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鬼宮之變一
「你繼續摘呀,我偏不讓你吃……呵呵!」
銀鈴般的笑語聲,來自身著彩裳略顯孩子氣的琥珀,但事實上她也確無多少靈智,如孩童般。
一株小果栽上掛滿紅色鮮果,小灰兔蹦噠一下摘一枚,琥珀便蹲在旁邊搶一枚,還邊搶邊嬉笑。
小灰兔許是著實眼饞那紅果,被搶了只能幹瞪眼,隨後繼續蹦噠繼續摘,當然也繼續被搶。
如此情形七八次過後,小灰兔該是氣紅了眼,因為果栽上能夠著的紅果已經被摘完了,自己卻一個沒落著,便躍起跳到琥珀手臂上咬了一口,然撒腿跑了。
隨後便傳來了琥珀那震徹鬼宮的嚎啕大哭。
「公子饒命!」
「公子饒命!」
廳中兩名婢女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惶恐道,而婢女們身前坐著的是一個全身黑衣黑布遮臉的男子。
「你們倆是自己來,還是由我代勞,或者等師傅回來親自動手?」
黑衣男子冰冷的話一出口,婢女們瞬間臉色煞白。
說話的男子名為暗夜,是鬼婆的二弟子,除了見小姐琥珀之外,平時從不輕易露面,每次見琥珀也大多是單獨的,所以除了鬼婆之外,無人知曉暗夜的長相、年紀、本體以及修為,通常能這般讓暗夜出面的人,也都是個死。
可比起暗夜,婢女們又更害怕鬼婆,若是鬼婆未出山的話,她們倆現在怕是已經消失了,鬼婆的狠在佘山所有人的眼裡,都是一種致命的恐懼,這一點,曾在鬼婆的大弟子破風身上見證過了。
不過鬼婆的狠又與琥珀是息息相關的,狠也狠在所有對琥珀有半點傷害之人,至於這中間有何關聯,旁人便無從得知了。
「公子饒命,奴婢未照看好主人是奴婢該死,但還望公子以大局為重,現山中由公子做主,主人受傷,婆婆也定會處罰公子你的。」
著褐色衣裳的靈音一向較膽大、機靈,明白此次之事本是生機無望的,但因鬼婆不在山中,所以有可能在九死一生中找到一絲迴旋的餘地。
暗夜端起桌上的白瓷杯,晃了晃茶水,慢悠悠言道:「你管得太多了。」
靈音緊了緊汗濕的手,「奴婢該死,但奴婢講的也確是事實。」
「把事情處理好,師傅回來我自會領罰,無需你替我操心。」道完暗夜瞧了眼靈音,頗有城府的一隻百靈鳥。
「奴婢不敢,可…可公子即便不為自己著想,至少也該先查清楚是何人咬傷了主人,到時再處置奴婢們也不遲,如此奴婢也能死得明白。」
暗夜默了片刻,道:「好,不過你應當明白,在佘山不論何人,該死的我都不會讓她有活著的機會。」
其實暗夜曉得靈音在拖延,但暗夜不在乎這片刻時間,讓她們死得明白些也好,反正在佘山該死之人,暗夜自認沒人可以逃得掉。
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暗夜帶著兩個婢女到內閣找琥珀詢問情況,豈料琥珀的回答竟是……
「一隻老鼠!」
暗夜回過頭瞧了瞧兩名婢女,在佘山修鍊的種類繁多,自己顯少露面,所以不怎麼清楚都有哪些妖獸。
靈音立即會意,便告知佘山中修鍊的老鼠只有蒼應,妖丹中期的修為。
「把他帶來,活的。」暗夜似有意的強調了后兩個字。
靈音頓了頓,道了聲是便已前去。
暗夜瞧了眼站在一旁未開過口的另一名婢女漣溪,問道:「你不去?」
暗夜會如此問,是因為靈音也只有妖丹中期的修為。
未料到公子會突然問自己,漣溪一顫,「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
暗夜卻又擺了擺手,「算了,那麼聰明的人,若真要動手,應該也不需要你。」
漣溪不懂暗夜的意思,可也不敢多問。
在暗夜看來,靈音聰明又有城府,在同期的對手面前,若是真動起手來怕也絕不會吃虧,倒是眼前這個有妖丹後期修為的漣溪,修為夠高卻軟弱膽小,頗有些讓人失望。
未等多久,靈音便帶著一個灰衣老者前來,老者進來便先向琥珀見了個禮,見稱「姑娘」。
這是鬼婆的規定,在佘山除了暗夜喚「小姐」,漣溪、靈音喚「主人」外,其餘見過琥珀之人都喚姑娘,因在鬼婆眼中他們未有喚琥珀為主人的資格,修真界向來是論修為說話的,儘管琥珀是個凡人,無太多靈智也無修為,可鬼婆如此護著,無人敢不從。
「不知前輩召蒼應前來是有何事?」
蒼應這聲前輩是指暗夜,雖看不出暗夜修為,可當年暗夜與破風大戰時,多數在山修鍊者都曾目睹,蒼應相信暗夜的修為絕對在元嬰之上。
但更恐怖的是暗夜竟遠遠不敵破風,可鬼婆一出手,片刻左右便滅了破風,之後還在眾人前親手將破風抽魂煉魄,直至他灰飛煙滅。
所以,鬼婆的修為是最讓人摸不透的,而鬼婆的狠毒也是最讓人膽顫的。
在佘山,任何人都不敢對鬼宮之人有半點的放肆,尤其是眼前這位姑娘。
「可是你咬傷了小姐?」暗夜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實則若蒼應承認,暗夜絕不會再給蒼應任何說話的機會。
蒼應一聽,嚇得兩腿一哆嗦跪在了地上,他怎敢咬傷姑娘,當年破風不就是因為無意傷了姑娘才會有那般下場,即便破風是鬼婆的大弟子。
可還未等蒼應回答,咬著手指玩的琥珀便搖頭意示著不是。
暗夜正疑惑,一旁的漣溪弱弱的站了出來解釋道:「回公子,有一日奴婢陪主人玩耍時剛巧碰到了蒼應,奴婢告訴主人蒼應是只老鼠,主人好奇,所以那時見過蒼應的本體。」
蒼應聽到那段過往,倒吸了幾口涼氣,漣溪未講的細節當然是姑娘非要他現出原形,然抓著他的本體玩耍了很久,又踢、又扔還拔了不少的毛,傷是沒傷到什麼,就是嚇了個半死,自己好歹也是妖丹中期的修為,在山外大部分人眼中,那也是跺一跺腳地動山搖的,可在佘山……唉!
