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籠城（四）

淺井亮親一邊催促著頂著木牌的加賀門徒眾向橫山砦推進，一邊指揮麾下鐵炮眾跟在加賀門徒眾身後先前推進。近六百的軍勢漸漸從矮山腳下向山上的橫山砦推進，由於沒有受到橫山砦的干擾，頂著木牌的門徒眾快速向著橫山砦推進。

在本陣觀看戰況的淺井長政望著遠處快速推進的淺井亮親軍勢，手中軍配忽然一抖，對著身旁的馬回說道：「快鳴金警示亮親軍勢。」淺井長政身旁的馬回還沒反應過來，在橫山砦望樓上隱蔽觀望的焚空已經對著甲山農兵發出了命令。

只見數十支火箭從橫山砦上飛出，剛剛嗅到鐵炮葯（火藥）氣味的鐵炮眾還沒來得及警示眾人，就已經被天上飛來的火箭射爆了藥罐。隨後地上的乾草藉助火藥的助燃，迅速蔓延開來。一瞬間，攻擊橫山砦的淺井軍陷入火海之中。本陣觀望的淺井長政看到后對著剛才身邊的馬回大喊道：「快去將眾救回來！」隨後淺井軍本陣奔出百騎向著橫山砦腳下跑去。

正在指揮眾人漸漸撤退至本丸的木下秀吉看著橫山砦周圍的火勢，笑著對竹中半兵衛說道：「看來是本家的雛鷹勝了一籌啊！」竹中半兵衛聽後面部嚴肅的說道：「奇計雖妙，但是終不能勝正。」說罷又對著身旁的蜂須賀正勝說道：「正勝大人，將浸油草團和剩下的鐵炮足輕準備好，淺井軍馬上向著本丸來了！」

望樓上的焚空一邊躲著飛來的鐵炮彈丸，一邊看著不得不暫時撤退的淺井軍，在淺井軍暫時退到山腳下躲避大火后，對著躲在砦中的眾人說道：「此計只能支撐一時，待火勢減緩，淺井軍還是會攻上來，還望諸位已有必死之心！」

海馬義家聽后大聲說道：「在下已有必死之心，祝諸位武運昌隆！」隨後甲山農兵跟著附和道：「在下已有必死之心。」一旁的伏羽明次郎見后，拔出腰間的太刀笑著說道：「在下可還要活著再戰幾百回。」

焚空看著有些身體顫抖的明山說道：「明山，你先...」

「師兄不必說了，明山也已經有了覺悟！」明山罕見的打斷了焚空的言語，面目堅定的說道：「師兄，既然生於亂世，明山就已經註定不能繼續苟活下去。」說罷明山扛著薙刀又對著焚空雙手合十說道：「願毗沙門天助師兄擊破敵軍！」

焚空聽后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對著明山說道：「南無阿彌陀佛！」說罷焚空轉身繼續看著山下的火勢和淺井軍。

淺井亮親在從火中逃出后，用手中的太刀將一顆枯黃小樹劈斷，嘶吼著對著手下的鐵炮眾說道：「射擊！射擊！攻擊砦中的織田軍！」淺井鐵炮眾只要站在山腳下，對著山上的橫山砦胡亂放槍。

此時的橫山城二之丸已經完全被淺井軍攻佔下來，千餘淺井軍擠在橫山城窄小的二之丸，並歡呼著向這橫山城本丸發起攻擊。

站在本丸中的木下秀吉冷冷看著歡呼雀躍的淺井軍，對著身後的木下秀長：「小一郎，讓鐵炮隊準備！」得到命令的木下秀長，將手中的軍配迅速揮動。橫山城本丸的城垣上伸出了百餘支鐵炮，之後隨著蜂須賀正勝的一聲「射擊！」鐵炮黑洞洞的槍口飛出了象徵死亡的鐵炮彈丸，一朵朵血花在擁擠的淺井軍中飛起。

指揮進攻橫山城淺井軍的安養寺經世見到這種情況，憑藉多年征戰的經驗，判斷出織田軍應該還有陷阱，於是對著手下武士說道：「快撤出二之丸！」安養寺經世話音剛落，本丸上的織田軍已經將浸油的草團擲到淺井軍中。除了幾個武藝高強的武士將草團挑開，那些易燃的草團飛速落入淺井軍中。由於方才淺井軍眾人都向著橫山城本丸衝去，現在靠前的足輕想要躲避「火球」，只能往後退卻，但是橫山城狹窄的二之丸卻無法讓千餘人完成同步協調的後撤。

淺井長政看著兩路攻勢皆受到阻撓，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靜，不僅沒有立即撤回攻擊橫山城的軍勢，反而坐在本陣中慢慢坐下，看著面前的地圖。

橫山城中的木下秀吉一邊下令讓已經連續打過九輪的鐵炮足輕停止射擊，一邊看著在二之丸中亂作一團的淺井軍。一臉疑惑的對著竹中半兵衛問道：「半兵衛，為何淺井長政不下令撤軍？」

有著同樣疑惑的竹中半兵衛先是搖了搖頭，隨後手中的軍配忽然掉到地上，有些失態的對著木下秀吉大聲說道：「也許淺井大人的目標一開始就不只是橫山城，淺井大人這樣瘋狂的進攻是為了將我等困死在此處。」

木下秀吉聽后，先是愣住了幾息，隨後抓住竹中半兵衛的手臂激動地說道：「難道，淺井長政的目標還有支援我等的柴田大人和丹羽大人？」竹中半兵衛聽後點了點頭，有些失落的對著木下秀吉說道：「主公，我們成了淺井長政的魚餌。」

聽了竹中半兵衛的話后，木下秀吉搖搖頭說道：「不對，若我等只是魚餌，為何淺井長政要這般猛攻我等。」竹中半兵衛聽了木下秀吉的話后，苦笑著對木下秀吉說道：「主公難道忘了橫山城對淺井家意味著什麼了嗎？」

木下秀吉聽后徹底萎靡下來，整個人無力的坐在地上。嘴中喃喃道：「淺井長政果然不愧『近江之鷹』的名號！」

橫山砦中，焚空已經做好了死戰的準備，並且心中暗自期望，自己在這裡死後可以快點回到自己本來的時空。而砦外的火勢也漸漸被淺井軍熄滅，修整完畢的淺井鐵炮眾端起已經槍管已經冷卻的鐵炮，慢慢向著橫山砦走去。

焚空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將西的太陽，對著眾人說道：「天色將晚，諸位只要頂住淺井軍的這波攻勢，我等便可將其拖入黑夜！」焚空話音剛剛落下，已經有一陣密集的槍響從山下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