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點天燈
?阿福被動用了私刑被白家一伙人點了天燈,他最後到死也沒將白世軒招供出來,因為他只會效忠不會出賣。
當晚白家開始準備了葬禮,第二天等上北平報社的個個頭版頭條,接著各路名流紛紛倒了白家來哀悼,其中包括了曾經作為知己的沈燁靈。
沈燁靈素衣款款,跺步而來,這是白世軒再一次和沈燁靈相見,側身而立在白世棋靈堂前,見了誰都是低頭鞠躬不看人。
但唯獨沈燁靈到場他多看了沈燁靈兩眼,沈燁靈雙眼通紅,素白色的長袍垂直而下,襯得的身子格外修長,很意外一向和白世軒感情深厚的他,卻沒有怎麼用嚎啕大哭,或者抹淚啜泣來襯托他為白世棋走而悲傷。
相反他是出奇的鎮定,該鮮花該鞠躬,動作有條不紊表情也是如平時一般的溫和,鎮定得有些可怕。
一群接一群的人進了靈堂,白世軒如看不見一般,眼裡就只有沈燁靈,北平中有商人,文人雅客看過他的戲都一次過來交談,他都無不拒絕一一回應。
看著這樣的沈燁靈,白世軒也驚奇了,沈燁靈這種狀態就好像他的大哥,或者是他大哥還魂到了沈燁靈身上,他越看沈燁靈越覺得害怕,但是又免不了對他產生好奇。
沈燁靈被人盯久了,也將目光轉向白世軒這邊和他對視了一陣,徑直朝他走了過來,對著他慌亂的神態鞠了一躬:「白二爺,節哀順變」。
隨機,白世軒也面不改色起來,微微彎腰回應了他這一鞠躬:「該節哀的應該是沈老闆才對,全北平的都知道,我家大哥和沈老闆可是恨晚相識的知己呀」。
沈燁靈將臉撇到一邊望著門外不知何人送來的梅花:「二少爺犯錯的時候,大少爺可是一個勁的來求我寬恕的,二少爺這樣將所有和大少爺的感情拋於別人身上恐怕是冷血了」。
白世軒目光一凜,平時的狡黠也暗淡了下來,沒錯他倒還真是冷血,連自己的大哥都不放過,他抽了一口涼氣:「無毒不丈夫,你大慈大悲能把我對你的罪孽寬恕,那我不行沈老闆,我窮鬼,吃了上頓沒下頓,被人看不起這種滋味我不想再嘗試第二遍了,所以,你應該懂」。
白世軒低下頭將眼角餘光唯一一點悔恨淚水拭去,在抬頭已然是全新的自己,他皺起眉頭,狡黠一笑:「是不是為當初接濟我而感到後悔啊」。
沈燁靈轉過身看著靈堂前的白世棋,他善良一輩子,真不該換來這樣的結局:「早就後悔了,不妨告訴你,那晚你被襲擊是我叫我師兄帶的人」。
沈燁靈決絕的背影大步的朝著門外走,從今以後這個白家他是說什麼也不會再踏足了。
他走到門外,實行私刑的白家家僕已經將綁著阿福的天燈放了上去,阿福最後一次叫喊實在他飛升向高處。
那是他離天空最近的一次,他覺得他這輩子接近天空是一種奢望,她這輩子罪孽深重是該下地獄的。
沈燁靈眼裡好,記憶力也好,他注意到了天燈上綁著的是白世軒平時帶著的小跟班,也不知道犯了什麼錯誤,要用命來償。
於是他上前對著兩名凝望著天空的白家家僕來一通問。
起初白家家僕是不敢說,但是在軟磨硬泡之下,沈燁靈基本從他們的細微表情中大可推敲得出,阿福殺了白世棋。
這是個大膽的猜測,只在沈燁靈頭腦里閃過一瞬,但接踵而至的又想起白世軒之前說的無毒不丈夫的這些話,白世軒狠他是知道的,狼心狗肺他也是知道的。
報紙上說白世棋死於的是打錯了葯,他死於注射了過量的嗎啡。他從神醫哪那裡窺探過白世棋療程所用的葯,裡頭根本沒有嗎啡不說,白世棋是個惜命的人,怎麼會為了治療過程的痛苦而選擇打注射。
一切的種種他都能推敲出來,阿福他是有多恨白世棋他自己也能掂量得出來,他殺了白世棋的後果,能讓他這樣做的除了白世軒的指使還能有什麼。
沈燁靈上前,拱了拱手,看著被人點天燈卻還是氣定神閑的姿態:「幾位,不知道這天燈上的人叫什麼名字,我看著天燈點完也好給他安個家」。
家僕看著沈燁靈的大慈大悲也是夠泛濫的,還能給不想乾的人收屍,也好省去了他的麻煩。
「他沒有姓,二爺把他帶回來的時候就只叫他阿福,他原先是個乞丐,是二爺好心把他撿回來的,沒想到撿了一隻白眼狼回來」,家僕說道。
沈燁靈謝過之後匆匆的趕去天燈掉落的地方收屍了,他這統共也沒見到阿福幾面,但是能看得出來他是個忠心護主的孩子,白世軒在怎麼玩利用也不能利用上他,於是沈燁靈千辛萬苦找到了他的屍體,臨時買了口棺材,找了快荒地,讓人將他安葬好,希望他投胎之後的下輩子,也能為自己而活。
