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2日之白眼狼

?2015年7月22日天氣晴

有一種愚蠢叫做

不識時務。

有一種施捨叫做

過猶不及。

……………………

五樓。

一個小時候后，在老夫婦的家中。

我和小鹿鹿捧著碗。目瞪口呆的看著坐在對面的兩個鄰居狼吞虎咽的吃著飯菜，手中的筷子快速的在餐桌上的幾個菜中來回穿梭，白瓷大碗中地米飯直接往喉嚨里咽，像是根本不用嚼一樣。

飯菜和米飯快速的消失。

蓬頭土面，邋裡邋遢，身上散發著酸味的鄰居兩人就像是街頭的乞丐一樣。她的這個樣子，怪不得小鹿鹿看到他們的第一面，就天真而直言不諱的對我說。

「叔叔，這是你領回來的乞丐么？」弄得他們好大一個難堪。

我和小鹿鹿看了看手中還沒有動的飯菜，自愣愣的。完全是驚呆了。看到他們的吃飯方式，我們完全被震撼。我看著他們，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書上寫的是真的，這樣吃下去，一定會撐死的。

小鹿鹿瞪大著天真的雙眼看著他們，看著他們快速的吃著食物，隨後湊到我面前，輕聲道：「叔叔，他們好可憐，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吃過飯。」小鹿鹿的聲音不大，但整張桌子才多大。我對面的女鄰居瞬間臉上一紅，速度慢了下來。

艱難的咽下口中的飯，很是尷尬，特別是看到小鹿鹿天真的面孔，臉漲的通紅。看到自己的男友還在邊上一個勁的吃著食物，心虛的用胳膊肘碰了碰。

「沒看見我正在吃飯么？」

男人很不情願的抬起頭，嘟囔道。

隨後意識到什麼，看到了目瞪口呆，碗中的飯菜都沒有動的我和小鹿鹿一眼，動了動嘴唇，不好意思小聲道：「兩天沒有吃飯了，實在是太餓了。」

語氣有些僵硬，但好歹解釋了一遍。男人解釋了一遍，又繼續低下頭吃飯，但速度稍微慢了下來。

不過也是見諒。

女鄰居似乎知道男朋友的態度不好，低了低腦袋，向我抱歉。

「沒關係，只是你們這個吃法很容易吃壞肚子，餓太久還是少吃一點比較好。」

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也知道他們之前處於極度飢餓的狀態。加之末日給他們帶來的絕望和恐懼，現在一見到食物，自然有恨不得都吃完的心情。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換句話說，他們已經被末世的處境和極度的飢餓熬出了病。

一種病態的心理病。

速度緩和下來的女鄰居似乎像緩解我們之間的尷尬氣氛，慢慢的像我訴說他們這幾天的處境。

「一個禮拜前，我們半夜的時候聽到慘叫聲和一些汽車爆炸的聲音，看到了那些喪屍……「

「我們驚呆極了，喪屍，末日，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景……」

「我看到那些人一個個的死去，那些屍體和獻血越來越多，我們根本知道怎麼辦？每一分鐘每一秒，我和志彬都在忍受著煎熬……」

「我們家中儲存著食物，都是平時買的……但是也沒多少，到了幾天前，就已經吃完了，原本和志彬打算出去找食物，但是，看到外面那麼多喪屍，志彬和我都不敢……不敢啊……」

女鄰居斷斷續續中，終於將這幾天的經歷婉婉道來。只不過，除了簡單的事情，更多的是個人的感覺和恐懼。林志斌一直沒有抬頭，或許是羞於參與我們的話題，但我知道，他一直聽著。

我對這個末世都半個月了，還自我介紹說是家族企業的經理的人完全沒有好感。也就懶得搭理他。

「今天中午，我們聽到你，你砸門的聲音，知道有倖存者，才敢出來。」

說道這裡，女鄰居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似乎是對自己和男朋友的懦弱感到羞愧。我臉上無動於衷，心中卻噓唏，完全是我的翻版。末世到來，同樣絕望，同樣苦苦支撐，同樣等待救援。

唯一不同的是，我從絕望中走出，選擇在逆境中尋找出路。

而他們，一直在等待。

想想看，我幾乎和他們是同一天斷糧的，但是此時，我卻在家中藏著慢慢一房間的食物，而他們，只能接受我的饋贈。

這一切，只源於最初的一個決定。

選擇。

不知道是我選擇了命運還是命運選擇了我。

我無權評價他們的行為，甚至在當初的時候我比他們更不堪，但在此時，我卻有種由衷的優越感。

只因為，食物——是我的。

最起碼，在這一刻，我是強者，他們是弱者。我是施捨者，他們是接受者。看到他們的樣子，我瞬間明白了末世的另一個現狀。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隨後，經過了解，女的叫王秀芬。都是剛出來工作過沒多久的職員。而且真是林志斌的下屬。

