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入蜀地

把手中的酒壺往桌上一敦，揮下手讓小妾退了下去。沉思了一會兒，他開口對管家說道：「蕭錚一向擅長謀划，你說有沒有可能是他買了我們的鹽，又低價售出來個疑兵之計，讓我們低頭就範？」。

巴中石雖然生活上奢侈，但生長於大商之家，耳濡目染見過太多的商場搏殺，這讓他經商的頭腦極為靈活，等緩過神后他立刻就想到了多種可能。

「這不可能，如果是別人，我們還真有可能會往這上面想，但干這兒事兒的人是蕭錚，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這人幹不成的事，您再聞下這鹽味兒，明顯著帶著一股子海腥味兒，這不是咱家產的鹽」。

管家一番話就把他的小心思打掉了。

想了想對管家說道：「我一會兒修書一封，以最快的速度向家中老夫人稟報，這邊我找個機會也要去會會蕭錚了，他之所以這樣做十有八九是因我蜀中商人沒有理他才出手了！既然他沒有大張旗鼓地賣鹽，說明還給我們留著餘地，那我見他就是了！」。

「東家英明，不過還是等家中有了回信再去見蕭大人也不遲」。

管家心裡的石頭也落了地，他還真擔心自己的東家年輕氣盛仗著家底厚和蕭錚杠上，那可就麻煩大了。

「你說的也對！」巴中石讚許地看了管家一眼說道。

離杭州書院不遠有一處別墅，當時蕭錚建的時候單獨留下來的，明義上是給魏王李泰建的，其實就是蕭錚想留下來給自己和幾個孩子留點空間。如果自己這些人住在杭州府後院，估計府內所有的差役都會有些不安，上官天天眼前晃，誰幹活都得加著小心，提心弔膽過日子誰也不痛快。

乾脆往書院邊的別墅一呆，沒事兒大家兩不相見，閑下來找書院一幫子夫子喝個茶聊個天還挺好。

冬日的太陽斜斜地照了下來，江南的冬天本來就不太冷，陽光灑在亭子的石桌上，桌面摸上去極為溫潤。

蕭錚、閻立本和三個孩子圍在桌邊，每個人前邊放了幾把造型不同的小雕刻刀，還放著幾十個粗細不一的竹筒，幾個孩子正在全神貫注地在竹筒上刻劃著。

自己後世的時候，為了保持手指的靈活程度，經常練習雕刻和刺繡，這個時代如果以自己的身份去繡花，那估計丟人丟得錦兒都得去跳河。

無可奈何之下選擇了雕刻，剛好後邊小山之上粗大毛竹不少，讓人砍下來鋸成長短不一的竹杯，當著幾個孩子的面抄起做好的刻刀，很快一個個活潑的卡通動物就出現在了竹筒上，幾個孩子喜歡的不得了，就連救回來一向文靜的女孩兒紅玉都加入了搶奪竹筒的行列。

看著你爭我搶的幾個孩子，乾脆蕭錚讓人做了幾把小刻刀，每人前面放了幾個竹筒刻著玩兒，就當增強孩子們的動手能力和益智遊戲了。

正當三個孩子玩得不以樂乎的時候，閻立本趕到杭州述職，順便也想在西湖盤桓幾日，畢競西湖的景觀設計是他操刀的。

這傢伙看到蕭錚和幾個孩子的雕刻工具手癢也試了下，出於天賦的本能他很快就喜歡上這種雕刻，三天後雕出來的東西神形俱佳，比蕭錚的強太多了。

蕭錚讓他也教下這幾個孩子，可這傢伙還是個死腦筋，只肯教自己寶貝女徒弟紅玉。還當著蕭錚的面說李泰蕭長寧包括蕭錚雕出來的竹筒只配填灶堂燒火煮飯，打死也不教兩個男娃。

正當他喋喋不休之時，看到蕭錚抄起個竹筒要往他腦門子上招呼，這時候他才想起來蕭錚是他頂頭上司，連忙把嘴閉上，看得李泰和蕭長寧就等蕭錚砸出去喊好了。

「你就是欠揍!老子要不是看你會畫拉幾筆畫，今天我就給你開了瓢」怒指著閻立本說道。

三個孩子頓時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正折騰的時候，鄭玄禮說有人求見。

「誰呀」。

「這兒有拜貼」，鄭玄禮把拜貼送給了蕭錚。

單手接過拜貼，蕭錚就是一愣，無他，這拜貼入手有點重。

拜貼表面是用蜀錦封起來的，看上邊花紋繁而不艷，打開后發現兩面版是沉香木做做，薄板散出淡雅的香氣，周邊鑲了一圈了花紋，這花紋真是用黃金絲掐出來的！再看板上用羊脂白玉雕了幾個字：蜀中巴氏中石。

