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曰天不存在的
顧二少眼前一抹雪白刀光一閃而逝，他眼珠動了一動，然後木訥臉色似就此凝固，過了幾秒，他額間才有一道血線蔓延至下，從鼻樑、嘴唇、下巴、喉嚨……順著一路往下，接著整個人就像塊木柴一樣從中斷為兩半。
切面平整，足以看出刀功精湛。
眾人驚呆了，似痴傻一般。
「你竟然殺了顧二少。」
「你完了，顧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顧家眾侍衛神色驚懼，雖已虛脫無力，但仍咬住牙，一副要拚命的模樣。
另外還活著的三個武者此刻也是神色各異，既感嘆、也唏噓、也有無法置信。雖然他們現在渾身發軟，已無絲毫戰鬥能力，就如砧板魚肉一般，但看著罪魁禍首顧二少已死得不能再死，不禁也是幾分恍惚。
沒了侍衛保護，顧二少也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秦昊卻彷彿沒有聽見眾人說話，染成血紅的雙眸依舊注視著其餘活人，他舔了舔嘴唇，露出猙獰笑意。
「看來入魔程度是加重了。」
戒指內，姬九笑眯眯地看戲。
場上。
秦昊轉身一抽刀，長刀自顧二少體內拔出，他又向其他人劈去，那個中年女子臉上仍帶著困惑神色，頭顱卻是衝天而起，過了會才滾落在地。
「你……你要幹嘛？」
「啊……住手，你是瘋了，救命。」
「瘋子。」
「你這個魔頭。」
……
過了會，塗日灘才恢復了寧靜。
幾隻一直在空中盤旋的禿鷲卻是再也不敢落下，即使地面上一堆殘破屍體，血腥味濃重猶如屠宰場。
秦昊躺在地上，浸泡在一堆爛肉內臟中，半晌后眼神才恢復了清明，他愣愣地望著天空，也不知想些什麼。
他蠕動了下嘴唇，聲音干啞，「前輩，你傳給我的這秘術，怕不是……」
姬九一笑，打斷了他，問道：「怕不是正道所為？少年，醒醒吧，你難道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想得到力量就要有所付出，怎麼，難道不願意？」
秦昊神色掙扎。
姬九笑容消失，聲音冷漠，道：「你現在想後退已不可能了，若你只是一個普通的武者，你能擁有別人幾倍的力量？而且自己還不需要付出努力？別想了，是不可能的。」
「你只是一條靠老爺爺才能翻身的鹹魚，沒了我，你連街邊的一條狗也不如。」
「別忘了，你還有父母的仇未報，他們每時每刻都在天上看著你，等著你用落霞宗的人頭去祭奠他們。」
秦昊滿臉苦澀，他這時才明白，這戒指內的前輩，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沉默了會，他眼神逐漸堅定，才低聲道：「我知道了，前輩。」
姬九又恢復了慈眉善目，道：「去東邊吧，那裡可有好東西等著你。」
……
……
秦昊一刀劈開眼前的低矮山丘，山丘用黃土泥塊壘成，只有半人多高，有點類似於前世姬九見過的白蟻巢穴，表面坑坑窪窪，飽經風霜的樣子。
山丘內部中空，四壁密密麻麻爬滿頭髮粗細的白色蟲子，每一條都有手指長短，一起糾纏蠕動，就像縮小百倍的蛇群，饒是秦昊已見慣生死，這時也是頭皮發麻，冷氣直躥脊背。
「這些都是腦線蟲，只是都是雄蟲，不會咬人。」姬九笑容玩味，道：「你去底部找一找，估計能找到腦蜜。」
秦昊忍住噁心，伸手進去一番抓取，果然從巢穴底部掏出一團白色粘稠物質，形狀類似腦髓，有層層溝壑，散發淡淡腥味。
他有些疑惑，畢竟之前就聽顧二少提及過「腦蜜」這詞，就問道：「前輩，這腦蜜是何物？我之前竟從未聽過。」
姬九笑意不減，問他，「知道蜂蜜嗎？」
「知道。」
「腦蜜和蜂蜜類似，只是釀製原料不同而已，一個是用花蜜，一個是用人腦。」
秦昊手一抖，差點將那團腦蜜扔在地上，神色猶有幾分不可置信。
姬九又道：「知道這腦蜜的價值嗎？黑市上供不應求，對於凡階武者來說，不僅能增強氣血，還能純凈靈魂，一步登天，即使對入靈境武者也是有莫大吸引力。」
「顧家之前就一直在做這勾當？」秦昊只覺自己的三觀正在轟然崩塌，以前他從不知曉還有這等骯髒交易，這般細想，那些發生不詳的武者，說不定就是釀製腦蜜的原料。
