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尋水

他的雙眼幾乎沒怎麼眨眼，快速的在腦子裡不斷的整理拆開在整理，天蒙蒙亮，他收拾了換洗衣服，黑色的登山包打包好，他寫了張字條用冰箱貼固定住，他習慣性的抓抓頭，運動鞋繫緊，緩慢的離開家。

李又站在公交站台旁邊，冷清的路，預約的計程車按時到，他坐上後座：「林師傅，按原定路線走」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林師傅把音量調小，他看著後座上睡死的年輕人，搖搖頭，這年頭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震耳欲聾的雷鳴，從四面襲來，李又嚇得一個翻身，黑雲密布，如利劍閃電乍現，近在咫尺震懾力十足，不遠處有一個破屋，他焦急地跑過去，空曠的草地有些濕滑，剛到破舊殘缺的門前，剛好開了個門縫，他輕鬆側身進屋。

銀色發冠讓李又立刻認出，門被重重關上，李亦身上濕透，他凝神靜氣快速但是很穩的對著四面施符，他道：「師弟，傷勢如何？」

閔見臉色發白，他緩慢的挪動：「還好」

李亦用枯草搭出一個小火堆，溫黃的亮光，他道：「不知能否撐過一個時辰」

閔見鄒著眉頭打趣道：「師兄少謙虛」

這個和諧自然的畫面，可想可知這是還沒鬧翻之前，屋外的雷鳴越來越近，整個破房都感覺微微震動，李又席地坐下。

閔見無神的盯著火堆：「會不會把破屋子都點著了」

李亦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日後師尊飛升，青門可就靠師兄」

「之前我一直沒有表態是不能任性說，現在只有你我，閔師弟，我其實早就想雲遊四方，要不是...」

「師兄你從小到大都是這麼任由自己，師尊離開難免會有內亂，你可不能丟下一切」

李亦把腰間的竹筒壺拿下，從袖子里拿出紫色葉，一揮成末，遞過去：「喝下去」，他低頭沉思後繼續道：「閔師弟，當初師尊把你留在身邊，可不是隨便決定

的，至於我，真的不是那塊料，你怎會沒有資格」

「我多年來有一個問題沒敢問出口，當初妖魔弒父母，奪取小妹的生命，如今你卻好像沒有絲毫的仇恨，還與妖魔有關聯，是為何？」

「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連你也知道了」李亦暗嘆：「這個所謂的關聯我已經解釋不清楚，那我就選擇默認，是否連你也懷疑我」

「我從進青門開始遭受什麼樣的眼光待遇，那時候要不是師兄你，我可能早就....我怎會」

「我並沒有被蠱惑，是非對錯，正邪之分，我有自己的認定」

整個屋突然劇烈晃動起來，凜冽的風聲，震耳欲聾像嘶吼一般，李亦半蹲著低語念著接著對著閔見額頭一點，他輕聲說：「時辰剛好，我善後，你先回去」他轉身，破門四周瞬間被爆裂，閃電銀光刺眼，他從容的向前一躍。

眼前的白已經讓李又什麼都看不清，左右的力量如強風拉扯著，月色展露而出，銀色光亮，灰黑的烏雲，巨大的滿月開始蔓延出紅色，閔見的腳步從不穩到快步，李又不自覺的躡手躡腳跟著。

閔見停下腳步，畢恭畢敬的跪下：「上陽師伯，亦師兄確實有問題但...」

凝重的口氣，白衣的背影：「起身，今日之事，只有你我知」

閔見緩慢起身，月色下他黯然一笑卻像利刃，李又毫無掩飾的本能的感受到殺氣迅速轉身。

濃霧撲面而來，吸進鼻腔里都感覺有具體感，李又努力適應，都感覺有些呼吸不上，他順手摸旁邊，感覺到冰冷的岩石。

青羽從濃霧中隱現，暗紫黑色長衣，他的眼睛泛著微光，顯得詭異：「他完全如我所料，很明顯的陷你於不義..」

李亦揮袖，霧消散些月光透出，山間黑石縫洞展現，他抬頭道：「看通天可見月，血色開始瀰漫，極陰之時，可是妖者修靈難得的好時候，她快到了」他淡然的笑，從容的有些傲：「這可是我選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別擔心，我自有我的原因」

