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七章 痴心妄想
?他只說了這一句話，便推開他，想要帶著夏天離開。林慕安如夢初醒般想要撲上去，可是余林上前攔住了他。
夏天一直被他拖著上車，周子諒很粗魯的將她塞進車裡。旋即他坐上了駕駛位，按下了中控。
車窗都被他鎖的死死的，他的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顯然沒有從這樣的暴怒中緩過來，周子諒還沒開車。夏天便試圖去搶方向盤，想打開車門逃離下去。
意識到這樣做的危險性，周子諒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他忍了又忍，終究沒能忍住胸口裡的怒火，於是反手便一巴掌打過去，打的夏天偏過臉去，半晌回不過神來。
他將牙齒咬的很緊，每句話都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像是要將牙齒咬碎那般咬牙切齒：「夏天，你別把我逼急了。你要是逼急了我，我真的會殺人的！你別逼我用非常手段對你！」
夏天只覺得自己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只有鋪天蓋地的絕望淹沒了她。
這一次她私自來醫院想拿掉這個孩子，必然已經徹底激怒了他。也將他的警惕激起來了，以後他定然不會再給她這樣的機會，可是前路這樣艱難，腳下都是刀子，讓她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他一路都沒有說話，將車開得很快，沒過一會便到了別墅。
周子諒拉她下車，明知道再怎麼掙扎也是做無用功。可她還是要努力掙扎最後一次，最後被周子諒一把抱起來，他滿臉怒色，抱著她大步進了電梯。
他將她抱進房間，直接扔在床上。
動作十分粗魯，像是在扔一袋米又或是什麼物件。
夏天還沒來得及直起身子，周子諒便俯身上來，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不重，但足夠讓她無法動彈。
他暴怒的聲音在耳邊：「夏天，是不是最近我對你太放鬆，讓你太放縱，所以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想死嗎，那你就死遠遠的，別讓我看見！」
他的手掌卡在喉嚨處，卡的夏天有幾分呼吸不暢。兩個人都急促的喘息著，夏天幾乎可以聽見他深呼吸時喉嚨里發出的細微的聲音。
他是想在暴怒之下掐死她，她就像卡在他身體里的一根刺。拔與不拔都會讓他痛，可即便知道留下她會讓自己以後越來越痛，他也無法狠心就這樣處理掉她，最後反而雙手軟軟的垂了下來。
夏天嘴角漸漸浮現出一絲笑意，像是在朝風台，又像是在嘲諷自己。最後她乾脆捂住自己的臉，長嘆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的身份，我一直記得我是子瑜的女朋友。我這樣的人，卑微低賤，哪有資格給你生孩子。這孩子即便生下來也是個禍害，所以，越早處理掉越好。」
他眼底幾乎瞬間浮現出暴怒的氣息：「你到現在還在想著周子瑜？」
「難道你覺得不應該嗎，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是你讓我去接近他。所以於情於理，我沒辦法忘記他都是正常的事情。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樣薄情，你說是嗎？」
夏天知道說什麼樣的話會激怒他，她已經太了解他。
周子諒反倒深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強壓下去：「我知道你是故意說這樣的話氣我，你好好休息，我會讓趙阿姨好好照顧你。」
「如果你覺得我只是為了氣你不會真的拿掉這個孩子，那你今天跑來醫院堵我幹什麼。」夏天坐直身子，和他對視：「還有，你不要試圖禁錮我的自由。就算你把我關在這裡，只要我想，總能弄出意外來。」
周子諒緊緊捏著拳頭，整個人彷彿觸到逆鱗一般咆哮：「你敢！你最好考慮清楚後果！」
她輕輕偏過臉，「我還能有什麼不敢的，媽媽和安炫都不在了，我即便活著，後半生也沒什麼意思。你要是真能有脾氣殺了我才最好，我就可以去陪他們了，順便，還能把你這個仇人送進監獄。多一舉兩得的方法，我何樂而不為。」
她言語之間都是淡然，像是早已經為自己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她同他一樣。早已經了無牽挂，如果不是為了放棄一切，尋求一個和她在一起的機會，他大概也不會醒來。
周子諒只覺得自己瞬間渾身冰涼，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連頭髮絲都泛著涼意，他是想霸道狠戾起來，可語氣不自覺的軟下去。
「你別逼我對你動手！」
夏天反倒開懷的笑了：「看來你又忘記了，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你對我動手的次數還少嗎。那一次你把我推下懸崖，我曾經在心裡發過誓，只要我活著，以後就一定不會放過你。」
可是她太懦弱，沒能守住自己的心。甚至在最後愛上周子諒，她知道這樣是錯的。可已經錯了那麼多，人生的軌跡早就已經亂了。