「母蟲寄生在武者腦中，產下幼蟲，幼蟲飛回巢穴，順便帶走武者一身精氣……」姬九笑著繼續解釋。
對於秦昊來說不敢相信的事，對姬九而言已見怪不怪了，畢竟他可是有著古魔傳承，在世時，曾坑殺過百萬武者，就是為了以其精血煉製一枚丹藥，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
秦昊一聽這功效，臉色一陣陰晴不定，猶豫了會，才問道：「前輩，這物是直接吞食嗎？」
姬九眼睛眯起，倒是想起了一種食物，「可以，若是你不嫌難吃的話，不過你也可以煮熟了吃，加糖或者加鹽，嗯，還可以放點辣椒、香蔥，味道或許會更不錯。」
「當然生吃的話效果最好。」
「那我生吃算了。」秦昊看了手中的「腦蜜」一眼，以免夜長夢多，旋即眼睛一閉，直接將其塞進嘴中，入口類似於豆腐腦，一咬即化，但有股強烈血腥味道，比之血液還要濃稠百倍。
秦昊眼睛突得睜開瞪大，一陣反胃，差點吐出，但一想「腦蜜」珍貴程度，還是生生忍住了。柔軟滑膩的感覺自喉嚨落入胃裡，就像吞了一條活蛇，那種奇異味道比之發酵幾月的屍體還要惡臭，秦昊臉色瞬間鐵青，額頭青筋凸起如同蚯蚓。
「嘔……」
他連忙俯下身子，一陣乾嘔。
姬九神色戲謔，他也沒料到秦昊有如此決心，畢竟幾乎沒有武者敢生吃「腦蜜」，那種味道，據他所知，比前世的「鯡魚罐頭」還要可怕百倍。
「不愧是主角。」他只能如此感嘆。
足足大半天的時間，秦昊才從剛才的恐懼中回過神來，看著其餘幾堆低矮山丘，眼神驚恐。
「少年，你有如此大毅力，老夫甚是欣慰。」姬九一笑，「所以，還是不要浪費了。」
……
……
臨川城，秦昊易容成一個臉色蠟黃的青年，走在街道上，他之前的身份已不能用了，顧家二少爺，連同一起去的眾武者都葬身在妖獸口中，這件事在冒險者之間傳的沸沸揚揚。
當時秦昊殺死了眾人，為了掩埋痕迹，全部將屍體剁成碎肉，連同衣物一起拋入河中，就算顧家有心調查，估計也是難以發現什麼，畢竟顧家可沒有落霞宗的溯流回蹤手段。
「泰迪兄，你我二人今日同時加入了大刀幫，從今往後一定要互相扶持，互相幫助。」
一個身材壯碩，長相憨厚的大漢這時拍了拍秦昊肩膀，面帶笑意叮囑。
秦昊立即做出誠懇模樣，道：「知道了，大牛哥。」
他也不知道姬九為何要他化名為「秦泰迪」，不過他也沒在意這些，自從前幾天吃了「腦蜜」后，他實力飛漲，直接從感氣巔峰躥到內勁中期，如今拳拳含勁，不用武技也能輕鬆一拳打死一頭成年水牛。
雖然當時是苦了點，但現在看來是值得的，不過秦昊現在一旦看見豆腐腦，就會下意識地產生恐懼情緒。
姬九對此也是一笑。
秦昊有了內勁期實力，就換了個身份，準備加入當地勢力「大刀幫」，據說是臨川城地下扛把子，連城中各大家族也不敢輕易招惹，幫中魚龍混雜，但最低要求也是內勁期武者。
為了加入大刀幫，秦昊可是打敗了眾多競爭者，他身旁的大漢叫牛大牛，來自附近的牛家村，一身怪力，尋常內勁期武者也不敢挨上一拳，也是從中脫穎而出。
兩人現在是去大刀幫總部。
牛大牛又是拍了拍秦昊肩膀，一臉憧憬道：「阿爺說只要加入了大刀幫，我就能吃飽飯了，村子也不需要再繳納保護費了。」
秦昊感覺自己的肩膀一陣酸痛，卻不得不擠出笑容，言不由衷道：「大牛哥那麼厲害，想必你們村子也不簡單吧。」
他仍然記著姬九給他說的話，讓他多接觸牛大牛，打探一下他們村子情況，說牛大牛身上染著一股妖性，正是那股妖性讓他一身怪力。
牛大牛一聽，忙搖頭道：「我們村子簡單得很，就在臨川城外面，沿著官道向北邊一路走，走三天三夜就能到了。村中倒是有幾家獵戶，不過其他都是些老人婦孺，連武者也沒一個，就我比較奇特，一身力氣很大。」
秦昊才不會信他說的這些，笑了一下，道：「我有機會一定要去大牛哥你們村子逛一下。」
牛大牛聞言，撓了撓後腦勺，嘟囔道：「你這人真怪，一個破爛村子有什麼好逛的，哪裡比得上這臨川城。」
秦昊如今可不是什麼單純少年，在姬老魔的熏陶下，遇事已有了自己的見解和想法，所以對牛大牛這說法，也僅是淡淡一笑，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