「既不是蒼應,小姐又何以確定咬你的是只老鼠?」對於眼前的小姐,暗夜很傷腦筋,小姐靈智極少,說穿了就相當於一個智障孩童,關鍵智力方面還時好時壞的,所以一方面小姐的話你不得不信,另一方面小姐的話又著實讓人信服得很難為情。
只見琥珀認真的比劃了個大小的手勢,然堅定的答道:「它與老頭變的老鼠一樣,灰色,這麼大。」
暗夜微嘆了口氣,臉色有些無奈。
靈音講佘山的妖獸中只有蒼應一隻老鼠,這點她們絕不會弄錯,那關鍵便在於琥珀認錯了,鬼婆為琥珀的安危著想,顯少會讓她走出鬼宮,所以琥珀認識的獸禽草木也甚少,以至於許多獸禽她也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何物。
暗夜對蒼應道:「下去吧。」
蒼應道了聲「是」,便戰戰兢兢的退下了,起身時腿還在哆嗦。
許久之後,暗夜依舊不言不語的立在窗前,氣氛有些許的壓抑。
其實想要知曉是何人傷了琥珀,本就有兩個很簡單的辦法,一個是聞一下琥珀的手臂,看傷口處留下的是何妖氣,以暗夜的修為應當能查到是誰,但暗夜此時卻沉默著,因為暗夜有顧忌。
而顧忌便在於當年破風一事。
當年之事,在他人眼中都以為是破風傷到了琥珀,鬼婆一時氣憤才會滅了破風,實則另有原因。
破風是大師兄,多年前修鍊時遇到瓶頸,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就連暗夜都能與其打個平手;而事情的起因正是暗夜與破風的一次比試而起。
那次比試破風一直都無法勝過半分,當時氣極便抓起一塊半人高的大石一掌擊去,大石被擊到遠處一顆大樹上碎裂開來,碎石亂飛。
這莫大的動靜驚嚇到了不遠處玩耍的琥珀,以至她摔倒在地大哭了起來,破風飛速過去抱起小手掌蹭出血漬的琥珀,痛心至極,可瞬間突又臉色一變,然悄悄抹去了琥珀手上的血跡。
那時鬼婆正好出山了,等回來時,年紀尚小的琥珀早已被破風哄得忘了摔倒之事,所以起初鬼婆並不知曉,但不久鬼婆卻發現了破風的不尋常,短短時間內破風的修為竟已是突飛猛進,甚至連暗夜都已經遠遠不敵了。
鬼婆隨後盤問了暗夜事情原委,雖然暗夜曉得的只是破風嚇得琥珀摔倒至手掌蹭傷,可僅僅如此,鬼婆便毫不猶豫的滅了自己培養多年的弟子,其原因是講破風修鍊時無意傷到了琥珀,所以該死。
而暗夜當時也因隱瞞不報被關數月。
也就是從那時起,暗夜心裡便已猜測到了琥珀的不同,也明白師傅當時會那般無情,許是因為破風發覺了琥珀身上的秘密,而這秘密最大的問題所在,應當就是琥珀的血液。
雖說破風是因修行的功法才使他嗅覺異常靈敏,但暗夜修為也不低,難保不能嗅出琥珀血液的特別,所以,此時的暗夜便不敢碰觸琥珀的傷口,怕因貪念生心魔,怕走上破風的路。
還有另一個簡單的方法便是看陣鏡,陣鏡是與遮天陣相連的,設在陣心處,作用是可以查看到陣法內所有地方發生的事,當然施陣之人特別遮蔽的地方除外。
可以打開陣鏡的咒語也只有鬼婆與其弟子,對暗夜來講看陣鏡無疑是最快的方法,可一啟動陣鏡,鬼婆便會立即知曉。
暗夜清楚師傅此次遇上了麻煩事,不便此時驚擾,因為只要是與琥珀有關之事,師傅必然分心,所以不是萬不得已暗夜不會啟用陣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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