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主客之隙

焚空跟著竹中半兵衛走進簡陋的天守中，五官像猴子一般的木下秀吉正坐在上首，兩邊坐滿了出仕於木下秀吉的武士。而且天守閣眾人腰間竟然都插著肋差和打刀。

本來吵雜的天守在焚空進來的瞬間安靜了下來，竹中半兵衛看著位於末端的破坐布團，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對著焚空說道：「比叡山大人，這便是你的座位。」說罷轉身向著前面在木下秀吉旁邊的座位走去。

焚空聽后想也沒想，對著上首的木下秀吉點頭之後，便直接坐在了坐布團上。瞬間天守閣中再次恢復之前的喧鬧，坐在焚空旁邊的幾個低級武士也對著焚空指指點點，一副對焚空不屑一顧的樣子。

待竹中半兵衛在木下秀吉的右手邊坐下，木下秀吉才起身說道：「評定開始！」方才喧囂的天守閣，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

木下秀吉頓了頓用其在焚空聽來有些滑稽的聲音說道：「本家奉命攻略背盟之徒淺井家，不知眾位可有何意見？」

木下秀吉話音剛剛落下，其左手邊面相兇惡的武士起身說道：「主公，既然信長公派比叡山明沙門前來協助我等，想必明沙門他必有高論，我等不如聽他有何建議要說。」

竹中半兵衛聽了一旁蜂須賀正勝的話后，想要起身說些什麼，卻被上首的木下秀吉示意不要說話。隨後木下秀吉起身來到坐在末端的焚空面前，對著焚空說道：「不知明沙門有何高見？」

焚空看著面前一副禮賢下士模樣的木下秀吉，抬頭對著其說道：「我明國有句古語，不知大人是否願意與在下共勉？」

木下秀吉聽后，做出一副頗為好奇的樣子，對著焚空說道：「願與明沙門共勉。」

焚空聽后笑著用漢語說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語出明朝董其昌《畫旨》，這裡是焚空忽悠木下秀吉用的，大家不必在意年份。）」

木下秀吉聽後有些不知所以然，便扭頭看向已經起身的竹中半兵衛。竹中半兵衛一邊向著木下秀吉走來，一邊鼓掌對焚空說道：「早聞比叡山大人博學多識，此句在下雖沒聽過，但是其中之意，在下還是理解的。」

說道這裡竹中半兵衛已經走到了木下秀吉的面前，對著木下秀吉低頭行禮后說道：「主公，比叡山大人所言之意，乃是讀書的同時，也要多多在世上歷練，不能只讀書，而不歷練。」竹中半兵衛說完后，又對著焚空說道：「比叡山大人可是此意。」

焚空聽后馬上低首說道：「正是竹中大人所言之意，在下...」

「混賬，你是在說主公大人才識淺薄嗎？」坐在前面的一個武士突然出言打斷了焚空的話，隨後眾武士紛紛起身怒視焚空，坐在焚空旁邊的武士甚至將腰間的打刀拔出一半。

這時卻聽木下秀吉說道：「混賬權兵衛，你豈可如此無禮。」說罷木下秀吉又對著焚空低首道歉，說自己管教部下無方，還望焚空恕罪。焚空聽后對著木下秀吉低首說道：「木下大人，在下之意那是願為大人效勞，多經受些歷練，絕無其他之意，還望大人恕罪。」

天守閣中的眾武士聽了焚空的話后，方才將手中的打刀入鞘，對著焚空冷哼一聲，再次坐下。竹中半兵衛也隨著木下秀吉返回上首坐下，隨後木下秀吉對著眾人說道：「本家應繼續執行對淺井地方豪族的瓦解，勸誘近江豪族投入本家，一步步蠶食淺井家的力量。」

說罷，木下秀吉又給眾人分配了一下任務，焚空因為剛剛到橫山城，所以並未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分配給焚空，最後焚空被木下秀吉要求前往附近的村落徵集五十農兵協助城池加固。

隨後在木下秀吉的一聲「拜託了各位！」的高聲激勵中，結束這次火藥味有些足的評定。眾武士紛紛離開后，竹中半兵衛跑到正在和明山說話的明海面前，低聲對著焚空說道：「比叡山大人，今日諸位同僚失禮，在下特來向大人致歉，還望比叡山大人可以寬恕。」

焚空聽后笑著說道：「竹中大人何處此言，今日倒是在下失禮了，若是竹中大人閑暇，在下倒想向請竹中大人請教些關於徵兵的事情。」竹中半兵衛聽后，點了點頭說道：「明日在下便登門拜訪，屆時還望比叡山大人不計較在下的唐突。」

焚空聽后笑著和竹中半兵衛告別，帶著和自己比小一號的明山離開的天守閣。竹中半兵衛看著焚空遠去的身影，不禁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天守閣中。這時木下秀吉和蜂須賀正勝正在天守閣前看著焚空遠去的背影，木下秀吉低聲對著蜂須賀正勝問道：「正勝，是不是我今日有些過了？」

蜂須賀正勝聽后，看著返回的竹中半兵衛說道：「主公，今日所為乃是立威，豈有對錯之分。」不遠處的竹中半兵衛聽后對著木下秀吉低頭行了一禮后說道：「主公今日確實有些過了，在下觀比叡山明沙門之言行，加之近來受家督大人青睞，日後定是家中支柱，主公今日雖無失禮之地，但是卻縱容諸位同僚的無禮之舉，怕是會在其心中留下一顆種子。」

木下秀吉聽后，低聲喃喃道：「一顆種子嗎？」過了幾息之後，木下秀吉便大笑著說道：「雛鷹若還沒學會飛翔，也只是雛鷹罷了，我又怎會畏懼一隻雛鷹的空鳴呢？」說罷便和蜂須賀正勝轉身返回了天守閣中，留下面色有些擔憂的竹中半兵衛一人在天守閣前沉思。

焚空和明山回到家中后，對著明山說道：「你現在去知會眾常備一聲，後日隨我去附近的村落徵集農兵。」明山聽后扛著高出自己不少的薙刀，對著焚空低頭行了一禮，隨後向著山下跑去。焚空在屋外看著山頂處的天守，心中的一顆種子似乎有些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