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撲朔迷離
陸修雲倒是有些淡定地拿起了山天弩，不過總覺得這麼小個的兵器怎麼會那麼沉。看來他對這些打打殺殺的玩意兒不太感興趣，遂又放下，招招手示意拿下去。
要知道，山天弩對山天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尹城主連這等神兵都肯相送，那得是下了多大決心歸順於陸修雲了！不過他們似乎私底下早就計劃安排好了的，現在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眼睜睜看著這等絕世神兵就這樣被抬了回去，在場所有師爺都不禁悄悄咽了口唾沫。
前者居高臨下地看著底下臣服的一眾，似乎極為享受這無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感覺。他將雙臂平張，朗聲道：「從今以後，此城便作本王的都城，本王要將此國喚為『東雲國』！轄地東至東海城胄城，南至皇宣邦，西至未名森林，北至碧海城。五城三地，縱橫三千餘里，都是東雲國的國土！」
再指著一眾散師爺，用帶著威懾的口吻繼續道：「如今師爺統領華鈞已投靠於本王麾下，龍鱗城七萬義士當已抵達四方山駐地。加上各城池和梁鳴荼的人馬，東雲國已不輸於和珍國的戰力！試問天底下，還有誰能與本王爭鋒！哈哈哈哈哈……」
經得他這麼一說，全場心中皆盡凜然：聽陸修雲話里的意思，似乎他們早就和李玄禮對峙過了，而且還能帶著七萬師爺軍全身而退！甚至連碧海城以及梁鳴荼，似乎都凶多吉少……看來，這所謂的「東雲國」一旦建立起來，他就要開始大肆招兵買馬了。雖說或許對老百姓影響不大，可局勢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也不知對於未來的格局來說是好是壞。
說完這一切，陸國主轉身而去，只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話語：「事已至此，本王便不再多留了，過得一段時候逢黃道吉日，本王會在本城古都行祭天、登基一事，希望在場各位可都別缺席呀！今兒個是洪家大少爺和敖家千金的大喜事，希望本王沒有掃到大家的興哩！本王將親自安排，為你們大辦三天三夜！希望各位都能盡興而至、不醉不歸！哈哈哈哈哈……」
待得「陸國主」和一眾人馬悉數散去，只留下面面相覷的一眾賓客。要不是破碎的走廊和地面上的血跡赫然在目，所有人怕都不敢相信就在剛才，神雅發生了一段驚天變故！
當然，此時相距不過一兩裡外的游無痕等人，自然不知道他們已經是「東雲國」的人了。
就在客棧的二樓一間客房內，所有門戶都關閉得嚴嚴實實，屋內連燈都沒有點，顯得極為昏暗。而此時屋內正中間的八仙桌旁，正好就坐了四個人。
其中三人不是別人，正是游無痕、金奎和梁堯章，而另一人也不陌生，卻是銷聲匿跡了數年之久的「無影鏢」塗師爺！
儘管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太好，但是在後來碧海城所經歷的一切，讓游無痕對塗師爺刮目相看。再加上數年不見，倒顯得有些「親切」。游無痕朝前者拱了拱手，道：「塗老師爺，好幾年沒見著您老了，最近幹嘛去了啊？」
塗師爺沒答話，倒是對面的金奎敲了敲桌子，插話道：「既然都是熟識的人，咱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塗師爺可是當年在這安華城叱吒一時的督領，只不過時運不濟，加上他也有一些特殊『愛好』，這才耽誤了前程。這不，閑不住的他和我時常在一個師爺驛喝茶綁名布，所以咱們便認識了。別看我們經常吵吵鬧鬧的，其實私底下感情好著哩！」
反觀塗師爺沒好氣的白了其一眼，還嘴道：「去去去！誰跟你感情好了？！大哥不說二哥，你不也是個不省事的人？還好意思把我的陳年舊事抖出來！游小子別聽他瞎胡說啊，對了，這次我們找上你，是有事情要交代哩！」
剛才還在驚訝於對方的身份，原來竟是一城「督領」，怪不得當初看他的身手就感覺不一般。不過聽得塗師爺說有正事要談，游無痕也收起?狹之意，正色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小子一定認真聽！」