吃晚飯之後，我便抱著小鹿鹿回房間，因為我感覺自己的頭痛越來越嚴重了。

「等一下……」

看著我就要消失在房間里，王秀芬突然在背後喚道。我抱著小鹿鹿疑惑的轉頭，看著她。王秀芬攪著手，漲紅著臉。

她身後的林志斌看著他的樣子，推了她一下。

「你……你能給我一些……一些……」女子終於出身，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我忽然明白他們需要什麼，想必，她也明白這時候食物的重要性，所以才支支吾吾。

正要轉身回去拿些食物給他們。就在這時，林志斌看到我轉身就要走，急忙出身。

「我看你食物收集的蠻多，分點給我們吧……」

我抱著小鹿鹿愣住了，直勾勾的眼神像是打量一個傻子。

好吧！

他就是一個傻子。

我理也沒理，直接轉身回房間，關上門，我才搖搖頭。

真是一個奇葩……看來是在蜜罐里長大的少爺。連一點人情也不知道。連要食物都要的理直氣壯。看你食物蠻多，分點給我吧。也不想想自己是老幾！

把小鹿鹿放在床上，懶得搭理那個白痴。

感覺自己的頭慢慢痛起來，安撫了一下小鹿鹿，便躺在床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被小鹿鹿搖醒了。

「怎麼了？」

我實在頭痛的難受，微眯著眼，摸了摸我邊上小鹿鹿的腦袋。

「叔叔，他們吵架了！」

「他們？」

我愣了愣，隨後才明白所謂的他們就是我剛剛認識的兩個倖存者鄰居。

「吃飯的時候你幹嘛跟他說這些，你跟他很熟么。噼里啪啦的，什麼都跟他講了，你是八婆么？還是你覺得我們等死很光榮，你是花痴啊，一頓飯就把你給收買了？他又不帥，你看看他，三大五粗，粗手粗腳的，還滿是絡腮鬍……」

隔壁，男子壓抑的訓斥聲清晰的傳到了我的耳中。

「我，我……沒有……」

女子委屈的聲音發給傳來過來，小聲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畢竟人家給我們飯吃，以後說不定要靠他們，所以，所以……」

「靠他們……」

男子誇張的又好氣又好笑，明顯帶著鄙視的語氣。

「他們？！！」

「一個胖子？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小孩？你這是在他媽特意逗笑我嗎？」

「靠他們，跟他們要食物他們給了么，屁都沒放一個，轉身就走了。」

「再說，他的食物是他的么，還不都是隔壁家的，把人家的食物搬到自己家就是自己的了，那我要是把他的食物搬到我家裡來，那是不是就是我的了……也好意思，竟然把所有食物都搬走了。連根毛都沒找到」

聽到這些污言灼語，本就頭痛的我更加難受，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摸摸已經十幾天沒有打理的鬍子，黑暗中的我冷笑一聲。

狗日的……

看著身邊小鹿鹿閃著純潔的眼睛懵懂的聽著，巴拉巴拉她的小耳朵。

「睡覺吧，小鹿鹿，別聽那沒用的？」

小鹿鹿天真的看著我，小小的眉頭皺了皺，擔心抓住我的衣袖，緊張的問道：「木頭叔叔，我們的食物被他們拿走了，就是他們的了，那咱們怎麼辦。」

我看著她擔心的小樣子，我立馬把她小小的身子摟在懷中，輕柔的撫了撫背脊，慢慢而堅定道：

「不會的！」

「誰也拿不走咱們的食物。」

小鹿鹿聽了，安心的點點頭，抓住我的背心，睡著了。

看到隔壁的爭吵依舊在繼續，但我沒有精神再聽下去。

想了想，站起身來，重新把門把手檢查一遍，然後上鎖，保險。

將放在褲兜里的匕首拿出來，黑暗中，打開，摩挲著她幽暗鋒利的刀鋒。

沒想到不僅是只白痴，竟還是只白眼狼。

還是蠢的。

將匕首放在枕頭旁邊，摟著小鹿鹿繼續睡覺。

睡夢中，感覺自己的腦袋嗡嗡直響，就像是一直鑼鼓一般在腦海中使勁的敲打，就連太陽穴也彷彿在起伏。整個個人不禁的顫抖起來，小幅度的震動讓我就像是裝了一個小型馬達，黑暗中，我彷彿全身都被禁錮，動彈不得。

拚命的想睜開眼，但眼皮卻彷彿有千鈞之力，始終抬不起來。

腦子越來越痛，就彷彿要炸開來一樣。

劇烈的通入心扉的痛苦，連我的呼吸都好像要停止下來，就在這一刻，我彷彿要死去。

就拿那彷彿是一剎那還不知道是永恆的點，我腦海中忽然嘭的一聲輕響，眼前突然出現一些零碎的畫面，就在我想要仔細觀察的時候，腦袋突然嗡的一聲輕響，整個人都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