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章 人有悲歡離合
人們總是將一些日期賦予了特別的意義,比如一年中的春,一天中的晨,第一次的遇見。
對於學生來說,他們會將星期一當做一周開始的第一天,雖然這樣的認知是錯誤的。但因為這一天一到預示著接下來的五天里又是上課的日子,他們總是關心著這些和自己切身相關的事。
時序已進入十二月,這是西曆中一年的最後一個月,很多人都在盼望著它的到來。有時候,日子越靠後就過的越漫長,這是人的一種心理現象,也是一種事情積留到最後引起的主觀事物。
十二月的第一周剛過去,總武高的學生迎來了這一年的倒數第三周。上一周里,他們比較有感受的感知到了來自學生會的氣息,參與了學生會的選舉。接著,在學生會的幹部選舉中,原本大家對於選舉還是可有可無的平靜狀況下,在得知雪之下也參與競選學生會長一職后,這一平靜的湖水又泛起了波瀾。
他們想到了那個成績一直學年第一,那個相貌出眾家世不凡的少女,那個在她的組織帶領下舉辦了一屆足矣載入總武高史冊的成功案例的文化祭和校運會……
他們帶著某種的信任和不知道具體為何物的期待,很有熱情的為她投上了她也可能不會知道自己的一票,儘管和她有關的傳聞中還經常伴隨著另一個名字。
至此,一色彩羽的委託算是完成,儘管過程並不是完全的符合她的委託內容,但結果卻沒有偏差。
學生會的辦公地點和教師們的辦公室一樣在教學樓,新一屆的學生會幹部在這幾天中快速的和前一屆幹部交接著工作,現在大家也都開始忙碌的熟悉著新的環境還有各自的工作。誰讓舊一任的學生會幹部都陪著城迴巡一起離職了,竹下冰見切實的發現她還有這麼一個人格魅力。
相比於現在的侍奉部,學生會的辦公室可就熱鬧多了,大家都剛接手工作,事情一大堆。而且熱鬧不僅體現在人多,東西也多。
比如那角落的立式冰箱,竹下冰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是哪一屆的學生會那麼有想法。但是本著不浪費原則,儘管是冬季了,放些被遺留下來的茶葉也是行的。
平時沒有關注,等到現在成為了學生會書記,竹下冰見才發現學生會這個制度在泥轟學校的規模,一個高中的學生會,居然還分了那麼多部門:組織部.學習部.文藝部.生活部.體育部.女生部……
我以前怎麼就沒意識到呢?我那會都在幹嘛了?
「那個,會長。」
學生會議室室中,新上任的各個幹部圍著長形方桌有序的坐在那,或整理著手中的資料或有些坐立不住,大家都是新手,因為各種原因而生出的拘謹,又互相影響著身邊的人,都坐立難安,有此也是難免。在副會長出聲后,大家都慢慢的停了下來各自的動作,看向了副會長口中的會長。
在雪之下看過來等待著他的下文後,副會長接著開始問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時也是大家的想法。
「和前輩們的工作交接已經差不多了,但大家對於接下來各自要做的事總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不知要做什麼……」
雪之下默默的聽著,而後垂下眼帘沉吟了一下,很快就分析出了副會長會問出這樣問題的原因。能夠競選學生會幹部的人,除了一色彩羽這個意外,基本上都是對自己的能力有著信心的人。而且在場中很多面孔都是她以前在文化祭上見過的一起合作過,在文化祭上,他們的表現出的能力也算超過大部分學生。
當然,若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那有可能就是了。畢竟,在泥轟,高中的這個年齡,也算是一隻腳踏入社會了,總會有個別的人更早的認識到這點同時去適應它。
儘管心中如此想著,卻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另一個不怎麼準確的以前她都不會這麼隨便下定義的念頭。
那傢伙比他們都厲害多了呢……
雪之下坐在那動一下都沒有,他們所面對的問題好似沒有影響到她。他們看著不自覺面露一絲微笑的雪之下,很熟悉的浮出當初鎮定平穩的統籌文化祭的那個強大的少女時的那個感覺,自然的將她的微笑冠上了胸有成竹的標籤。
「大家先將交接中還未完成的工作繼續下去。」
她的話語非常的簡練明確,對於大多數提前有過合作的學生會幹部們來說,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態。所以也可以認為,因為是雪之下,他們習慣了效率的工作或者知道她對待工作就是這樣一種態度,所以在因為對工作環境的陌生因而生出一種自己懈怠了感覺,才有此一問吧。
