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買賣
?「嗯哼?」衛子夫抬頭看了一眼身前那道銀色的身影。
「他讓我留在帝都保護你,只帶走了二十個影衛。」刀鋒解釋道。
「還有這個,是他讓我轉交給你的。」他攤開手掌,上面是一朵雪白的花蕾,晶瑩的瓣上流動著淡紅色的血絲。
衛子夫接過,眉頭微皺,輕聲說了一句,「這蠢貨,怕是不知武后已經失去了對大秦的掌控吧。帝都之外,她的意志可不算什麼。」
刀鋒沒有接話,知道她只是在自言自語,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眼底深處,閃過一絲不可覺察的黯然,小姐很擔心那個世子殿下。
一直很擔心,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也有好些年頭了。
「讓各地的人多加留意,必要時儘可能地給他提供幫助。」衛子夫吩咐道。
「我會親自去,在暗中保護他。」刀鋒想了下說道,雖然他更希望留在衛子夫身邊,默默隱匿在暗處看著她。
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是這世間最絕美的景。
可若她皺眉,她落淚,那就成了世間最痛的傷。
要是那個世子殿下死了,她應該會哭得很厲害吧,刀鋒覺得自己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好,辛苦你了。」衛子夫點頭道。
她心中甚是憂慮,在李歷還有神智的時候,整個大秦表面上還算是掌控在武後手中的。可他一病重,李英馬上逃到了河東軍團,諸多派系也蠢蠢欲動,地方郡縣都已經被各個勢力拉攏,脫離的帝都的掌控。
如今的局勢,比先前預想的還要嚴峻得多。一旦處理得不好,大秦將會四分五裂,被諸侯割據瓜分,佔地稱王。
天下大亂,或許會成為一統的契機吧,如若大秦真的內亂,不攻自破,那大概就沒人可以阻擋西涼的腳步了。
衛子夫輕嘆一聲,暗自想著,漸覺心煩意亂,也不知道那個蠢貨明不明白這些。
街道兩旁的樓房中,許多人悄然注視著這一支三千多人的使團走向帝都東門。
「那個女子沒跟他一起回來?」一個盲眼少女問道,空蕩蕩眼眶上微皺起了眉頭,有些詭異。
「是的,閣主。」黑衣人應道,他的臉上有一個藏青色的蛇形符文,這是他們蛇閣的標誌。
「那她如今在何處?」她又問道,這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在西涼的青丘,她是前宋公主。」那黑衣人答道。
「哦,知道了,下去吧。」她擺手說道。
「呆瓜,我們再去一趟西涼吧。」她轉頭向身後的戴通說道。
「去那裡做什麼?」戴通問道,前不久才從西涼逃了回來,她在那裡受的傷都還沒完全恢復。
「你管這麼多,我說去便去。」寧寧說道,她性格多變,語氣轉換得極快。
戴通不敢再接話,生怕她發起怒來又要折磨自己。
寧寧把腰間藍色的袋子解下,坐到桌子前,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數十顆價值連城的寶石在桌面上滾動。
「先前有人給了我一袋子的寶石,要我去殺了那個世子殿下。本來我答應了,現在卻是有些後悔,那人可比預想中要強上許多。倒不是我殺不了他,倘若鐵了心,花些功夫也是能做到的,就是心裡總覺得有些虧,這寶石給得太少了些。這可怎麼辦?」寧寧把頭抵在桌面上,像是在注視著眼前的寶石。
「你想去找買家多要些報酬?」戴通問道。
「這怎麼行呢。我蛇閣可是很講信譽的,說多少就是多少,不會更改。」寧寧把頭抬起來說道。
「那不如把寶石退回去,放過他算了。」戴通試探著說道,畢竟是大元帥的唯一子嗣。
「好吧,那就依你所言。」寧寧答道。
她左手輕輕點在一個茶杯上,青白瓷器轟然破碎成數十塊。而後她抬手掃過,把碎片全都裝進那個藍色的袋子里,遞給戴通。
「你去把這些寶石退還給買家,就說這活兒我們蛇閣不接了,保持如數奉還。」寧寧說道。
戴通目瞪口呆,愣了下才弱弱地說道:「這裡面裝的不是碎瓷片嗎?」
「誰說是碎瓷片,明明是寶石。」寧寧斜了他一眼認真地說道,然後把桌面上的寶石一顆一顆地揣進自己懷裡。
「可把這個袋子給買家,傳出去了,不會影響蛇閣的信譽嗎?」戴通低聲說道,剛剛寧寧還說蛇閣是很講信譽的。
「他們敢?他們怎敢污衊我蛇閣吞了他們的寶石,哼。」寧寧瞪著空蕩蕩的眼睛,怒氣沖沖地說道。
「呃...」戴通無語,看她的模樣,好像真是被人污衊了那般,氣憤到了極點。
「好吧,送到哪裡去?」戴通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肅王府。」
「肅王府?想要殺大元帥之子的竟然是肅王?!」戴通有些詫異。
