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把酒祝東風（9）

人都說武當少林堪為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支撐著中原武林百年的輝煌盛世。

蕭華一路縱馬疾行，只見蒼松挺立，玉樹成堆，越是向峰頂越是四季分明，與西域的故鄉不同，亦與江南的春色有異。

他第一次看到立於半山之上的解劍亭時，不由微微一笑。

他躍身下馬，然後很自然的將馬栓在樁前，然後將隨身的玉簫置於亭台之上。

於他而言，簫便是劍，若要解劍，便是解簫。

他的動作太過於自然，於是反而引起了關注。

山門之前的知客道士快步走來：「這位公子，您是要禮敬呢還是訪友？」

眼神也是淡淡，看他少年文質彬彬，怎麼也不像是武林中人。若是個普通的拜客，自然引他從別處上山。這解劍亭歷來只迎武林中的豪俠，可不是這書生該來的地方，且看他之前竟然將玉簫擱置亭台，更是有些瞧不上眼。

蕭華那裡知道這小小知客道士這麼多的心眼，坦然笑道：「在下蕭華，想拜見武當赤松子前輩。」

那知客道士還真是不聞江湖中事，只漫然哼道：「原來是蕭施主，我家掌門道長月前才自江南返回，現下里不見外客的。」

蕭華陪了笑道：「那麼，請教道長，蒼松子前輩可在觀中？」

那道士斜他一眼，心想這書生還真知道的不少，不過，他仍是答道：「蒼松師叔自從江南回來之後，便閉關不出。若是蕭施主您想找人做法捉妖，我行雲觀中自有其他的師兄弟，不勞煩咱們的掌門師叔和執教師叔。」

蕭華一怔，不由想起雲夢飛曾言道：「上山雖易，只是那知客道士良莠不齊，有時平白的給我武當找來麻煩。蕭兄這般文質彬彬的模樣，若是獨自上山，只怕會有狗眼看人低者小看了去。」如此云云。

他心中暗笑，我這般若還算是文質彬彬，那燕翎可就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模樣了。這武當山下的知客道士，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前輩門下的弟子，如此的沒眼力。

當下笑道：「在下天驕蕭華，特來拜訪武當派掌門赤松子前輩。」

這一次，他用了七成的內力，聲音雖然不高，卻直入青雲端，傳出老遠去。

那知客道士目瞪口呆了半晌，末了，使勁的揉眼，還道是自己眼花，這少年怎麼好一身的功夫，自己竟然沒看出來。看這年齡和這一份功力，只怕並不在掌門師叔座下三位大弟子之下。

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此時蕭華露出深厚的內力傳音，他再不敢小看了眼前這翩翩少年郎，直道：「蕭公子請，蕭公子有請。」

這見風使舵的本領於雪域城中的於老三兄弟有過之在而無不及。

蕭華心中暗想還好把那惹事的小丫頭留在了山腳下，若是一同帶上山來拜會，還真不知道見這情景與人，那丫頭又要打多少個鬼主意。

他只是笑，一面回禮，隨知客道人拾級而上。

那邊，早有耳朵尖的稟告了赤松子，赤松子大喜，雖然不太明白蕭華為何突然施了內力千里傳音上山，但想來必是門下子弟多有見罪。

他素喜蕭華，連忙遣了弟子下山相引。

知客道人攜同蕭華才走到半山亭，遠遠看到一領青袍飄飄而至。

那青袍的年輕道者身法極佳，不過片刻功夫就已經來到兩人面前，拱手行禮道：「蕭兄可是貴客，小弟迎接來遲，還望蕭兄見諒。」

蕭華看清來人，立時笑容堆了滿面，笑道：「無崖師兄，有請。」

來的，正是赤松子座下二弟子程衍觀。道號無崖。亦是赤松子門下唯一的一名出了家的弟子。

雖然是出了家修道，武功卻是不弱，兩年前就已經在江湖上走動，人又豪爽，是以交遊眾多，雲夢飛亦是隨他下山，然後才開始獨自一人行走江湖，增加閱歷。

只是自他識得燕翎之後，便給赤松子召回武當，現下給軟禁了起來。

否則，論及交情，比之程衍觀，雲夢飛是來接蕭華上山的最佳人選。

程衍觀瞟了一眼蕭華身邊的知客道士，笑容微斂：「行空，這裡沒你的事了，去忙你的吧。」

行空連忙行了一禮，轉身下山。

程衍觀又再堆起滿臉的笑容，道：「一別月余，蕭兄更見風華。」

蕭華拱手亦笑著附合。

程衍觀眼神滴溜一轉，突然道：「蕭兄的玉簫何在？」

蕭華給他一問，輕輕笑道：「山腳下的解劍亭中。」

「解劍亭？」

程衍觀道：「可是玉簫並非是劍啊。」

蕭華道：「於蕭華而言，玉簫便是蕭華的兵刃，解劍亭下凡武林中人皆要卸下兵刃，蕭華怎麼能夠例外。」

他言辭懇切，程衍觀一時無語做答，只打了兩個哈哈，便岔開了話題，兩人比肩向山上的行雲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