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驚恐的鹽商
一句話把吳大可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旁邊的老漁夫聽完后也是有些不悅地問道:「剛才大人您己經說過,養魚的路子肯定行不通,您建這魚塘要幹什麼,可否讓我等開開眼?」。
蕭錚把圖展開說道:「這塘產的東西可比養魚值錢,這塘產鹽」。
「什麼,大人您說這塘產鹽?!」吳大可一聽呆住了。
「大人,您可別糊弄我這快入土的老人?」邊上的老漁夫也不顧禮儀顫抖著嘴唇問道。
「我蕭錚誰都敢糊弄,就是不敢糊弄老百姓!」話音一落,立刻響起一片叫好聲。
指著圖對吳大可解釋道:「漁民們都知道,這海水是鹹的,不能解渴,說白了就是水中有鹽。這塘是用來曬鹽的,當漲潮的時候讓海水沿閘門引潮流入塘中,然後關閉閘門,然後讓太陽直曬,等水分蒸發就是滷水,再接著曬就是鹽」。
「大人,這鹽就這麼簡單能得到?」吳大可有些不信。
「一點都不簡單,但是我知道這樣肯定行,具體的方法還需要你帶著人摸索」。
轉過頭對老漁夫說道:「老人家,這修塘的事比較麻煩,還需要你們招集人手,這次不用服勞役,大家來這兒幹活一個月五百文,帶牲畜過來兩貫,一天三頓飯」。
「放心,這活兒誰要是不幹才傻了呢!」聽到這麼好的條件,老漁夫激動地直拍自己的胸脯。
「先弄一個塘出來,試試看行不行,不要全上,那樣的話可真就勞民傷財了」蕭錚提醒了一句。
「大人,您放心吧」吳大可還沒等蕭錚說完轉頭就沖著民夫跑了過去。
「鄉親們,幹活兒了!」吳大可的聲音老遠就傳了過來,四十幾歲的人激動地在海灘上飛奔。
十幾天後,蕭錚又從杭州趕了過來,等見到許敬宗時,臉被海風吹地黝黑,見到蕭錚時他正在和幹活兒的民夫們又說又笑,這傢伙人緣混得不錯,至少表面如此。
許敬宗看到蕭錚過來,興奮把他拉到塘邊下台階到了鹽池邊上指著水面說道:「大人,您看這塘底!」
這時塘底已經明顯有一層白色的晶體,用手捧了點上來雙手一搓,明顯感覺掌心中發出沙沙地感覺。
「大人,這幾天天公作美,半個月沒有下雨,這底下是不是鹽?」
指著底層的結晶物,蕭錚說道:「老許,讓人把這些東西剷出來曬到上邊的石頭台上去!」。
十幾個漁夫拿著木鍬把結晶出來的鹽鏟到了石頭檯子上。
看了看曬在頭頂的太陽,江南的冬天正好過了雨季,天不熱陽光直射,空氣很乾燥,正是水分蒸發的好時節。
吃過午飯再到了塘邊時,檯子上的鹽全部結成了塊,看上去雖然有些發青,但肯定是鹽。
蕭錚拿起一小塊用舌頭舔了舔,和後世鹽的味道也沒什麼區別,沒有發澀的感覺,心裡頓時有了底。
「大人,這就是鹽?這鹽就這麼簡單的曬出來了?」邊上一個年輕的漁民激動地問道。
話剛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簡單?!簡單沒有大人在這兒你怎麼還去花高價從鹽販子手中買鹽?蠢貨!」邊上的老漁夫指著年輕人怒罵道。
「這鹽還不能吃,先把這些鹽用石磨研成粉,再找些牲畜試段時間看有沒有毒,等確認了沒問題再給人吃」蕭錚沖著眾人解釋道。
「這鹽還會有毒?!這種鹽的品質之高小人見所未見,拿到市上去賣最起碼要一貫一升!莫說它沒毒,就是有小老兒來試!我等老了,命值不了幾個錢!」幾個老漁民沖著蕭錚激動的地喊著說道。
氣得蕭錚指著幾個老頭兒說不出話來。
「大人,您就讓他們試,我相信您,這鹽肯定沒事!」看著白花花的鹽粉從石磨中流出來,許敬宗也有些激動地說道。
他太了解這鹽的利潤了,如今看到這鹽就這麼被蕭錚弄出來,知道又揀了個聚寶盆。
「其實我也是多慮了,這海鹽比井鹽還有個好處,就是能治病,治甲狀腺腫大」蕭錚笑著說道。
「大人,這鹽治什麼?什麼假線?」鄭玄禮一頭霧水的問道。
「滾!這種鹽里含有一種東西能治癭腫!就是『大脖子』病!」蕭錚又好氣又好笑的對鄭玄禮說道。
「哦!」鄭玄禮撓了下頭說道。
「大人,您這一說還真讓小老兒想起件事,小人以前到過北地和山裡,見過得那種病的人,但在這海邊還真沒有人得這種病!」邊上的老漁民開心地說道。