她臉上還有清晰的五指印，是他剛剛在車上打的。周子諒緊緊閉上眼睛，心裡突然絞痛。他明明說過再也不要傷害她，說過要保護她一輩子。
可是現在，周子諒，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可是夏天不動聲色的往後，躲開了他的手，他的手瞬間僵在原地，他眼底漸漸浮現出一絲悲戚。
「對不起……」
「受不起。」夏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起身來。「我的孩子，應該是生下來就受到所有人喜愛，在所有朋友的祝福下出生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連我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歡迎他。」
她抬手擦了一下臉頰：「去安排吧，手術越快越好，拖到後面就不好辦了。更重要的是，你也不希望別人在外面傳你堂堂周總年紀輕輕就有了私生子，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夏天，你為什麼突然這樣？總歸是有原因的吧，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和機會。」
他感覺到了她態度的堅決，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態度。他知道如果放棄，以後和她之間，最後一絲紐帶也會斷掉，所以他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
「理由你比我更清楚，至於機會，我不是沒給過你。但是周子諒，你看到我換來什麼了嗎？如果我執意繼續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我？」
她的世界，從沾染上周子諒的那一刻開始，便逐漸變得扭曲了。從之前的軌跡上彎彎曲曲的移開，越來越艱難，越來越顛簸。
周子諒靜靜的看著她，心裡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難受，又像是下樓時一腳踩空，心裡空落落的。
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愛上她的呢？
那些記憶太遙遠，早就已經模糊了。
只記得是余林問了他十個問題，確定了他對夏天的心意。可是那時候他還不肯承認，固執的認為自己不可能愛上這樣一個戲子。
但後來的日子裡，卻越來越剋制不住自己的心。變得越來越暴躁，只是想到親手把自己喜歡的人推到別的男人身邊，想到她和周子瑜甜蜜的模樣，心便像被放進油鍋一般煎熬。
那些曾經他固執的決定，現在看來，卻是在把自己的幸福一點一點往火坑裡推。
她說的沒錯，他不曾感受過什麼是溫暖和愛情，所以他不懂得。
他想起第一次，她為了換取一個離開的機會，主動把自己給他。那時候他還可以以嘲諷的方式佔有她，而她從頭到尾不願意發出任何聲音。只是月光流沙般照進來，她的眼角分明有眼淚滑落。
他做了那樣多的錯事，害得她家破人亡失去了一切。
而現在，他居然還這樣愚蠢的認為，可以彌補她，想著有一天可以重拾幸福。
這種絕望的感覺漸漸侵蝕了他的全身，像是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漸漸覺得窒息。
夏天已經不耐煩的皺眉，周子諒在記憶里追尋了一下。這才發現她似乎從來沒在自己面前展露過真正的開懷的笑，永遠都是秉承著完成任務的態度，討好的朝他微笑。
周子諒感覺自己像個得了絕症的病人，已經觸到了自己的結局，但卻固執的不肯放棄。
「夏天……」他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可他卻不自知。「要怎麼樣你才可以留下這個孩子？」
不過是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之間的間隙便顯露出來了。原來他們從未跨過那道鴻溝，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表面的假象。
彷彿隔著千山萬水，早已經殊途無歸了。
「你還不明白嗎……」夏天上前一步，伸手撫摸他的臉，她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我不是不想留下這個孩子，而是我不能啊！我生下這個孩子，你要我以後怎麼去面對我媽媽，怎麼告訴她，我為我們的仇人生了一個孩子？」
她一直在抽泣，周子諒緊緊盯著她。那雙黑眸里，有噬骨的思念，渴求原諒的悲，亦有無法抑制的傷痛。
「就算沒有我，你也會過得很好。你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你們會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只要沒有我，只要我們彼此的生活里沒有對方，我們就可以都過得很好。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傷害彼此，傷害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