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抑鬱症
?「不是這樣的。」周子諒試圖安撫她,「真的不是這樣的,這些都不是你的錯。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夏天,你不能用自己的幸福來抗拒。」
夏天幾乎不知道還能怎麼跟他說,兩個人各持己見。都不願意退縮,這樣就算吵到明天,也不會有結果。
她很努力的想要開口,可是只是看她的表情周子諒便知道她想說什麼了。所以他連忙阻止夏天,更緊的反握住她的手。
「我們都冷靜一下,夏天,你不能讓我一下子就接受,總要給我一點時間。」
夏天想說的話都已經哽在喉嚨了,但因為他突然軟下語氣。夏天覺得自己又在心軟了,明知道這樣下去不會有任何結果,可就是忍不住心軟。
周子諒離開之後,她整個人就像渾身脫力一般。軟軟的倒在了床上,床上是柔軟細緻的棉被。
被他打過的半邊臉頰還有些發燙,夏天翻了個身,把自己整個人全部蜷縮進被子里,就這樣沉沉睡去。
無法預知未來會怎樣,亦無法強迫她做任何事情。以後或許會發生許多許多奇妙的事,但就像曾經聽過的那句話,明天和意外,你總是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兩個人一直沉默了大半個月,都沒有再主動提起這件事情。夏天放縱的信任他,等待他給自己一個答案。
他向來是一個自律的人,能夠控制自己的行為,分得清輕重。所以夏天知道,他一定會想明白的。
而最後的這幾天時間,就當做是留給他們之間最後的日子。哪怕從此以後再也不相見,天涯陌路,各自為安。
第一場倒春寒結束之後,天便漸漸的暖了起來。
童言不再將所有心思放在為了孩子傷心難過上,她開始跟著阿姨學習許多做菜和點心的方法。
即便每次想要努力的討溫昭翰歡心,最後換來的都會是他冰冷的目光和冷漠的態度。但童言依舊不肯放棄,她一心只想用自己的努力證明她心裡真的沒有周子諒。
但溫昭翰變得越來越放肆,他會將童言的討好和努力看作是心虛。會故意將她準備的飯菜和點心批評的一文不值,在她的眼淚和沉默中拂袖而去。
因為他每次都會在宿醉之後對她大打出手,所以童言身上開始滿是傷口。冬天過去了,家裡開著暖氣,她身上的傷口越來越遮蓋不住。
所以她越發宅在家裡,別人約她也從不出去。
但溫昭翰越發囂張,甚至會當著童言的面把別的女人帶回家裡。帶著另外一個女人,霸佔他們的卧室,而童言只能卑微的逃到次卧里。
可他偏偏還是不肯放過她,每次躺在次卧的床上。都能聽見隔壁房間里黏黏膩膩的聲音,那些刺耳的聲音不斷鑽進她耳朵里。
無論她怎麼躲避,也根本逃不掉。
她一次次的詢問自己,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既然早已經沒有任何感情,對對方也沒有任何好處。為什麼還要承受著他的冷暴力,倔強的呆在這個家裡。
童言總是一次次的安慰自己,是因為這是她欠他的。因為她害死了溫夢梵,所以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他或許只是一時興起,等他過了這段時間。便會收斂,重新回到家裡。
但時間一天天過去,童言漸漸發現,自己開始變了。
越來越無法集中精力,阿姨教她做的點心和菜。明明已經駕輕就熟,可以做得很熟練了。但做菜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發獃,腦子裡一團亂麻。
會將麵包烤制的時間調錯,把烤箱里弄得一片狼藉。也會在炒菜的時候發獃,鍋里的火燃起來,差點燒掉了她額前的頭髮,切菜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切到自己的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像所有的能力都在漸漸倒退。
她變得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惶恐。總是會在半夜被夢魘驚醒,腦子裡一遍一遍的浮現溫夢梵自殺時從樓上跳下來的場景。
然後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床上,裹緊被子看著窗外冰冷的月光。瑟瑟發抖,沒有人可以讓她傾訴,沒有人能在她半夜恐懼時安慰她。
童言覺得自己快要被這樣的反反覆復逼瘋了,她上網查詢這些癥狀,大概的結論是她得了抑鬱症。
她在網上查詢相關資料,抑鬱症主要表現為持續的情緒低落,興趣減退或愉快感喪失,精力下降,自責自卑,少語少動,悲觀絕望,飲食下降,入睡困難或早醒等癥狀。
是她現在所遇到的正,但……似乎又有哪裡不對勁。
