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涅(2)
我說:「好吧,那就打官司吧!」我的腿起訴是賠償一千萬。想想看,一千萬,那還不得把整個醫院給賣了。怎麼可能賠一千萬呢?一千萬還只是個數目問題,如果這個官司打起來的話,楊主任的博士頭銜、博士后導師,一切榮譽都將沒有了。所以,我當時特別猶豫。不打官司,心裡也的確不平衡;打官司吧,又對不起楊教授。因為,這不是楊教授的責任。
在這個過程中,我經歷了半個月時間的思考。那時,我一直躺在床上苦苦煎熬著。我的腿非常痛,這種痛像是有千萬根針扎著我的小腿肚一樣,我只好要求護士給我打杜冷丁止痛。打了杜冷丁,我可以睡上一天。連著打了兩天,當第三天我要求繼續打的時候,護士拒絕了我的要求。
護士說:「天天打杜冷丁,上癮了怎麼辦?如果繼續打,病治好了,你就成毒癮了。」
我疼得沒有辦法,要求護士給我再打一針。
護士說:「好,就再給你打一針。」
這一次護士是在騙我,她給我打了一針蒸餾水。由於心理作用,我當時感到舒服多了,竟慢慢地睡著了。
後來,護士每天就用打蒸餾水的辦法騙我,但我仍然被蒙在鼓裡,以為打的是杜冷丁。
一天,我看著我的左腳,內心裡嘆息不已。我問自己: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難道結局真是這樣的嗎?我的腳好不了了嗎?我用意念盯著我左腳的中指,看了它好一會兒,看見它微微動了一下。我興奮了!心想,還有希望,我要讓小腿的神經慢慢蘇醒過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只要有信心,把這個過程堅持下來,恢復小腿的功能還是有希望的。於是我馬上打電話,讓律師撤訴。
然後,我把醫生叫過來,讓他們趕快為我醫治這條腿。我的腿能恢復過來。醫院沒有運動醫學,他們專門派車把我送到北醫三院去治療我的腿。三院的主要治療手段是扎電針灸。用電針灸刺激我腿部的神經。治療了半個月的時間,我開始下床活動。但還是不能走路,我只能坐輪椅到戶外活動。我討厭坐輪椅,便開始拄拐杖;從雙拐變成單拐,從單拐到甩掉拐杖,然後,一瘸一拐地走路。
這只是我的腿的痛苦,而更痛苦的是做下身的手術。為了**傷口的癒合,不能解大便,所以,我只能吃流食。痛苦的是**換紗布,每天要把堵塞進**的紗布抽出來,然後換上新的填塞進去。抽出來時,那種連著肉的疼痛,鑽心的疼痛,就像是把你體內的一團肉給撕扯下來。醫生說:你每換一次紗布,就等於女人做一次人流。就這樣,我每天都得做一次煉獄般的「人流」。
由於做了**造型手術,我必須依靠導尿管往外排尿。一般插導尿管最多插兩個星期,而我插了兩個半月。為了保持今後不失去排尿功能,我每次用夾子卡住導尿管,等自己有了排尿感覺,才把夾子鬆開排尿。一個半月,要換導尿管。尿管抽出來的感覺,疼得我失聲叫了起來!這種痛已經無法形容,而換上新導尿管再插進去的時候,那種痛苦就更難以言說。新導尿管換上后,由於尿管插得過於靠後,頂著膀胱壁,致使尿管堵塞。當天晚上,我尿不出來,我的肚子脹得發痛。我喊醫生,醫生幫我按摩肚子,按一下,出來一點尿,按摩了一個半小時,尿才全部排完。第二天早晨,我的肚子又鼓起來,仍然排不出尿。我痛得在床上打滾。醫生來了問:「怎麼回事啊?」這時,我都快成了半個醫生了,我說:「可能是導尿管貼在膀胱壁上了。」醫生說:「是嗎?」我說:「你試一試吧,到治療室給我拔出來一點點。」
我被抬到治療室,醫生把導尿管只拔出來一丁點兒,我的尿便順利排泄了出來。過了20天,我開始進食,又要過解大便這一關。我的病腿不能彎曲,只能一條腿搭在凳子上,另一條腿支撐著身體。我的手還得堵住**的棉紗,不讓它掉出來。就這樣,解一次大便,我得出一身汗。加上病後虛弱的身體,每一次大便完,從廁所走回病房,得15~20分鐘時間。爬到床上休息半天才能夠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