前者點了點頭，朝金奎使了個眼神，後者隨即便從懷裡摸出一封油紙包裹的事物，遞給游無痕：「就在今兒個一大早，盤統領已帶著所有人悄悄離開了安華城，我找你不到，游師爺便托我捎給你這玩意，想來應該是書信之類。走之前，老游還特意囑託我告知你一聲，千萬別急著打開信封，等時機成熟時，再慢慢細看。」
看著有些失落的後者默默接過書信，金奎又補充道：「游小子你放心，游師爺和盤統領此行要不了多長時間，如果一切順利，興許一月半月就回來了。還有，關於此行的目的地和計劃內容，你最好別問也別干涉！
最近聽聞陸修雲那廝可能要兵變，也不知是誰走露了風聲，暴露了盤師爺行蹤，我們才趕在這時候趕緊出城。他們在路上或許還會遇到埋伏和跟蹤者，所以我們是分撥出城的。過不了多久我和塗老哥就會悄悄跟上去，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掉那些跟蹤的蒼蠅。你和梁老弟便守在城內，隨時注意洪邦和陸修雲的動向，我想只要你不主動暴露身份，應該是沒問題的！」
也不知游無痕是否聽了進去，只見其緊緊攥住游師爺留給他的東西，一臉焦慮狀。金奎見狀不禁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其肩膀，剛想安慰幾句什麼，卻突聞窗外鬧作一團，並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他趕緊向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躡手躡腳地摸到了窗檯的位置，悄悄將窗戶打開了一道縫，往外瞻望。
半晌，輕輕合上窗，回桌小聲道：「外面經過了大量的人馬，觀所有人神色匆匆，看樣子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我和塗師爺不能久留了，一抓住機會就得趕緊出城！」
不過游無痕還是聽出了重點，問道：「如果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城內外肯定是層層把關、嚴加看守，盤統領和你們又是怎樣出城的呢？」
反觀前者神秘一笑道：「這個倒不勞你費心了，塗老哥在安華城待了數十年，對全城的布局幾乎是了如指掌！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渡出城，那還不容易！」
誰也沒想到，四人聽得窗外的腳步聲遠去，竟漸漸停止了交談。大家都靜靜地喝著水，整個屋內安靜得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就在氣氛略顯尷尬的時候，游無痕注意到塗師爺偶爾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知怎麼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一閃而過。摸約半柱香過後，前者實在是忍不住了，遂問道：「各位前輩～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一聽這話，塗師爺也是全身一緊，反試探問道：「老金，關於那事，我們要不要告訴游小子？」
聞言，游無痕是心急如貓爪撓一般，急急道：「既然話都開了頭，豈有不說完的道理？！有什麼事情，你們就告訴小子吧！」
金奎凝重的點了點頭，認真道：「游小子，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的消息，你聽了可先別激動！事情大概就發生在你們出碧海城的不久后，這消息才傳到安華城，我們也是剛聽到的！所以，且聽我慢慢同你道來。」
當下，便將梁鳴荼的北伐軍去雙孜都、到被洪邦陷害、回城又被反目的金沙神姑趕盡殺絕、到最後碧海城破一事細細講述給了游無痕聽。聽至最後，游無痕忍不住拍案起身，驚呼道：「什麼？！碧海城被洪邦和甄容曼琴設計吞併了？！」
一旁的梁堯章趕緊捂住他的嘴巴，小聲喝道：「師弟你小點聲！被外面的人聽到咱們就麻煩了！」
不過前者似是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待得後者放開他，游無痕像失了魂一樣，緩緩癱坐回凳子上。只見其雙手抱頭，眼淚止不住「啪嗒啪嗒」淌了下來，到最後痛苦的伏在桌上，痛哭失聲：「為什麼……古副城主死了、梁城主死了、申副城主死了……連胡阿姑也……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次，誰也沒有攔住他，任其壓抑的發泄了半晌。另三人神色複雜的看著游無痕，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唯有默默拍了拍其背。