沈燁靈悻悻的回到了家,張長信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在家裡等他,等著沈燁靈滿是泥灰的回家,忙跑過來關切一問:「怎麼了這是,你不是去祭拜白家大少爺嗎,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沈燁靈也不好說自己是去給白世軒的小跟幫安葬了,只好找了個謊說道:「哦,我回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唉師兄真的沒事,小傷」。
張長信也不費勁察看他的傷情,競自將他往屋裡帶:「等會兒,換身乾淨的衣服,別讓許曼看見,省得他擔心」。
「誒,好」,沈燁靈隨便拿了一件晾在外面的乾衣服,徑自給自己換上了,師兄見他好了,便又問去參加白世棋的葬禮怎麼樣。
沈燁靈置身事外,極其輕鬆的答道:「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師弟習慣說這樣敷也了事的話了,問他今後怎麼活,他說就這樣活。
他的心猶如一片怎麼也不起浪的湖水,即便颳起大風,捲起大浪,他依舊是置身事外的平靜,『就這樣吧』。
「也不和你扯這個了」,張長信帶了小半袋花生,一遍剝著一遍說道:「咱們的戲班不僅在北平打響了,還響到天津去了,就拿上次咱們出演,天津的那些商界大佬們看了各各都說好,喔,對了過兩天咱們去天津,等把他們哄高興了,興許咱們也能開一間戲園子」。
沈燁靈聽著點點頭,也知道張長信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戲班剛組好又惦記著建習慣了,但又拿腔捏調的接了他的話:「天津的呀,我認識一位姓張的小少爺,也是天津的」。
張長信也記起了,上次那件烏龍來,一拍腦袋瓜,說道:「嘿喲!你不說我還真忘了,那小夥子一看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處,還把你當成女人看,說什麼要把你娶回家,嘿喲,鬧出了笑話不是」。
張長信一說完,忙捂住嘴,知道自己在沈燁靈面前說錯話了,轉過頭又看著沈燁靈暗沉下來的臉色。
沈燁靈嘆了一口氣:「師兄,咱們不說這個」。
沒過幾天,躺在醫院半死不活的白老爺聽聞白世棋已故的消息,頓時病情更嚴重,如今不比之前,他這場搶救手術硬是沒將自己的命撈回來,跟著兒子在下麵糰聚去了。
消息一傳開,白老爺也死了,白家的產業自然而然落到了白世軒的手上,他們是這個天降的小公子也是由為的不放心,不過在北平他不需要別人對她放不放心,他將自己的事業都團聚在了天津,只要當上了這個主席,天津任他呼風喚雨,北平的地位也會跟著提高。
今早趙震耀打來了電話,他興奮的去接收:「喂,趙將軍,白家的產業已經在我手裡,這次我的事也該事半功倍了吧」。
誰知趙震耀裝聾作啞,將之前的話一概忘記,撓了撓頭:「白老弟,這種事完全靠你的機遇,我最近聽說了他們幾個商會大佬迷上了你們北平常青班的戲,你不防可以從這裡著手」。
「什麼」,白世軒一驚,幾乎是快掐斷了電話線,接著房門口的敲門聲開始此起彼伏的響起。
他們都是白老爺生前的太太,姨太們,現在白老爺死了,大少爺也沒了,如今是先前最瞧不起的小兒子當家做主,小兒子留不下她們,他們也只能跟著走,只不過對於這個回娘家的盤纏,他們辛辛苦苦到現在,確實少了點。
「開門啊,開門啊,白二爺你躲在裡面,你以為就能不給我們說法嗎,你當我們伺候了老爺大半輩子白伺候的呀」。
外面歇斯底里,裡面的白世軒卻是異常的恬淡,他悠悠的將門打開:「喲,幾位姨娘辛苦了,伺候我爹大半輩子,也該再找一個,你們難道要陪著我爹守寡不成」。
領頭的是白老爺的大太太,見她滿頭銀絲,立在幾個姨太太中間頗有一身威嚴:「唉,真是作孽,老爺當初要打死你的時候,我真不該阻止」。
別人對他後悔,對他失望,他不得不又想起了沈燁靈之前對他的表示的那份後悔,更是一時間怒目圓瞪:「臭娘們,你們愛走不走,總之來自沒錢給你們打發」。
說完將門一把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