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與子 下
在喬伊從後世觀點看來,德意志第二帝國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既便無法選擇英美所崇尚的廢除皇權的自由帝國主義道路,但也不能繼續在軍國主義道路走下去,繼而變成極端軍國黷武主義,用兩次大戰碰壁后血的教訓證明自己這條道路的徹底失敗。
德意志帝國更應該走一條德意志的王朝社會主義道路。如何在這條德意志特殊道路上走下去,請讓我們跟隨喬伊的腳步。
看到母親嚴厲神情后,喬伊先為母親的茶杯添滿茶水,而後身子往母親身邊靠了靠,仰頭望著母親的雙眼,輕輕的說道:「媽媽,沒有人說不該說的話。這個想法實際上是在我生病前,在媽媽您組織的文化沙龍上,我聽了梅林博士先生和他朋友們的談話后所產生的一個念頭。」
「梅林博士先生和他的朋友們,雖然在很多問題的觀點上,有著不同的爭論,但是他們都認為三個腓特烈時期是整個普魯士歷史上最好的時期,那時農民從農奴變為國家公民,軍隊也不在是社會渣滓和地皮流氓的收容所,而是變成公民教育的學校,對待文化科學上開明包容的態度,以及大力的發展工商業和提高民眾福祉,即便不是讓所有人都滿意,但是大家都認為普魯士至少是在一條正確的道路前進。」
「唯一讓人遺憾的事,就是這條道路被拿破崙打斷了之後,普魯士為了復仇走而走上了一條更極端的道路。梅林博士先生和他的朋友們,大家都希望父親大人未來能領導一個更好的腓特烈時期,他們希望有更多的人去幫助和支持父親。過去生病的日子裡,我一直在想,我該如何幫助和支持父親大人。」
在皇儲妃略帶驚訝的目光下,喬伊微微低下了頭,而後再次抬頭堅定的看著母親,「媽媽,其實梅林博士先生說的很多道理,我並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只是覺得,我為自己是父親的兒子而感到驕傲。我沒有想到,有那麼多的人尊敬父親,有那麼多人將期許放在父親身上,偉大都不足以形容我對父親的感覺。就是現在稍微回想下,都令我激動不已,做為父親的兒子....我想成為父親一樣的人!」
皇儲妃伸出雙臂緊緊的抱住了喬伊,小兒子的這番欽慕父親的話,真的說到自己心裡去了。
皇儲與皇儲妃自青年時第一次見面起,雙方就一見傾心,隨著交往和結婚,兩個人完全成為思想和靈魂的眷侶,在皇儲妃的幫助下皇儲成為一個堅定的自由主義者,兩人的夢想都是將德意志帝國改造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君主立憲制國家,皇儲妃此生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的丈夫能成為與英帝國一樣的新德意志領導者。
這一刻,皇儲妃的心中突然有一種,我的孩子終於長大了的感覺,欣喜中帶著一絲絲擔憂。在害怕自己孩子將要離巢遠去的擔憂下,皇儲妃緊緊地將喬伊擁入懷中。
感覺到母親滾燙的淚珠滑過自己的臉頰后,喬伊心中一陣酸楚,不管前世還是今世,母親永遠都是那個站在父親背後不停操勞的堅強後盾。
「媽媽,您為了父親事業沒日沒夜操勞,我真的不想,為我去哪裡上學的事情還要讓您頭痛。」
「喬喬,你是我的孩子,在媽媽心中,對於孩子的任何事,做媽媽的就是再頭痛也心甘情願!」皇儲妃雙手捧著喬伊臉頰,認真的說到。
「為我去那裡上學而爭執,會那些有心人利用的...」喬伊抿了抿嘴唇說到:「雖然我還是個孩子,但我也能查覺到,在夏洛騰堡宮廷裡面會有人借這件事攻擊父親和您,尤其是父親現在處境已經夠糟的了,我不想再給父親添麻煩。」
「呃?!」