梁鳴荼的音容笑貌在金師爺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也不知他究竟想到了什麼，一拳重重砸到了自己腿上，咬牙切齒道：「他娘的！梁鳴荼是一位好城主，人盡皆知。沒想到好人沒好報，竟落得這般下場！如今陸修雲已成了氣候，關於碧海城和雙豐國的變故，顯然是謀划已久。只是金某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和洪邦、甄容曼琴聯合起來，把全天下人都騙過了，真乃驚天陰謀！可恨，可恨！」
游無痕突然抬起了頭，冷聲道：「他們如此陷害忠良，活該千刀萬剮！阿姑和那些老幼婦孺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如此對待？！金師爺，難道你們就不能幫幫忙？」
眾人沉默良久，最後還是金師爺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哎～如今局勢已成，我們又能怎樣？現在梁鳴荼生死未卜，就憑我們幾個人單槍匹馬的上前去還不是等於送死！再說了，我們可是有極其重要的任務在身，這可是干係天下興亡的大事！梁城主的遭遇我們深感同情，可也不能魯莽行事！」
「呵呵！這幾座城池被他們這害群之馬給佔領，天下其實就已衰亡！那些連反抗暴政的勇氣都沒有的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好，既然你們不肯相助，我去！」幾乎是咆哮出聲的游無痕，也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抓起自己的弒神刀，迅速就往門口的方向疾掠而去！
只是人還未至，突覺眼前一花，原來是塗師爺搶先一步堵住了門口不讓過去。見狀，游無痕咬牙心一橫，迅速抽刀，直接當頭便劈了下去！
眼見後者似乎是動了真格的了，塗師爺也不閃避，當即雙手平張，待得凌冽的刀鋒已欺至頭頂，突然雙臂合十。只聽得「襠」地一聲似金鐵交擊的脆響過後，游無痕的雷霆一擊，竟被塗師爺徒手接下了！
後者雙掌死死夾住游無痕的刀鋒，那感覺好似被萬斤巨石壓住，前者猛力一抽，竟紋絲不動！不過塗師爺還未來得及露出笑意，突聞游無痕體內爆發出「砰」地一聲沉悶炸響！那一瞬間好似奔騰的激流瞬間涌至，一下就將塗師爺的雙掌給彈開了！
後者踉蹌倒退數步，有些驚異，不怒反笑道：「好小子……內力不錯嘛！」似是激起了好勝之心，當即擺出擒拿式的姿勢，渾身上下衣袂翻飛，就等著游無痕再次上前自投羅網了！
殊不知對手一刀接一刀的劈划，看似魯莽，刀法卻有些飄忽詭異。眼看著塗師爺就要看準時機抓住游無痕的手腕，後者卻迅速抽身而退，橫刀於身前，身形一轉似陀螺般！
在他的身後，是正準備偷襲的金師爺，眼看著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要探手抓住游無痕的軟肋，哪成想，後者竟突然迴轉過身！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他手裡的弒神刀就要砍到自己的脖頸了！
千鈞一髮之際，跟上來的梁堯章手腕翻飛，只見一條捆龍繩如電光般彈射而出，迅速纏在了游無痕握刀的手腕上。金師爺把頭一偏，刀尖堪堪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就這一下，被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
趁著游無痕收力不及，金師爺只手一探，捏住其手腕，同時身形迅速貼近游無痕，繞至其身後，牢牢將其雙臂捆住。後者掙扎了兩下，突然身形微弓，將內勁全灌注於雙腿上。
眼看他就要借力彈射而起，塗師爺卻搶一步上前，只伸出一指在游無痕脖子上重重一點。霎時間，後者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瞬間便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