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實的心意

海靈笛已經好久沒有在自己的寢宮裡舒舒服服地睡一覺了。好不容易回來，他卻失眠了。他自己失眠都不要緊，可憐了阿左阿右兩個人，也不能休息。

海靈笛拉著她們說話：「本殿下覺得那個龍意涵應該是個好人，我去求她不要與我成婚，你們覺得會有幾分勝算？」

「殿下啊，您大晚上的不睡就是在琢磨怎麼逃婚啊。」阿左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阿右無奈地看著抱著柱子昏昏欲睡的阿左，說：「阿左，這可是殿下的大事，你認真點。」

海靈笛使勁點了點頭，阿左只好勉強打起精神來。

「認真點是吧，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殿下，您想多了。龍二殿下是不會同意的。」

「為什麼？」

「龍族一向不合。龍二殿下之所以是二殿下是因為她還有一個過世的姐姐。龍皇陛下難過至極，卻也無可奈何。她還有兩個妹妹，龍海雅和龍平丞。那可是個個文武雙全。」阿左說。

「所以龍皇陛下一直下不了決心立誰為儲。龍皇有與海王關係非同一般，若是能把您娶到手，成為儲君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早聽說龍二殿下覬覦儲君之位很久了。」阿右接著說，「您覺得她回答您的請求嗎？」

「殿下，若是您真不想嫁給她，就不要去打草驚蛇。她要是知道您這麼反對這門婚事，極有可能會派人看著您，到時候您就是想逃也逃不了了。」阿左說。

海靈笛聽了，又撅起了嘴，眼淚汪汪的。

「殿下，別哭。其實就個人而言，龍二殿下沒那麼糟糕。聽說當年您本來是要嫁給龍大殿下的，可惜她英年早逝。龍皇便決定讓龍二殿下娶您。龍二殿下這麼多年來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親密接觸，一心等著娶您過門。還曾揚言，此生只會有您一個正君。」阿左說。

「阿左，」海靈笛哭得更厲害了，「你是不是龍意涵派來當說客的。本殿下就是不想嫁。」

「為什麼？人魚這一生只會愛上一個人，從此便失心與他。您這個樣子，難道真如阿右所言您已有中意的人了？」阿左看著海靈笛落下的淚珠變成了一顆顆閃耀的珍珠，沒有了一絲困意。她彎腰把他的淚珠小心翼翼的一顆顆撿了起來，握在了手心裡。

「不要問我，我不知道。我想見她。」海靈笛坐在床頭，抱著自己金色的尾巴喃喃地說。

「她是誰？」

「落紫國儲君落韻絡。」海靈笛的話音剛落，一隻不起眼的透明生物慢慢地從水晶牆壁上滲透了出去。

第二天，海靈笛還是一樣坐在自己的寢宮裡不吃不喝的。阿左阿右也被他打發去睡覺了，整個寢宮裡就只有他自己和一些灰色尾巴的小人魚了。

「小燁，過來和本殿下聊聊天。」海靈笛說，然而沒有迴音。

「在下陪靈笛殿下聊聊如何。」一陣清風拂過，整個宮裡的小人魚都不能動了。

海靈笛抬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下意識地往後退。

「龍意涵，你要做什麼？」

「殿下不必緊張。」龍意涵隨手一揮，就有椅子自動飛來。她優雅地坐了下來。「在下有些話想與你說。」

「本殿下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是在下想放殿下逃婚，殿下也不願意談談嗎？」龍意涵雙指夾著她垂落胸前的藍紫色的發慢慢地滑下，眼中含有一絲笑意。

