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蛇的視角

巴蛇的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它的妖力發生微妙的變化，不由得伸出手去觸摸它的頭部。

剛聯結的時候，妖怪的妖力就像細細的絲線一般，一條一條的和我的妖力相連，而此時此刻卻像有一條肉眼看不見的水流一般沿著手臂緩緩向上，慢慢將我全身包裹在裡面，也將其他聲音隔絕在外。

可我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內心無比平靜，我的心跳和巴蛇的心跳無比清晰的在耳中敲打，直到兩個心跳的節奏同步。

突然，有什麼東西在眼前展開。

漫天大雪，滿眼都是純白。

風聲在耳邊隆隆作響，我好像趴在雪地中，整個視角都與地平面齊高。

這是哪兒？我有點納悶，左右看了看，除了被雪覆蓋的石頭和枯枝，什麼都沒有。

好冷，真的好冷，感覺身體都要被凍僵了，全身的肌肉都開始不聽使喚。我想站起身看個究竟，可發現自己似乎做不到，想往前走一走看看周邊，發現自己只能在地上平移。

天吶，我是在巴蛇的回憶里！

和在紙靈空間中不同，現在的我雖說能看到巴蛇的回憶，但並不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而且是用巴蛇的視角來看。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就是一條在雪地里快要被凍死的蛇啊！

如果

「這是什麼？」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響起。

「一條蛇吧。」一個男人的聲音。

「它好像凍僵了。」女孩子繼續說，「我能帶它回家嗎？」

「不行，這可是一條蛇。」男人說。

「它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只是帶它回去暖和暖和，不然它會凍死的。」

「不行。」男人很堅決，「蛇不是貓狗，養不熟的，走了。」

雪地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男人帶著女孩走了。

喂，別走啊！我快凍死了啊！

明知是在巴蛇的回憶里，我還是忍不住喊道。

但沒有什麼用，他們是聽不見我的聲音的。

天色慢慢暗下來，藏在巴蛇體內的我已經凍僵了，除了思維還活躍著，全身都和木頭一樣，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我的視線也開始模糊，看來當時的巴蛇也已經體力不支了。

一雙晶晶亮的眼睛在黑夜中安靜而快速的朝我走來，不會是什麼不速之客吧，我現在...不對，巴蛇現在的狀態，遇到敵人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很快，我看清了眼睛的主人，是一隻無比巨大的...黃鼠狼。

凍僵的蛇遇見黃鼠狼，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了。

可奇怪的是，這黃鼠狼明明沒有妖怪的氣息，怎麼會這麼大？巴蛇明明已經是體型很大的蛇。

突然，漆黑的夜裡出現一盞燈，還有人走路的聲音，燈光離我越來越近，眼前的黃鼠狼一聽到有人來，很快就跑掉不見了。

謝天謝地，但我的視線因為寒冷已經看不清到來的究竟是什麼了。

「抱歉啊，這麼晚才來找你。」隨著女孩子的聲音響起，我的身上——不對，是巴蛇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暖意。

這暖意來自女孩子手中的光，或許是燈籠？還是火把？我看不清。

「你已經徹底凍僵了啊...」女孩子像是在自言自語，「都怪哥哥，白天的時候把你帶回去就不會這樣了，再堅持一會兒，我這就帶你回家。」

話音剛落，我就感覺自己被一雙溫暖的手抱住，然後放到了另一個溫暖的地方。

...似乎是女孩子懷裡...

好在此時此刻我眼前一片黑，耳邊也聽不到聲音，應該是巴蛇睡著了，不然的話實在太尷尬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巴蛇被女孩子抱起來，也就意味著...

此時此刻的巴蛇，真的還是一條小蛇。

「唉...」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再次響起男人的嘆息，「你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大晚上的偷偷跑出去，竟然就為了找一條蛇？」

「哥，我知道錯了啦...」

我的視野重新亮了起來，一個簡陋但溫暖的山洞，一個黝黑高大的男人，一個臉蛋凍得紅撲撲的白衣姑娘。

身體似乎沒有那麼僵硬了，我試著動了動，身下的稻草有點扎，但還是比雪地里好太多。

「我就是覺得這條蛇不太一樣嗎，哥你想想，一條蛇突然出現在雪地里，肯定不是一條普通的蛇啊，」女孩兒應該是剛到屋子不久，正在火爐前暖著手，「都說山裡有的動物是有靈性的，萬一我們救了一條有靈性的蛇，說不定以後的日子也會好起來呢。」

「這山裡已經多少年都沒有過太陽了，怎麼可能因為一條蛇改變，你啊，總是想這些有的沒的，」黝黑的男人從爐子上盛了一碗也不知道裡面都放了什麼的湯遞給女孩，「等這條蛇活過來就給我送出去，不要在屋裡養奇奇怪怪的東西。」

女孩子端過碗，咕嚕嚕喝了幾口，「知道啦知道啦，哥你總是這麼大驚小怪的。」

男人和女孩都穿著獸皮做的衣物，屋裡只有石塊搭成的桌椅和火爐，女孩喝湯的碗與其說是碗，還不如說是一塊石頭中間挖了個桐。

我這是跑到原始社會了吧。

這時，我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過了幾秒鐘反應過來，應該是巴蛇的心跳在加快。

...它不會是，看上這個女孩了吧？

緊接著，巴蛇的身體靜靜扭動向前，男人和女孩一直在聊天，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條蛇正在向他們前進。

它要幹什麼？住在巴蛇視角下的我也不能左右什麼，只能默默的看著。

順著石牆緩緩而下，再順著地面無聲向前，快速，精準，毫不猶豫。

糟糕！巴蛇這是要攻擊那兩個人！

我大喊著停下，但絲毫沒有用，回憶中的巴蛇是不受我控制的，它順著女孩所坐的石椅盤旋而上，眼看就爬上女孩兒獸皮做的衣服，它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即爬上了女孩兒的後背，最後在女孩的後頸處停下。

不要啊巴蛇！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可任憑我再大聲呼喚，回憶里的巴蛇依然張開嘴，蛇牙上能隱約看見深褐色的毒液。

現在只要它輕輕一咬，然後快速離去，甚至連一點蹤跡都不會留下。

「小雪！蛇！」估計是白色獸皮上的小蛇太顯眼，男人在發現它的瞬間臉都白了，大聲喊著伸出手來，可距離太遠，他來不及把這條蛇從他心愛妹妹的脖子旁拽下來。

巴蛇不是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雪地里的，它的目的就是為了攻擊這個女孩，我心焦如焚，在巴蛇體力的我能感受到它的嘴很快就要咬下去了。

「呀，小蛇，你醒啦。」突然，女孩子溫柔的聲音響起，沒有一絲絲害怕，「我還擔心你緩不過來呢。」

名為小雪的女孩扭過頭看著我——應該是看著巴蛇。

我愣住了，巴蛇也愣住了，因為它沒有一口咬下去，而是慢慢合上了嘴。

心跳逐漸回到正常的頻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