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年之約
那女子站了起來，她與人魚不同。她長著類似人類才有的腳，腳上沒穿鞋子，腳趾甲要長一些，仔細看像是鱗片。她那一襲淺綠色長袍隨著海水飄揚，頭上的龍角長在她那雙尖尖的耳朵上方，就像是大海里的紅珊瑚一樣的顏色。
她看著海靈笛，臉上的笑容就像從海面上透下來的太陽的光芒，溫暖溫柔。她說：「您就是靈笛殿下吧。長得真是好，看來海王對你很好啊。」
「才不好呢。」說起海王來，海靈笛又眼淚汪汪的，居然用海中的警報笛聲騙他回來成親。
「靈笛，休要在二殿下面前放肆。大庭廣眾之下，哭什麼。」海王帶著幾分醉意怒斥海靈笛。
那女子不緊不慢地阻止海王：「陛下不必動怒，想必靈笛殿下心裡不快，不妨聽他說說。」
「不必你假好心。」靈笛悄聲說，還時不時地偷偷瞅著海王，手指都絞在了一起。女子笑了笑，也悄聲說：「看來靈笛殿下的煩心事與在下有關了，我與殿下初次相見，不知如何惹了你？」
「你為什麼不經過本殿下的同意就要娶我？」
「不知二殿下與我兒說什麼呢？」海王看著兩人在下邊說悄悄話，就問。
「也沒什麼，靈笛殿下似乎不知道我們成親之事，在問我。」
「原來是這件事啊。怪朕，本來覺著這件事太繁瑣，就沒有說給他聽。」海王笑著說。
「不如陛下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也正好給靈笛殿下與我一個熟識的機會。」女子恭恭敬敬地說。
「本王殿下，」海靈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右攔住了。他下意識地看見了海王有些陰暗的臉，急忙閉了嘴。
「走吧。」女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海靈笛極其不願意地跟著她走了。
海笛宮是整個海底最高的建築了，它是用厚實的淺色透明水晶做成的，裡面用銀色的塗料薄薄地塗了一層，各種名貴的詩詞畫作都被放大了數十倍，放在氣泡里掛在銀色的牆上。宮殿裡邊的走廊兩邊都有數不清楚的夜明珠照明，潔白的地磚光亮平整，竟然把整個宮殿的模樣都倒映在了裡邊。整個宮殿就像是用鏡子做成的一般，又像是用冰做成的似得，既明亮又清涼舒服。
他們走在長廊上，一言不發。
女子抬頭看著不知多高的晶瑩剔透的宮殿的房頂，忍不住讚歎：「這樣的地方，就像是收藏品那樣精緻。可這房頂如此剔透，不怕被外邊的人看進來嗎？」
「還龍族二殿下呢，竟如此孤陋寡聞。」海靈笛仰著高傲的頭顱說。
女子也沒惱，倒是謙虛地向他請教：「還望殿下能告知。」
「海笛宮用的水晶都是從更深一層的海底挖出來的，據說這些水晶被人施了法術。雖看著晶瑩剔透，實則內外皆不可相見。」海靈笛摸著牆壁說。
「對了，你不是要和本殿下說我們的婚事嗎？」他不悅地問。
女子看著他，說：「這是一個約定，一個千年之約。在數千年之前，龍族的龍皇與海王都是當時的強者。正因為如此，兩人惺惺相惜，都怕這世上唯一的對手去世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所以，他們決心再不相見，並定下了一個約定，若是兩人有了孩子，都是女兒或者是兒子就繼續他們的戰鬥；若是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兒子就結成親家。龍皇就是我的父親，海王就是你的母親。」
「還好本殿下聽了不少人間的話本子，要不然還就真的相信了你的鬼話。」海靈笛噘著嘴，哼了一聲。「那個時候母皇才成人，才被允許學習法術。哪裡來的世界強者。」
「被你看穿了，哈哈哈哈哈。」女子笑得倒是挺開心的。
「你這是把我當傻子玩啊。」
「靈笛殿下聽我說。海王說得沒錯，這件事太過繁瑣，解釋起來麻煩許多。所以，在下才想到編測了這個故事。沒想到被你識破了。」女子沒有絲毫的歉意。
「你太狂妄了，居然戲耍本殿下。本殿下絕不會嫁給你。」海靈笛非常生氣，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等等。」女子瞬間就移到了海靈笛的面前，「剛剛在下所言並非全部虛言。千年之約是真的。」
「我不信。」
「正如你所言，海王剛剛成人，我的父皇也剛剛成人。就像我們這般年紀。他們相知相愛，可是老龍皇只有這一個孩子，雖是男子，卻也必須要繼承皇位。你的母親也不能放棄海王之位。兩人只能作罷。但是他們依舊希望成為一家人，於是，就想到了和親。也就有了今天的事情。」女子嚴肅地說，「殿下，在下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了。這其中的許多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為什麼？這事關本殿下的終身大事，本殿下自然該知道。」
女子沒有回答他，轉身走了。
靈笛殿下，孤王只是希望你能永永遠遠像今天這般無憂無慮。世上許多事都令人萬般無奈，多知不如不知。
「你叫什麼名字？」海靈笛在後邊喊了一聲。
「龍意涵。」
海靈笛驚呆了：「什麼，龍遺憾？這叫什麼名字啊。」
「殿下，」旁邊的阿左忍不住一頭黑線，「是龍意涵，意思的意，內涵的涵。」
「哦。」海靈笛傻傻地點了點頭。
這幾天也沒有去看她，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那裡等著。
已經有兩天了，大海始終都是狂風肆虐，惡浪滔天。
書棋跟著落韻絡站在觀海郎上，任憑海水濕透了衣服。
「殿下，您已經兩日沒休息了。書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希望殿下能保重身體，切莫辜負了辛玲殿下的一片苦心。」書棋說。
「你回去吧。我要一個人在這裡等他回來。」落韻絡的嗓子沙啞得很，看起來好久都沒有說話了。
這麼大的海浪，他是不是遇害了？若不是，他為何一連兩日都不曾來？落韻絡懊惱得很，當日就該留下他。
書棋退下了。
落韻絡癱坐在觀海郎上，眼睛無神地望著大海，她在期盼著，渴望著，同時也在折磨著自己。突然海面上游過來一條大魚，這條魚和人差不多大。它有著天生的笑容，雖然灰不溜秋的，卻天真可愛的讓人忍不住喜歡。它的嘴裡叼著一顆透明的珠子。
落韻絡急忙從它的口中接過珠子，上面用刀刻著：靈笛一切安好，因家中事耽擱，請您勿挂念。
落韻絡看著這些字笑了：「真是淘氣，白白讓本太女擔心了這麼長時間。」落韻絡站起來轉身回去休息了。大魚看著她離開，也一頭扎進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