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沈玉

五十五章:沈玉

?江小白二人出了怡香院后,便帶著沈玉上了一駕馬車。雖說如今的白虎衙很是潦倒,但公用的馬車還是有幾輛的。

趕車的夥計叫李木,是蕭能守在白虎衙里結識多年的一個哥們,同隸屬於一處。用蕭能守的話來說,便是馬技了得,且絕對信得過。

面對突如其來的兩張生面孔,沈玉似有些害怕,只坐在車廂中低著頭,一言不發。

蕭能守見狀,連忙道:「姑娘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

話罷,見沈玉仍是沉默不語,蕭能守無奈地撓了撓頭,正想再說些什麼,被江小白阻止了。

便聽江小白柔聲道:「沈玉姑娘,如此突然的將你從怡香院裡帶出來,是我們冒昧了。驚嚇到你,實是對不住。」拱手作了一禮后,又道,「不過我們並沒有惡意,這麼做的目的,是想打聽打聽趙順與你們家的事。」

聽到趙順二字,沈玉那纖柔的身軀禁不住的顫抖了下。良久后,她終是抬起了頭,眼圈微有些乏紅地問道:「你們是官家的人?」

江小白點了點頭,道:「江小白,白虎衙一處主事。」

便見沈玉「噗通」一聲地跪了下來,潸然淚下地道:「求求兩位替玉兒討個公道,我們一家都讓趙順給害了。」

蕭能守嚇了一跳,連忙扶起沈玉,道:「沈姑娘,你先起來!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

沈玉抹去了眼淚,緩緩道:「家父是個生意人,原若水河畔的景德酒樓便是我家開的。多年來,因為家父的誠信經營,還有若水河畔的繁華熱鬧,所以酒樓的生意一直很好。」

蕭能守點了點頭,接話道:「景德酒樓我也去過一兩次,那是顧客雲集,高朋滿座,說是若水河畔里生意最好的一家酒樓也不為過了!」

「但是就在兩年前,這一切都變了...」沈玉繼續道,「兩年前,突然來了一個外地商賈,說是看中了這酒樓,想以大價錢買下來。可景德是我爹畢生的心血,又豈會轉讓給別人,便拒絕了他。」

「從那以後,就不時的有地痞來酒樓搗亂,生意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響。而這時,趙順找上了我爹,說是手裡有批價值一萬兩的上好海參,想與我爹合作。」

江小白皺眉道:「一萬兩不是小數目,你爹接受了?」

「嗯...」沈玉微頷首道,「家父也檢查過那批貨,的確是大東海產的極好海參。皖中是內陸郡,若不是趙順掌握著漕運的水道,這批海參的價值絕對不止一萬兩。而且趙順的條件很應分,海參放在酒樓賣,他只要五成的利潤。」

話罷,沈玉嘆了口氣,接著道:「其實,家父也不是利益熏心...趙順是京里頗有權勢的貴公子,家父便想著,若是景德酒樓也有了他的生意,也算是有一方庇護了,況且又是無本生利的買賣,便同意了這合作。」

「那後來呢?」

「後來...那些地痞確實沒再敢來搗亂了,而酒樓的生意也因這批成色極好的海參,比起往日更加興隆了些。可就在兩個月後,戶部卻突然來人,說酒樓的景德二字沖了當今聖上的名諱,必須拆了。當今聖上也不是第一天登基了,景德也經營了那麼多年,避諱這些事,怎麼以前不說?家父自然是不同意,他們便以此查封了酒樓。而後,家父去找了趙順,卻被趙府的下人告知他們家少爺壓貨去了江南,不知何時才歸。家父沒了辦法,便花錢四處打點關係...」

沈玉本已平復的心情又有了些激動:「又過了兩個月,趙順回來了,不僅說此事他沒有辦法解決,而且還要家父賠償這批海參還有部分利潤。酒樓被封,又是四處打點關係,家父一時間哪能拿出那麼多銀子。趙順聽說后,便拿走景德酒樓的地契當作抵押,讓家父有錢時再去贖回。」

「然而就在家父東湊西借半年,終於湊足一萬五千兩銀子時,趙順卻說海參成本、利潤還有半年的利息,我們家一共欠他十萬兩銀子!之後,他更是派人霸佔了我家府邸,把我賣去了怡香院。家父終是撐不住,選擇了投河,娘親也...」說到這,沈玉再是忍不住,雙手捂著臉,淚如雨下。

蕭能守一拍車廂,怒道:「這根本就是搶嘛!」

江小白微嘆了口氣,想起了半年前江府的一場大火,掀開車簾,目光正好落在了若水河畔的一棟建築上。

這棟建築看起已閑置了許久,布滿灰塵與蛛絲的屋樑與周遭熱鬧的店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細細一望,依稀還能看到這棟建築的牌匾上刻著的「景德酒樓」四個大字。

趙順便是用了一年的謀划,讓沈玉他爹一步步地踏入設好的圈套里。不消說,那外地的商賈與搗亂的地痞都是趙順的安排,戶部的一紙公文亦是趙順託人捏造的。而趙順真正意圖也不是那十萬兩銀子,而是這若水河畔上最熱鬧的地段!