「等等，你說你願意不與本殿下成婚了嗎？」海靈笛憔悴的臉龐有了一些詫異，更多的是驚喜。

「看你這麼高興，還真的不願意打擊你。可是，本殿下不會放棄與你的婚約。」

海靈笛眼中的欣喜慢慢地退了下去。果然不可能。

「聽我說，我不放棄婚約是父皇的命令，不可違背。但是，倘若你逃婚了，也就不存在違背命令的事了。你也能去做你喜歡的事情。」龍意涵說。

海靈笛看著她，心中越來越迷惑：「不是說，你娶了我就能得到儲君之位了嗎？」

「外界傳言，當止於智者。你準備準備。再過四天，你母皇要為我設宴，你就趁機逃走吧。」

「你為什麼要幫我？」

龍意涵笑了，燦爛的笑溫柔得就像是宇宙里的黑洞一般能把人吸引進去。她說：「大概是你長得太好看了，竟讓我不忍心傷害。」

海靈笛低下了頭，手緊緊地抓著被子：「若是能早點遇到你，或許我們真的能在一起。」

「在下聽說一個人魚一生只會愛一個人，倘若與他不愛的人一生相伴，就會難過一輩子。你雖然對我有情，也不過是因為我願意幫你。你的心裡終究還是有了別人。」龍意涵說。「但是，如果她背叛了你，請你務必要回來。龍族二殿下的正君之位會一直為你留著。」

「謝謝你，雖然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是還是想試試看。二殿下還是早些物色正君人選吧。」海靈笛笑得很甜蜜。

好幾天過去了，海面一如既往地刮著海風，天空陰沉沉的，就連月亮都不願意露一面。觀海郎上，落韻絡依舊站在那裡等著。

卓怡和書棋都在她身後站著，往日里，落韻絡才不會允許他們來這裡。只是最近心裡空落落的，這些事也都無暇顧及了。

落韻絡不太明白她對海靈笛是種什麼樣的感情。或許是宮裡爾虞我詐的生活過得厭倦了，開始想要簡簡單單的生活。海靈笛那麼天真無邪，純潔的就像是冬天裡還沒有飄落到地面上的雪花。他那麼可愛，知道她是太女殿下，還是我行我素。

落韻絡望著黑壓壓的海面，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腳下，往日里他都會趴在這裡。

突然一個侍衛急匆匆地沖了進來：「殿下，宮裡出大事了。陛下病危，辛玲殿下暫掌朝政。」

「你說什麼？」落韻絡回過頭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走時，母皇身體健朗得很，怎麼我才離開不足兩月母皇就病危了？」

「屬下沒有說謊。辛玲殿下解除了您的禁閉，希望您能回去掌控大局。還說此事事關重大，殿下一定要回去。」

落韻絡眉頭深深地皺著，難不成是皇妹為了救我回去故意傷害了母皇？可這說不通，皇妹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更不會傷害母皇。看來朝中有大事發生了，如此，非回去不可了。可是靈笛怎麼辦？雖然知道他沒事了，卻也不見得他真的平安了。倘若他回來不見我會不會覺得我不在乎他這個朋友了這樣想來，還是留下字跡得好。

「你們先下去收拾一下。本殿下待會兒就要出發。」

「是。」書棋意味深長地看了落韻絡一眼，卻被卓怡一記狠戾的眼神瞪了回去。

「書棋，別以為你出身好，長得好就能成為太女正君。有我卓怡在你就別忘想了，一個庶子罷了。」卓怡把書棋拉到自己的房間里，順勢給了他一個耳光。

「哥哥誤會了。」書棋捂著臉，低下了頭，眼睛里閃爍著深惡痛絕的光。「書棋只是覺得殿下很奇怪，像是在等什麼人。太女正君的位置，書棋從來都沒有妄想過，真正妄想的是你。」說完，就順手還了卓怡一個耳光，然後推門出去了，留下了一臉詫異的卓怡。

一向沉穩的書棋居然打人了？好機會啊。卓怡摸摸臉，陰險地笑著。

落韻絡用刀子在觀海郎的木頭上刻了「有事先行，待霧歸來，與君同玩月。」幾個大字。她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心裡忐忑不安。

所有東西都收拾好了，落韻絡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往回趕。華麗的別墅又成了一棟空樓。突然海面上出現了一個穿著淺綠色衣服的非人，她的耳朵尖尖的，還長著一對紅色的龍角，遠遠看就像是紅珊瑚。

她憑空浮在觀海郎上方，抬手一揮，淺綠色的光在木頭上略過，那幾個大字就消失了。

「搶人遊戲，先下手為強。海靈笛，真正能對你好的只有我龍意涵。」剛說完，她在的地方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在看，她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