「還有,升學研究室也要開始著手了,這個我在競選學生會長時已經說明過了,如果能在最後的這段時間也能讓高三的前輩們受益就再好不過了意識,如若來不及,那也沒關係,不過需要去認真對待。」
此時已是12月了,這學期也將在24號那天結束時結束,之後的聖誕節和新年直至來年的一月八號前都是停課狀態。若升學研究室想要對高三的前輩發揮作用,留給學生會的時間不多了,因為這一學期的結束,也意味著高三的前輩們畢業了,她們要麼開始踏入社會,要麼就是在進行升學考試或者即將要升學考試當中。
「還有就是,對於我們這一屆的學生也很有幫助,應該說就是為了即將升入高三的大家而準備的。還有統計檢查一下各個社團的活動經費……」
這兩樣都是雪之下在競選學生會長時的政見,就像那些在競選總統或者首相時的人,一個個的畫大餅,不用錢的未知承若一大堆,什麼自己當上之後就會實行什麼的。當然,結果會怎麼樣其實民眾都知道,食言是常態,個別的有去執行一兩項就謝天謝地,就能被說成他是一個難得的好官的樣子。
真是的,大家都太隨便了吧,法律也太隨便了。有沒有一個打誑語是有罪的法律啊,最好是牢底坐穿的那種。如果有,請嚴格執行啊,尤其是這類影響大的公眾人物。
會議室在慢慢的熱鬧起來,並不是那種聲音的嘈雜,而是大家像是小學生在老師發問時的踴躍發言。竹下冰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雪之下掌握著會議的節奏,也沒有什麼刺頭跳出來,可以看到,度過新的短暫磨合期,學生會就會高效的運轉起來了。所以,類似男友力max這樣的事情就沒他什麼事了。
說起來,既然有男友力,那麼就有相對應的女友力了。
想到這,已經熟練的轉著筆的竹下冰見也像大家一樣看向雪之下,此前他卻是不著痕迹的觀察著那些幹部們。
看著那個眾人的焦點,那個在大家面前堅強而強大的少女,他們不會知道她也有虛弱的時候。不是什麼人都能懂得,她傲然而立的身影下,也有不想讓人看到的一面……
「……你說,我這樣做,對嗎?」
寒冷的早晨,快要落光樹葉的街道,一個美麗的少女穿著不顯臃腫笨拙的得體制服,行走在這個冬季里。
「我曾和你說過,對和錯,並沒有明確的界限,不同的立場所得到的結果就會不同。但是,我的立場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
同樣的早晨同樣的時間和街道,那個少女的身旁有著一道少年的身影,少年看著少女的眼神是那麼的有神采。在這開始蕭瑟的步行道上,兩人的身影卻是那樣的自然,他們的所在可以讓人忽略掉周遭的寒冷環境。
「昨晚和由比濱她通了很久的郵件。雖然都是她說的比較多。她說第一次以委託者的身份在平塚靜老師的介紹下來到侍奉部,然後認識了大家,和大家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幫到了好多人,她說她好高興平塚老師注意到了她。」
少女的聲音有點低沉,可能是寒冷的氣溫將空氣都凍結了的緣故吧。
「那時候嗎。」少年望向看著遠處一顆孤零零的盪著幾葉枯黃樹葉的少女,說出的話似乎勾起了他的回憶而帶上了不一樣的氣息。
「嗯,你剛轉學來的時候。」少女似乎也短暫地沉浸在他們口中的那個時候的時光當中,現在回想起那時候的彼此,心中也會有一股醇醇的氣息縈繞。雖然身邊朋友的多少並不能動搖自己,孤單一人的渡過了每一天,更沒想過和他的關係會發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我懂得由比濱她所說的那一種高興,我也很高興,有個熱心腸的老師強制那時的我加入了侍奉部。」
少女的視線很自然的轉到了身旁的少年身上,睫毛輕輕的顫了顫才眨了下眼帘。她之所以會主動的和他提起,也是因為自己也懂得那個女孩的高興,儘管事先都已說好,但心中所生出的虧欠卻在他的身邊時掩藏不住。
「雖然,我有辦法讓她也成為學生會的一員,也可以讓他一起加入,四個人還能一起。不過,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隨著競選結果的出爐,侍奉部也分崩離析。他和雪之下這兩個侍奉部的最早的部長和成員,成為了一切的開始。
儘管竹下冰見他時常吐槽沒有感受到學生會的存在,吐槽它是不是沒什麼事,其實知道一切並不是這樣。即使他和雪之下互相配合可以迸發出一加一大於二這樣的事,還有能力不錯的學生會其他成員,即使侍奉部大部分時間都是坐在那喝茶看書玩手機。
但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已經回不到那個時候了。
