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把酒祝東風（8）

秋高氣爽，正是趕路的好時節，蕭妍卻怎麼也不願加快了行程。

她那點小心思怎麼瞞得過蕭華。

對於蕭華本人而言，小了自己五六歲的這個幼妹，是極受家中長輩的寵愛的，祖爺爺待她便如同掌上明珠，笑稱是自己母親雪軒少女時代的翻版，父親和母親也是極疼愛都會，是以有了諸多的無法無天，終於給禁足在雪域城中月余。

若不是為今次的武林大會，哪裡有這麼便宜便放了她出來的道理。

但路上行程雖慢，蕭華卻有了他自己的打算。

蕭妍正一路賞著中原的風景，卻也不是白痴，漸漸發現歸程遠偏了來時的路徑。

騎在馬上向遠處望去，青山疊翠，馬道上人煙漸稀。

她奇怪的向前探身，喚縱馬在前的兄長：「哥！」

蕭華偏頭望她：「怎麼？」

手上微一用力，跨下馬蹄聲漸歇：「妍兒，你可是累了？」

蕭妍搖頭，只向前一指：「這不是北上的路啊。我和雲笑陽來的時候不是走的這邊。」

她皺著眉頭，歪著腦袋，突然靈光一閃道：「哥，你是要去武當么？」

這個妹妹倒還算是機靈。

蕭妍見蕭華頜首不語，臉一僵道：「道士有什麼看的啊。哥，你要是不想那麼快就送我回去，不如咱們再去找姬虹姐姐，比上這道觀上好玩的多了。」

她少年心性，正是玩心大盛之時。

蕭華搖頭道：「你別想跑，雪域城你是一定得回去的。不然倒霉的就是雲笑陽和小羽。我上武當是有事情要辦。」

蕭妍眉角一挑，眼珠骨碌一轉道：「那你辦你的事情，我就在山下玩玩如何？我可不愛見那些個道士，特別那個蒼松子，很討人嫌呢！」

她在武林大會之上，眼見蒼松子以勢欺人，心中深為姬虹忿忿，是以對武當門下眾多弟子亦有了成見。

蕭華人在馬上，眼睛卻上下逡巡不定，他可不信這頑皮妹妹不惹出些許事來。

蕭妍是真不想隨兄長上山，只道：「好大哥，我一定老實的在山下客棧等著，再不生事了！」

她小臉一綳道：「再說，你若是帶著我上山，我要是一不高興一把火燒了老道的道觀來，哥哥你可要想清楚。」她這樣說著，眼睛斜飛，眉毛立起，整個一副與其母一般的無賴神情。

蕭華不由打個冷顫，想到如果真是叫這個妹妹在山上亂來，還真不如不要帶同她上山。

只是，他四下環顧，哪裡有什麼客棧之流，不過是道旁一間茶舍，栓了幾匹馬，牽了兩頭牛，坐著幾個旅客罷了。

若要這妹妹不生事，可真不易。

他正自籌措，蕭妍突然大聲叫道：「亓嬌姐姐！」

蕭華一怔，那紅馬快如火團便已經到了面前，馬上乘客正是在棋盤湖有過幾日交情的「塞北一點紅」亓嬌。

亓嬌仍然是一身火焰色衣襟，映襯得她英姿颯爽，人比花嬌。

蕭妍見了亓嬌，心花怒放，一邊道：「哥哥，我和亓嬌姐姐一起，你總放心了吧。我哪兒也不去，只跟著亓嬌姐姐在這裡喝茶。」

一邊拿眼在看亓嬌。

蕭華不由也看向亓嬌。

亓嬌其實也是想去武當山，為燕翎說破情由，替他免一場無妄之災，卻在山腳下遇見蕭華兄妹。

她心思敏捷，立刻也猜到了蕭華的心意，當下思量了一番，笑道：「也好，我本來是想上武當山為阿翎討回個人情的，只是人微言輕，若是天驕肯往，我不如就在山腳下陪著蕭家妹妹的好。」

她此言一出，蕭妍自然是喜上眉梢。

不等自己哥哥回應，只一徑跳下馬背，來牽自己的馬去打尖。

蕭華坐在馬上，空自伸了手想撈住蕭妍不得。

亓嬌笑道：「天驕信不過我？」

蕭華連忙道：「小妹頑劣不堪，要勞煩亓姑娘了。」

亓嬌淡淡一笑，拱手道：「天驕客氣了，令妹嬌俏活潑，十分的可愛，我很喜歡。」

蕭華突然道：「亓姑娘可否喚我做蕭華便可，不必天驕天驕的叫著。」

蕭妍一邊笑，一邊回頭道：「是啊，是啊，我哥最喜歡人家叫他蕭公子了。」

她一邊做鬼臉，一邊向迎上來的茶水鋪老闆道：「我要一壺雨前龍井，一碟小瓜子，一碟蜜果子……一封小牛肉……」

那邊亓嬌不由宛而，笑道：「蕭姑娘真是可愛。」

說著，再向蕭華拱手道：「蕭公子，我翎弟的事情偏勞了。」

聽她語氣，竟是與燕翎十分的熟悉，只聽得蕭華心裡泛酸，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吃什麼醋。

他不及多想，策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