著落韻絡。

她心裡好恨，本來一個聰慧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她想不通，也不願意把這一切歸結在流兒的身上。全部都是落韻絡的錯，是她辜負了不該辜負的人，傷了不該傷的人。所以她必須也該付出代價。

「攻城！」

隨著旭陽的一聲令下，大軍開始攻城了。

「皇姐，我們現在怎麼辦？」落辛玲其實內心無比的糾結，現在的落紫國弱的不得了。城內的將士因為長時間的飢餓，早已無法恢復往日的精神了。

「交給我吧。」落韻絡伸出手來，頓時出現了百十來顆種子。她把種子灑在了地面上，再一揮袖，一陣綠色的風吹過，種子便快速地發了芽，變成了一個個的綠色戰士。

「攔住她們！」落韻絡下令。綠色的木頭戰士們都拿起了尖銳的木棒向著大軍而去。還有些木頭戰士來到了城門前變成了一堵堅實無比的木頭牆。

無論大軍如何對抗，都沒有任何辦法攻破。

很快，旭陽的大軍就潰不成軍了。

「落韻絡，你用了什麼妖術？」

落韻絡抬起頭望著那輪明媚的太陽，忍不住感嘆。這世界即便過了數萬年的時光，這陽光還是一如既往得溫暖。只不過，連人都沒有變，依舊有好有壞，有善有惡。有的知恩圖報，有的囂張跋扈。有的善於玩弄心心機，有的卻天真直率。

「旭陽，我給你一個機會，投降吧！我看在雨塵的面子上饒你一命。」

「你落紫國都成了這副模樣，還說什麼放過我，該求饒的是你才對。」旭陽說。

落韻絡從袖子里拿出了那朵泛著金色光芒的小花隨手一撒，那花就變大了。它托著落韻絡來到了旭陽的面前。

落韻絡俯視著旭陽，戰場之上飛沙走石，可是所有的風沙卻都繞著落韻絡飛走了。

那一刻，旭陽忍不住心生畏懼，因為她看到了神仙。

「藍田已經帶領大軍去了旭爾國。我已經用大地的生命力恢復了那些士兵的力量，你若不投降，我一聲令下，旭爾國便會血流成河。」

旭陽只覺得腦子嗡嗡直響。

「求你放過旭爾國。」聽到了她們談話的旭流兒急忙從馬車裡出來了。

他咬了咬牙，跪在了落韻絡的面前說：「我求你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母皇只是受了我的蠱惑而已。你要殺要剮沖我一個人來。」

「我的確只想要你一個人的性命。不過陛下你意下如何？」落韻絡惡狠狠地對著旭流兒說，而後又看向了旭陽。

「母皇，孩兒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旭爾國的人。對不起，這一切就讓我一個人去承受好了！」旭流兒拜別旭陽。

旭陽心痛無比，可是旭爾國的百姓更重要。

「旭陽，為了你不再隨意出兵侵犯我落紫國，現在你必須對我落紫國的新帝俯首稱臣。」

「新帝？」

落辛玲抱著落雨塵也來到了旭陽的面前說：「這就是新帝。你不僅要俯首稱臣，而且從今往後決不能透漏你與這孩子的關係。」

「你說什麼？」旭流兒彷彿聽錯了一般，忍著淚水又問了一遍。

「就是告訴你們，這個孩子與你旭爾國半點關係都沒有，除了是你們的君王。流兒也不再是她的生父了。」落辛玲說這話的時候，忍著不去看旭流兒。今天給他的打擊實在太多了，或許這輩子他都會活在今日的陰影之下。

「不，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與韻絡的孩子。」

「皇姐，我先帶著新帝回去了！」落辛玲趁著旭流兒還沒有撲過來的時候便抱著孩子又回去了。她害怕看到旭流兒受苦，害怕看到他那雙祈求的眼睛。

「旭流兒，你不同意嗎？」

旭流兒仰天大哭，這老天是要活活地逼死他啊！

就如所有人所預料的那樣，旭陽同意了，旭流兒留下來等待著最後的判決。

其實也沒有必要了，他心裡清楚，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了。柳怡之死是他一手促成的，靈笛一次又一次的悲劇也少不了他的功勞，如今還得旭爾國與落紫國開戰，使得兩國百姓苦不堪言，他更是罪不可恕。