江小白撤回目光,沉吟了片刻后,正色道:「沈玉姑娘,趙順在京中的權勢頗大,此事還得從長計議。你若信得過我,這段時間便暫時居住在白虎衙里。」

沈玉抹去了淚水,輕聲道:「嗯!我相信二位。」

江小白點了點頭,又道:「能守,帶沈玉姑娘先回衙里,我還要去一趟別處。」

.....

越京府的後花園內,此時的錢不休正躺在一張搖椅上,一手打著拍子,一邊悠然地哼著小曲。

然而正當他哼的起興時,堂外的鼓聲卻響了起來。錢不休猛然睜開眼,臉上布滿了怒意,心想著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刁民來打擾他這愜意的時光,便向外怒喝道:「是何人在敲鼓!」

很快,一名衙差就跑了進來,恭敬道:「啟稟大人,是位叫江小白的人。」

「江小白?!」錢不休心中一詫,連忙起身道,「快快有請!」

衙差微微一愣,他極少有看過錢不休這般緊張的時候,心中暗念道:「難道那門外站著的小夥子是什麼貴公子不成?可見他的穿著也不太像啊...」

雖說不解,不過他還是遵從了指示,趕忙跑了出去,生怕耽誤了半分遭到錢不休的責罵。

不多時,江小白便隨著這名衙差來到了越京府的正廳里,錢不休一臉笑意,並親自走出門口迎接。

江小白對錢不休的熱情感到有些驚訝,不料錢不休的開頭語,更是令他大吃一驚。

便見錢不休做了個請的手勢,熱情道:「江主事,裡面請!」

江小白眉角一動,哦了一聲,隨即笑道:「小白上午才剛剛到任,錢大人這便得知了,錢大人還真是神通吶。」

錢不休呵呵一笑,並未多語,邀江小白入廳正坐,又為江小白倒上了杯茶后,才道:「不瞞江主事,錢某在吏部上有點關係。」

錢不休雖說得輕描淡寫,但江小聽后卻是震驚無比。白虎衙不是一般的衙門,他的檔案除了白虎衙指揮使和吏部高層還有皇室以外,應該極少有人知道才對。

然而錢不休卻在短時間內便得知了他上任的信息,看來他口中的這個「有點關係」很不簡單啊。

江小白舉起茶杯,不露聲色地道:「錢大人本不該告訴我這些的。」

錢不休呵呵一笑,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他,自然是明白江小白話里的意思,笑道:「如今與以前不同了,江主事已成了錢某的同僚。既然是同僚,那麼錢某就應當開誠布公,江主事,你說對么?」

其實錢不休身為京都府尹,他還真不必把如今的白虎衙放在眼裡。但他為官最大的優點便是八面玲瓏,逢人必笑,堅決不給自己樹立政敵。

況且錢不休還知道,江小白身在的白虎衙雖是潦倒,但他身後站著的勢力卻不容忽視,因為人是顧楓帶走的。

那日在書房裡,顧楓亮出的令牌雖只簡單的刻著五字,但那五字所代表的勢力卻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敢觸犯的。

「王爺府侍衛」正是這五個大字,讓他擔驚受怕了好幾天。因為越京城只有一個王爺府,顧楓口中的主子是誰,自然是不言而喻。而江小白被帶走後,便立馬上任了白虎衙的一處主事,這背後是誰的意圖,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當聽到是江小白在門外擊鼓時,錢不休便馬上讓衙差恭敬地請進來,並且擺出了非常熱情的姿態迎接。

他倒不認為他與江小白有什麼過節,因為人是金敏駿抓的,毒也是趙順下的。如今他謙敬得姿態已擺在了檯面上,就看江小白接不接這個台階了。

聽罷錢不休講得話,江小白拎著茶杯,眼睛微眯了起來,片刻之後,才將茶喝下,淡笑道:「錢大人說得對,不過我得補充一點,那就是,既然是同僚,也應當不計前嫌。」

「好一個不計前嫌!」錢不休哈哈一笑,隨後問道,「江主事到越京府來,可是因為白虎衙內有什麼事需要本官幫忙么?」

江小白放下茶杯,淡淡一笑道:「還真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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