寧寧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教訓道:「瞎嚷嚷什麼,我們要為客人保密,懂不懂。再說,有什麼好奇怪的,他還派人來問我能不能把武后給殺了呢。」
戴通捂著紅腫的臉頰後退兩步,聞言后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答應他了嗎。」
「我傻呀?那個女人能是好惹的貨色嗎。」寧寧無奈地說道,覺得戴通蠢得無可救藥了。
她從不接沒有絕對把握的活兒,正因如此,她總能一擊必殺,不會失手。就如同隱匿在暗處最為致命的毒蛇那般,既謹慎又狡猾。
「快去,別磨蹭,晚些時候我們還要到西涼去呢。」寧寧催促道。
戴通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拿著藍袋子到了肅王府中去。
他向肅王府的人說明來意后,一個下人把袋子拿了進書房中呈給李肅。
李肅看了一眼那個袋子,自然明白它是從何而來,打開看了一眼,當即氣得七竅生煙,拿著袋子的手重重地排在桌子上。把一袋子碎瓷片拍成了粉末。
「這蛇閣閣主欺人太甚,吞了寶石不說,還膽敢來戲耍本王。」他冷聲說道,眼中寒意讓人驚懼。
「殿下稍安勿躁,她膽敢私吞寶石不做事是料到我們不會聲張,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一個妖嬈的女子上前輕撫著他說道。
「哼。」李肅冷哼,不過神情已經恢復如常。怒色消逝得極快,一閃而過,並非是他不再生氣了,而是他不再流露出來。
妖嬈女子見他這般模樣,心中暗自讚許,成大事者,必定是泰山崩色不改,喜怒不露。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傳聞那位閣主武道修為極高。如今真是緊要關頭,不宜與之交惡,我們暫且忍了這口氣。讓臣妾出去見見她派來的人吧。」那位女子說道。
李肅點點頭。
廳堂中的戴宗有些坐立不安,有些擔心肅王看到袋中之物時會發怒拿自己開刀,這可就不太妙了。
「先生久等了,妾身婉儀見過先生。」後堂中走出一位女子,笑吟吟地說道。
戴通拘謹地站起來,還了一禮,他比較木訥愚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貴閣閣主的意思我們已經明白,自不會強求,所退還的寶石也收到了。這是妾身獻給貴閣閣主的一點心意,還請先生替妾身交給閣主,感激不盡。」她拿出一件東西交給戴通,仍舊是那個藍色的袋子。
「啊?哦。」戴通接過,暗暗地在手中掂量一番,甚是沉重。
出了肅王府打開一看,裡面裝滿了奇異難得的寶石,比寧寧倒出來的還要多上些許。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腦袋密密麻麻的頭髮。當真是叫人摸不著頭皮,肅王非但沒有生氣,還送了更多的寶石,也是奇了怪了。
「嗯哼?你沒送過去嗎?」寧寧遠遠的就看見他拎著那個袋子回來。
「不是,送去了,一個女人又把它裝滿了寶石還回來。」戴通急忙解釋道。
「噢?」寧寧拿過袋子看了一眼,裡面的各種奇異寶石,全是稀世珍品,她最喜歡了。
「名字。」她數著寶石沉吟片刻后說道。
「名字?什麼名字?」戴通有些懵,「噢,臨走時那女子確實說了名字,好像是趙...趙賢。」
「趙賢。」寧寧把頭轉向東方。
使團隊伍已經消失在視野盡頭,但也沒走多遠。可那裡有著三千城衛軍呢,其中高手不少。
「趙賢,不就是那位未央宮中的王境強者嗎?」戴通醒悟過來。「那個女人希望你出手解決他?」
寧寧點點頭。
「他步入王境多年,實力高深莫測,恐怕比那個世子殿下還要強上許多,豈不是更難得手?」戴通說道,那位公公成名很久了,只是深居未央宮中,極其低調而已。
「誰說實力越強的就越難得手?」寧寧反問一句。
「難道不是嗎?」戴通不解。
「如果你在河流里撈過魚,就會知道最難抓住的並不是強勁有力的大魚,而是那些滑溜溜的泥鰍。」寧寧嗤笑一聲說道。
「準備一下吧,既然拿了報酬,就應該替人消災。我們先往東在往西。」寧寧說道。
戴通內心一陣無語,這嘴臉變得比翻書還快,先前還毫不知恥地黑吃黑,現在倒是講起江湖規矩來。
「你的傷還沒痊癒,貿然出手會不會不太好。」戴通想起她在西涼受過傷,不免有些擔心。
和她待在一起這麼久,知道她性情怪異,不可以常理揣度,又喜怒無常,極難相處。但她對自己還算極好的,不僅在武道上給予諸多指點,還把祖傳的靈器赤砂拳套送給自己使用,這讓他極為感動。
「噢,你不說我都忘了,現在想起腿腳都隱隱作痛,你背著我走吧。」寧寧甜甜一笑,跳到他背上,雙手繞過脖頸摟著他。
「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