「為什麼如此縱容他，到這地步不是該為敵嗎？」青羽凝重的道。

「他只不過是想證明自己，何須為敵？待師尊飛升后我便要雲遊四海，說我自私也罷」李亦此刻非常放鬆，他仰望接著道：「沒有我，有我，其實並無差別，如果可以我此刻就想離開」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桃花香氣，戀從霧中飄然而下，柔和的道：「一碼歸一碼事，要不是你護他周全，我必弄死他」

「小夥子，犯病啊，剛剛抽抽了？要我叫救護車嗎？」

李又迅速坐正說：「沒沒沒，我做噩夢，沒病，不好意思啊」

「抽的怪嚇人，別睡了，馬上就進磨村」

「師傅，不用進村，旁邊有條小路走5分鐘，我就下車」

李又下車后，計程車用最快的速度飛馳而去，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是土路，如今的小道已經是泊油路，他沿著路邊慢慢走著，樹蔭下的溫度有種很舒服的感覺，他突然覺得李亦的心情似乎可以理解，這種沒頭沒尾的共同感很怪異而且揮之不去。

他已經記不清是哪年，每次跟家人去走親串友，是他最無奈的行程，但是磨村卻是一個意外，認識一群孩子，上山下河，撈魚，匍匐在草莓地里偷吃，光著腳到處跑，可以說是最快樂的回憶之一。

李又滿頭大汗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拿出手機一看信號時有時無，他一路上都有留個記號要不然走都走不回去。

原本上山的路只是崎嶇小路，如今已經很規整的土路，李又按照記憶卻怎麼都找不到那石階梯，來來回回的轉了幾圈，最後翻開一人高的雜草才找到，他一個側身就鑽進草叢裡。細窄的黑色石板兩旁的雜草把光擋住許多，他頓了頓喉嚨有些緊，背脊發涼，快步的走著，坡度開始增大，他依舊維持著這個速度，因為沒有退路，只能往前走，他盡量放空自己的思想。衝出的剎那，他腳一軟的跪倒，此刻才感覺到皮膚的疼，痛。

局限的小部分空曠，圓形的石碗不規則的天然形狀又似人為的所致，流水沿著石壁掉落彙集而下，猶如小型的瀑布，由上奇妙的分支緩緩凝聚而下，整個畫面讓人很舒服，祥和的氣息，某種平衡碗中水不會滲出，水色清澈異常雀帶著淡淡微藍綠，有著不敢觸碰的磁場。

李又盯著石碗中的水波紋，彷彿時間可以靜止，沒察覺自己越靠越近。

「退下」

他自覺的退後幾步，回過神：「....我就看看」

小女孩面無表情，額頭上印著紅色類似文字的圖案，稚氣的臉龐卻有著強大的氣場，她臉色清冷：「能到此處必有原因，道來」

「我只是找找過去的回憶」

她整個人呈現的似有似無，縹緲在空氣中，突然往前一躍，一身白衣繁瑣的交領，感覺到厚重類似祭祀的衣著，她冷傲的回頭：「古咒結界如何破的？」

李又還是退後幾步：「那什麼...祖上傳的的吧，其實我就是走進來這麼簡單」

她凝視著李又許久：「混亂不堪的靈魂自然如此」

「我真是..以前來過」

「但，我聽到並非是此原因，本能的驅使你的到來吧..」她神色沉了，「混亂也許是解脫，清醒你未必能承擔後果」

李又尷尬的微笑：「那我可以走嗎？」

「虧欠你的一碗水，此刻即可給你，你飲與不飲，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