「就算你開口,他們兩個也不會同意的。」
「所以,我才什麼都沒有說。」
雪之下緊了緊手中的書包肩帶。
「……,她還說,」
很少話只說一半的雪之下,突然卡了殼一樣沒有再說下去。
「昨晚你們聊了這些嗎,後面說了什麼了?難怪那會感受到你心情忽然低下,問你也不說。」
「後面的,忽然不想和你說了。」雪之下突然的終止了話題,踏著步伐向前走著,腦中卻還有和由比濱的對話。
「小雪,以後就可以經常去學生會找你玩了……等到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時一定要先和我分享哦……那說定了,我要比竹下還早知道……誰知道你那會會不會先告訴竹下哦,嘿嘿……竹下陪在你身邊我也能放心呢,他那麼。……其實啊,我喜歡小企……我知道你能讓我們也加入學生會的,不過小企他應該是不會同意的,所以,我得留下陪在他身邊,要不然他就……沒關係的小雪……」
到了現在,和最初時候開始,兩人之間已經發生了很大的不同。以前竹下冰見總是想找著雪之下說話,但總是很多話到了嘴邊就再也沒有說出來,雪之下開始時也是回以那種非常簡短扼要的回答。
在這之中不知不覺發生了點點滴滴的改變,到了現在,已經和那時有了非常明顯的不同。
和那時總要特意的找著話題和雪之下說話時相比,現在他總不需要去特意尋找就有很多的想說的話在腦海中自動生成,也不用再話到嘴邊消失在口中。
和那時相比,現在的雪之下已是經常主動的和竹下冰見說起了話來。不知她自己有沒有發現,若比喻以前她的說話方式是惜字如金的古文,那麼現在就是直白的現代文了。不管是從字數上還是交流性上,都能看出她的改變,她的話變多了很多。
當然,在其他人的眼中,她仍是那個清冷的只能遠觀的雪之下。
潛意識中,她的改變,只願意他看到。
「為什麼到了冬天了也要換室內鞋啊,本來穿的是暖暖的鞋子,現在又是冰涼冰涼的了。」
在一樓的換鞋室,竹下冰見和雪之下正因為要進入到教學樓中而開始換上鞋櫃中的室內鞋。先一步換好鞋正站在一旁看著雪之下要將她的那穿著黑色絲襪勾勒出很有美形的足尖鑽進平放在地板上的室內鞋中,雪之下聽到她的話一手扶著冰冷的鞋櫃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時間像是忽然定格在了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溫度的陽光從窗戶外穿過玻璃灑到了她的身上。
她忽然放棄了要穿另一隻鞋子的動作,直起了身,只穿著黑色絲襪的足尖墊著先前脫下來的鞋內根,手也同時的縮了回來。不知想了什麼,竹下冰見正想提醒她趕緊穿好鞋不要冰了腳時,他好像看到她的眼神遊移了下。
「是呢,鞋櫃也很冰涼,對於沒有帶手套的同學來說,換鞋的時候這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我在想今天的學生會會議,要不要也將這項解決一下。」
雪之下像是在贊同著他的話,還為此要將這項事拿到學生會會議中討論,還因此抬起剛剛扶著鐵皮鞋櫃的手看了看,還哈了一口氣。
窗戶明亮,陽光灑在雪之下的身上,伸著手哈氣的她像是要接住落在手上的溫暖。他的視線也隨著那一道有著白粒的陽光中,落在在那皮膚白皙的掌中。
「我覺得,這種事情習慣了就好了。要不,你先扶著我的肩膀或者手臂吧,手應該就不會那麼冷了。」
竹下冰見看著那手,看著她手中的那道光,再看著此時的雪之下。他走到了她的身邊,陽光也灑在了他的身上,他忽然發現,這時候的陽光並不一定都是冷的。
雪之下最後哈了一口氣,像是沒有效果放棄了。
「是嗎。那,謝謝。」
對於他的好意表示了感謝,但他的習慣論並沒有表示贊同,不過也沒有反對,也許她不知道他的「習慣」是哪一個的習慣。而後她那哈氣的手好像有點慢的伸過來,最後扶在了他的上臂上。接著那隻穿著絲襪的涼了一會的腳尖伸向了鞋口,再之後慢慢的彎下了腰同時扶在他上臂上的手慢慢的滑了下來直至小臂。竹下冰見感受著她手掌滑過的區域還有小臂的傳來的那個支撐的力度,照在身上的陽光比起這還是遜了一點。
儘管在開著學生會幹部會議,不過這件事對雪之下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竹下冰見在最開始之後也就慢慢的放鬆下來了。所以,身為書記的他還能分出一部分的精力來開著小差,雖然今天他開著同一個小差已經不止一次了,但每一次他回想起來都雀躍不已。
一邊聽著會議,一邊開著小差的竹下冰見,忽然發現自己的右腳被踢了一下,他知道肯定又是文化祭時的那隻貓踢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