倘若能夠重來一遍的話，是不是就不用這樣肝腸寸斷了。倘若那個時候他沒有自告奮勇，幫著龍意涵阻攔落韻絡和海靈笛兩個人見面，是不是一切都不會這樣了。

不，不會。倘若母皇答應龍意涵攻打那時鼎盛的落紫國，只怕旭爾國早就已經沒有了。現在旭爾國也沒了，而且自己也成了罪人。一切都是定局，不過是遲來了一年之久罷了。

牢門的鎖鏈突然被打開了。

旭流兒看著站在那邊的人，忍不住哭了。

「想不到，到了現在居然是你來看我。」

來的人是一向與世無爭的何溫赫，他懷裡抱著的正是新帝落雨塵。

「現在我也不知道該叫你什麼好，既然你已經回了旭爾國，那我也叫你流兒殿下好了。」

旭流兒已經無所謂了。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不是的。我是帶雨塵來看你的。」

旭流兒把頭轉向了另一邊，淚水卻落下來了。

「她已經不再是我的孩子了。讓我猜一猜，海靈笛不在了，書棋也死了。這孩子肯定得有個生父，也只有你一個人夠資格了吧。可惜，倘若雨塵得知她所謂的生父從來都沒有被寵幸過，還是多麼得吃驚。」

這也是何溫赫的傷心事，可是，何溫赫站在所有事情的外圍，看得在清楚不過了。靈笛才是落韻絡世界的中心，旭流兒自己想要圍繞著落韻絡轉，卻每次都被忽視。而自己在這場愛情的遊戲之中，最為卑微，就連已經死去了的柳怡都不如。可是那又能怎麼樣，至少他還活著，沒有辜負母親大人和柳太傅的期望。

而後半輩子，他也不再奢求什麼，只要好好地活下去即為上天對他最大的賞賜了。

「流兒殿下，你心有不甘，怪在我的身上，我也理解。只不過，我只能是新帝的養父而已。」

流兒聽了，忍不住回過頭去，看著何溫赫。突然間，一種很不好的想法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她的生父是海靈笛公子，所有的人都被這樣告知。很快，便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

果然，旭流兒哈哈大笑著。

「流兒殿下，您不會死的。但是餘生也只能在此地度過了，這也是您最後一次見雨塵。往後她不會再來了。」

「她知道嗎？」

何溫赫知道他說的是誰，他搖了搖頭說：「這是攝政王落辛玲偷偷下的命令。」

「落辛玲？！」

「攝政王的心裡一直都是有你的，流兒殿下，您不是心知肚明嗎？」

旭流兒早就該想到了，他曾利用過這份感情。可是到了現在，他也沒能想起這個人。還真是唏噓。

枉費他一直覺得落韻絡是無情之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是她求的情？」

何溫赫點了點頭。

「她不恨我嗎？」

何溫赫想了想說：「我想她是恨你的，但是還不至於讓你去送死。畢竟你還是新帝的生父，儘管所有人都會遺忘。」

「哈哈哈……」旭流兒大笑，「遺忘，遺忘啊！」

何溫赫無可奈何，但是時間已到，他不得不帶著新帝離開了。

其實，落韻絡豈能不知落辛玲的心思。可是，她也明白，辛玲再也不會去見他了。

「皇姐，接下來你要做些什麼？」落辛玲和落韻絡一同站在東宮之中，望著滿天烏雲密布。

「辛玲，時間到了！」

落韻絡望著的是雲層後面的情況，天地在她的記憶蘇醒的那一刻就發生了劇烈的動蕩。但是天地還未毀滅，說明靈笛的記憶還未完全蘇醒。

可是，當他的記憶完全蘇醒的那一刻，這天地便會地動山搖，所有的生靈都會死。

因為這是命運簿對這個薄情的世界承諾下的詛咒。

「什麼時間到了？」

落韻絡沒有回答她，卻問：「辛玲，你似乎從來都不好奇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落辛玲笑了笑說：「不論發生了什麼，你都是我的皇姐。這點永遠都不會變，對吧！」

落韻絡聽了，也露出了笑容。

「辛玲，你可知道你身上流著的究竟是誰的血？」

落辛玲聽了，忍不住渾身發抖。

「龍海雅！」

落韻絡說完，便消失在了烏雲密布的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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