溫昭翰總是以工作忙為理由不肯回家,童言更加偏執的不肯見任何人,把自己逼入了一個死角里,不斷循環,卻怎麼走也走不出來。
小區里有櫻花盛開了,她在打開窗戶的時候,聞到了濃郁的花香。
看著那一朵朵嬌艷的花朵,似乎還帶著生的力量。童言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就獨自下樓去了。
小區里有老頭老太太正在鍛煉,一有小孩子歡天喜地的玩著遊樂設施。一切都是生的模樣,什麼也沒有改變啊,童言很努力的想讓自己笑,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
可這樣努力積極的調動自己的情緒,並沒有讓這種狀況好起來。她好像病了,憔悴,憂鬱,神色恍惚,朦朦朧朧不知今夕何夕。
整日整日的呆在家裡,就連吃飯睡覺也要靠阿姨提醒。一直呆在一個房間里,看著外面的世界發獃。
偶爾想起來,她會去看幾本關於心理的書籍。然後拿出毛筆和宣紙,想要靠練練書法,平靜自己的心。可是根本無法做到,好像那些年所學的寫字的技巧全部已經褪色了。寫的字越來越凌亂,連最基礎的字也根本寫不好。
她的手總是無力的顫抖,思考一件事情的時候會瞬間被定格。反應過來之後又不知道自己在沉思什麼,腦子裡所有的畫面都是是一幀一幀的,扭曲的不成樣子。
她感覺自己被關進了一個全黑的屋子裡,與外界完全隔絕的一間屋子。
世界都是漆黑的,她看不見自己,看不見任何人。
童言開始恍惚,她是否真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或是她早就被這個世界所拋棄了,而現在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一場夢魘,醒來就會被幻滅成最初的模樣。
她在家裡等了很久,終於等到溫昭翰回來。
那時她已經渾渾噩噩,看到他的時候,連眼睛都是花的。所以也不知道他臉上是什麼表情,就只知道無力的撲過去,用盡全力抱住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顆救命稻草。
童言無力的顫抖,哭泣:「溫昭翰……我看到溫夢梵了,我見到她了……我真的看到她了,我好害怕……」
溫昭翰的手輕輕覆上了她的臉頰,他的眼底有複雜的情緒。旋即他安慰她:「你胡說八道什麼,夢梵早就已經不在了。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童言的眼睛逐漸清醒起來,她額頭上都是汗水。很努力的看了一眼整個家裡的格局,這才發現她一直在家裡,從未離開過,只是那些夢魘把自己困住了。
所以她只好無力的點頭,哭著說:「溫昭翰,我好像得了抑鬱症了,你能不能陪我去看看醫生?」
他的臉在燈光下泛著月牙白的光暈,依舊像以前一般俊美挺拔。
溫昭翰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腰,十分爽朗的笑開了。那笑容十分溫暖,像是穿越了時空,見到了大學時的溫昭翰。他還是那個溫潤的少年,從未改變過。
他說:「你又在胡思亂想了,也是,你現在成天呆在家裡,胡思亂想也是正常的。」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得了抑鬱症了。」童言哭著搖頭,希望他能重視到自己現在的情況。
溫昭翰溫柔的撫摸她的臉頰,「好,以後我會多花時間陪你。等下午有時間,我就陪你去看醫生。」
下午他開車帶她去醫院,做了檢查。醫生說她確實是抑鬱症,所以需要積極調動自己的情緒,讓心情保持愉悅。
回家之後,溫昭翰拿出大把大把的藥物。說這些都是治療抑鬱症用的葯,童言皺著眉頭說不想吃,他的臉色便會瞬間陰沉下來。
童言難得感受到他這樣的關心,雖然不想掃興,於是只好乖乖聽從他的話,將那些藥物全部依然進肚子里。
可是夜裡,她依舊會噩夢纏身。
夢裡一遍一遍浮現溫夢梵從樓上跌下來的身影,整個屋子裡都充滿了鬼魅的氣息。她夢到自己在一片紅色的雪裡,堅硬的雪花堵住了她的鼻子和口腔,她想要呼救,可是卻叫不出聲。
「童言,童言你醒醒……」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被人搖晃,睜開眼睛之後。面前是溫昭翰的臉,她全身都被汗水打濕。
他問她:「你沒事吧,一直在哭著說不要和對不起,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童言眼裡的淚水幾乎瞬間湧現出來,她伸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眼淚洶湧的落出來,胸腔里的心跳似乎很微弱,以至於她每一次呼吸都很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