整個拜貼貴而不俗，蕭錚估量了下，光拜貼都值二十貫！

「看來找你的這傢伙是個有錢的主兒」閻立本瞄著拜貼說道。

「讓他進來吧「蕭錚對鄭玄禮說道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去了進來，這人長相一般，但步履沉穩，一身蜀錦做的衣服穿在身上並沒有讓人感覺到有暴發戶的樣子，反而襯托的這人極有氣質，舉手投足襯托出一股子貴氣。

巴中石到亭子中的幾個人跟前，沖著蕭錚施了一禮說道：「蜀中小商巴中石見過玉國公，見過魏王殿下」，給兩人施禮后又對著閻立本也躬身作了個揖。

「我知道你是誰，怎麼這次終於出來見我？以前怎麼不來？」蕭錚坐在石桌前，手中的刻刀並沒有停下來問道。

「呃？！」一句話反倒把巴中石給問住了，他來之前曾反覆想過很多種和蕭錚談話的可能，沒想到這傢伙這麼直接開門見山的來了下。

巴中石反應果然快，只是愣了下便笑著說道：「以前不來是因為在下是蜀商，與杭州本地商人素無往來。如今大人把鹽制了出來，我若再不來恐怕再也不用來了，只是害怕大人搶奪我家飯碗，因為害怕才來」。

對蕭錚這種極度聰明的人最好是實話實說。

果然，巴中石賭對了。

「你也是個聰明人，坐吧」，放下手中的雕刻好的竹筒，指著對面的石凳說道。

坐好之後，三個大人每人面前一個竹筒，紅玉拿過來一個錫罐，打開後用竹夾在每個筒里夾了一小撮茶葉，熱水進了竹筒茶葉很快伸展開來。

「明前君山銀針，我巴某倒是好口福」巴中石只品了一口便贊道。

「你也好此茶？」蕭錚問道。

「當然，只不過此茶產量極少，大部分運往了長安，小人有幸買到過一些，但是大人的茶葉比小人的鹽可值錢多了」。

「可你的鹽賺的錢比我的茶葉多多了」蕭錚笑著說道。

「大人您的鹽雖然價不高，但利潤比小人的多多了」，巴中石也回道。

兩人對視了一下大笑起來。

見氣氛緩和下來，巴中石從袖子中掏出封信，雙手捧著遞給蕭錚說道：「大人，這是小人家母專門給大人的書信，家慈現年事已高，若大人假以時日，特請大人到蜀中一敘，以便小人全家進下地主之誼」。

蕭錚打開信一看也就是幾行字，大意和巴中石說的也差不了多少。

「那好，請回老夫人，說蕭某不日啟程，劍南道也是在下治地，沒有去過也實不應該」。

「大人快人快語，小人極為敬佩」巴中石見蕭錚如此痛快地答應下來，有些欣喜地站起來又對蕭錚施了一禮。

見目的達到，巴中石閑聊了會兒準備告辭。

起身後蕭錚拿起個雕刻好的竹筒，遞給巴中石說道：「你這拜貼看著值不少錢，想必禮物也放在外邊了吧，我也回你個禮。這個竹筒不值錢，但筒上的畫還行，雕這畫的人就坐在你旁邊，他叫閻立本」。

閻立本剛想張嘴要回來，被蕭錚瞪了一眼沒敢吭聲。

等蕭錚把話說完，巴中石馬上把拎在手中的竹筒塞進了自己的懷中，對著閻立本又客氣了一番。

送巴中石到了門口，蕭錚說道：「回去和老夫人說下，在下很快會啟程去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