「媽媽,您的朋友們說過這麼一段話,帝國的教育體系是洪堡大人倡導和建立的,自由主義者視洪堡大人所寫的《論國家的作用》一文是自由主義的指路燈塔,如果不能按照洪堡大人創立的教育體系接受教育,何談對自由主義的追求,何談對自由主義的擁護?」喬伊隨即解釋道,「這是梅林博士先生的朋友,考茨基先生說的。」
擁有瓦爾德馬王子的記憶片段的好處,總能讓喬伊立刻找到每一句的出處。
「媽媽,當年您讓大哥和二哥一定要去完全中學讀書,而不是接受宮廷私人教育,不也是這原因嗎?」喬伊繼續說道,「可媽媽現在卻反對我去中學讀書,豈不是給了有心人一個攻擊父親和您的把柄?一方面他們既可以說父親和您對自由主義的擁護是假的,另一方面他們還會說父親和您其實個保守主義者....至少在他們看來退步就是保守,從而孤立父親和您,甚至再找個保守的傢伙偽裝成自由主義者來接近父親和您...畢竟他們一貫這麼做。」
「這又是誰說的話?!」
「...是我自己想的。我只是覺得父親和您應該在一個更高的平台,來推廣您們一直所倡導的自由主義,在沒有登上更高平台前,會有無數的黑手在阻撓父親和您,他們最常用的辦法就是破壞我們一家人的親情,在祖父面前詆毀父親,在父親和您面前歪曲祖父,因為他們害怕,所以他們才不擇手段。」
「我的孩子,媽媽希望自己的孩子永遠能保持一份純潔心靈,用善良的心腸待人,希望他的人生的快樂永遠多於苦惱。」皇儲妃凝視著喬伊說道。
「媽媽,但這裡是宮廷....」喬伊惴惴不安的解釋道,「我並不是想害什麼人,但是我也不想讓您被欺騙,我知道您一直在氣惱自己請了辛茨皮特博士先生做我的哥哥們的私人教師。我只想快點長大保護爸爸媽媽和兄弟姐妹們。」
「我的喬喬,你已經長大了!」,皇儲妃再次將喬伊擁入懷中。喬伊的心感到了一絲濕潤的潮氣蒙住了雙眼。
「媽媽答應你,你可以去中學讀書,但是媽媽還不放心你,除了上學以外,你的其他時間還要接受我安排的.....私人家教!」
「為什麼...」
「你是我的兒子...哪怕你想變成一頭小狐狸,別忘了我永遠是你的狐狸媽媽。」
「.....」
柏林,夏洛騰堡宮舊宮。
老皇帝威廉一世剛剛用完早餐,亞歷山大-路德維希-格奧爾格-弗里德里希-埃米爾親王(黑森和萊茵河畔大公路德維希二世的三子),也是威廉一世皇帝的侍從大臣。亞歷山大親王走到威廉一世的身旁,俯身輕聲說道:「陛下,太子宮傳來消息了,瓦爾德馬王子殿下,今早已經可以下床了。」
「我的孫子身體康復了?!」老皇帝一把撐開椅子站起身來,看著亞歷山大親王激動的說到:「他全好了,亞歷山大,是么?!」
「瓦爾德馬王子殿下,今早已經可以正常的用餐了,我的陛下。可以肯定,殿下完全康復了,畢竟昨天皇儲妃殿下已經派人發電報回英國了。」亞歷山大畢恭畢敬的說道。
「電報?什麼電報!」老皇帝的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侍從官。
「陛下,是一封讓女王陛下幫助找私人宮廷教師的電報。」
柏林,舒倫堡,德國宰相辦公室。
宰相辦公廳主任魯道夫-德爾布呂克正站在俾斯麥的辦公桌前,表情嚴肅的說到:「親王殿下大人,已經確認了,上周在皇儲妃組織的沙龍上,奧古斯特-倍倍爾使用化名的確在場,警察廳的內線在蘇黎世傳來消息,可以確信《社會黨人報》已經在蘇黎世刊發,我懷疑倍倍爾這次回來是在尋求皇儲妃的資助。」
「我需要確切的證據,不是懷疑!」俾斯麥一邊把弄著手中白色手柄的左輪手槍,一邊盯著德爾布呂克,「魯道夫,找到證據,我要證據!」
「是,親王殿下大人,我這就安排蘇黎世的內線盯緊這件事。另外,今早太子宮傳來消息了,瓦爾德馬王子完全康復了。」
「科赫博士先生療法起效了?!看來黑森大公國白喉病的傳染要結束了。有空去跟他談談,用點技巧,我們需要這樣的人的支持,如果他站對立場,這件事上可以給他授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