「那是!您吃的魚里有那些東西能剋制這種病。老人家,以後閑下來可以曬鹽,這鹽池要看情況可以多建了!以後我會派人定期來這裡收鹽,放心,比你出海打魚和種地賺得錢要多!」
「大人,您是說以後這些個鹽池子就歸我等管了?!」吳大可扭曲著臉用顫抖的聲音向蕭錚問道。
「你的治下你不管我管?」看了眼激動地不成樣子的吳大可說道。
「以後這些人是鹽池的工人,我會派人來收鹽,每年這裡有兩成利潤給這些人!你這個縣窮了這麼久,也該讓人過點好日子了!行了,以後鹽場怎麼做我想好再告訴你,現在空氣乾燥,日照長久,蒸發量大,鹽的產量就高,等到了雨季就不好曬鹽了。但是這鹽池要儘快建起來,我們也要儘快回去了」。
「我等謝大人!」
包括吳大可在內,幾百號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很多人哭出了聲音。
杭州西湖邊上有處別野,當時蕭錚為了籌措建書院的錢才建了賣了近百棟出去,別墅的編號是八十八,現在雖是冬季,院里依然是花團錦簇,裡邊修葺園林別有風韻,富麗堂皇之中透著雅緻。最讓在嘆服的就是院子中間有處亭子,如果單是亭子根本不足不怪,但這亭子四面全加了透明的玻璃這在江南可就不多見了。
蜀中大鹽商巴中石躺在軟榻上,當時賣這處別墅時他讓管家一下子出價到了一萬兩千貫,最終沒有人敢在叫價,這宅子才收入懷中。
坐在二樓看湖邊的風景,邊上新收的妾室正把酒溫好的輕柔地送到他嘴邊,酒到唇邊把嘴張開,半眯著眼看著美貌的小妾心中暢快之極。
正在似睡非睡之時,聽見有人急匆匆上樓梯的聲音。
睜開眼看到自家的管家手裡拎著個紙包,一臉嚴肅地走了上來。
「何事?」巴中石帶著不悅的表情問道。
「東家,這段時間我們的鹽銷量下來了一成」管家說道。
「賣鹽嘛,這難免有個淡旺季,或許是冬天路不好走,販鹽的不願出遠門,銷量降點也沒什麼,等開了春把價格提上一成不就行了」。
「不是這樣的東家,您看這個!」管家說完后把手裡的紙包遞給巴中石。
帶著疑惑的表情打開紙包,裡邊雪白的鹽沫露了出來。
巴中石用手指蘸了點放進嘴裡咂了咂說道:「家中這製鹽的品質又提升了」。
管家跺了跺腳說道:「東家,這鹽不是咱家產的!」
「你說什麼?」巴中石一下子就從軟榻上彈了起來。
「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巴中石一把揪住管家的衣服領子問道。
「東家,這段時間我發現咱家的鹽銷量下來一成,一開始也沒注意,直到現在銷量還在降,小人就警覺了起來。等到了市上和原來販鹽的商人一問,人家說有了新的貨源,比咱家的便宜的多,以後就不進咱家的鹽了。還有些是和咱們關係不錯的,雖然沒有直接不要貨,但也提出來讓咱們降價,您手中這鹽就是從咱家對手的店鋪中買來的」。
「那你可知道是何人再買這種鹽?」深吸了口氣穩了下心神,巴中石問道。
「賣這鹽地是…,是杭州本地商人」管家猶豫了下說道。
「你胡說!這鹽在中原和江南之地除了我巴家產就沒有第二家!」巴中石怒吼道。
「東家,這鹽就是本地商在再賣,人家放出話來了,以後產量只會增加」。
「這些商人有什麼背景?」
「兩家都是杭州商會的人,聽說這製鹽的方法是現在的江南大總管蕭錚所發明,而且據說是從海水中所取,小人曾想去派人打探,奈何產鹽地周邊戒備森嚴,小人就沒敢輕舉妄動」。
「蕭錚所創製鹽之法?」巴中石只覺得喉頭髮干,把壺中的酒拿起來灌了兩口。
這幾年蕭錚在江南所作所為他耳聞目睹,但是巴家富可敵國的財富給了他極大的底氣和驕傲的資本,加之蜀中商人特有的資源優勢,讓他心中一直對蕭錚的做法嗤之以鼻。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讓他一直輕視的上官能避開他家的製鹽之法,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
如果這種鹽販賣開來,按照管家所說的價格,用不了兩年,他巴家的鹽會被趕出江南乃至中原都完全有可能,這鹽里有多大利潤他巴中石太清楚了。
想到這兒剛剛喝下的酒全變成冷汗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