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玉女煞鬼
昊天鏡恢復了平靜,黯淡下來,仍然朦朦朧朧的一片金光。
岳望舒不知道它抽什麼風,好在沒有造成什麼損害,空間已經升級完畢,正式進化成凡塵一品,面積擴大到一畝半左右,空氣土壤裡面,多了一股雖然細微,靜下心來卻能夠感知得到的靈氣,彷彿是森林裡的清晨,呼吸之間讓人神清氣爽。
植物都經過瘋漲,白菜長有半米多高,西紅柿像足球一樣大,九層塔長得跟小樹似的,前些天買來還只是一根棍的桃樹、梨樹、杏樹、李子、桑樹此時都已開花,由於枝幹細弱的緣故,花的數量並不多,但各個又鮮又大,粉的白的,開滿枝頭。
這東西拿出去估計也沒人敢吃,十個人得有九個認為是受核輻射變易的結果。
岳望舒摘下一個大西紅柿,先把頂端啃開一個豁口,然後吸食裡面的番茄汁,甜美多汁,番茄獨有的味道十分濃郁,一點不像是半個小時內長成的,味道比老家菜園裡種出來的絲毫不差,城裡的市場上賣的跟這個根本沒法比。
只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岳望舒就飽了,他把剩下的放在祭壇上,淋上一些真水,等明天早上切碎了拿到外面大家一起吃。
從空間里出來,岳望舒躺在床上準備睡覺,其他人都已經睡熟,羅瑾瑜睡覺愛說胡話,有時候還會哼出幾聲不成調的歌聲,蒙承乾愛磨牙,彷彿在夢裡啃骨頭。唯獨秦王駿極睡覺最老實,一點聲音都沒有,頭一天晚上躺下什麼樣,第二天早上起來還是什麼樣。
只是今天秦王駿極卻不安生,不時發出一兩聲哼哼,似痛苦似歡愉。
老大又做春夢了?這也太勤快了點吧。
岳望舒這些天經常夜裡進出空間,不止一次地見到這種情況,要說二十齣頭的男生做春夢也正常,但一個有女朋友的人,還隔三差五做春夢,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岳望舒往對面床上望了望,今天是滿月,皎潔的月光隔著窗帘透進來,能讓人模糊看見傢具的輪廓,朦朦朧朧之間,在秦王駿極的床上彷彿有個人影。
岳望舒身子一震,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瞪大眼睛仔細看過去,確確實實有個人影,伏在秦王駿極的身體上面!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要說這時候最可能出現在老大床上的人只有燕雨微,但是今天晚上把老大送回寢室以後燕雨微就回去了,就算她後來偷跑進來,也不會是趁著老大睡著之後上下其手。
他不確定對方是人是鬼,想要用什麼東西照一照,手機在下邊的電腦桌上充電,手上又沒有手電筒,忽然想起,昊天鏡能夠發光,可以用來照明,拿出來晃他一下,對方如果是人的話還罷了,要是鬼的話,正好試試這仙家至寶對鬼物的威力。
他意念一動,裝載昊天鏡的木匣出現在手中,他猛然坐起身,雙手托起木匣打開蓋子,昊天鏡射出一道兩米多長的光柱,照射到秦王駿極的床上。
只見鏡光之中出現一個女子,頭頂上挖著髮髻,穿著古代的粉紅色長衫,袍帶散開,露出大色的肚兜。被鏡光照射,她驚嚇得發出一聲刺人耳膜的尖叫,反手遮擋,然後她就像是被封凍在冰晶里的美人,連甩起來的劉海都在額前懸空凝固住。
岳望舒被她這一聲尖叫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進入空間。
在他的潛意識裡,空間是誰也無法進來的,連蕭玢都不行,只要躲進這裡就足夠安全,卻沒想到那女子也被帶了進來。
昊天鏡光芒已經縮回到只有半米,裡面禁錮著一個巴掌大小,像標本一樣的古裝美女。
他定了定神,這裡是他的主場,又有昊天鏡這等至寶在手,即便對方是個惡鬼也只有被自己宰割的份,自己根本不用怕她!
壯了膽氣,岳望舒將鏡光收減,將手腕一抖,那女子跌落在地,滾了三圈才以手駐住,雙膝跪地,磕頭不止:「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看著驚嚇得滿臉淚水,顫抖得像著凍的鵪鶉一樣的女鬼,岳望舒越發地不怕了,他舉著昊天鏡居高臨下對準對方:「你是鬼么?怎麼跑到我們寢室里來害我們大哥?」
「公子容稟!」女子跪在地上哭泣道,「我確實是鬼,本是明末時洛陽福王府上的一名侍女,名叫卷耳,因李自成造反攻破洛陽城,殺了王爺一家,我也被賊寇蹂躪致死,她們把我拋在井中。我秉著一股怨氣沉伏井底,每當月圓之夜便出來吸食月華,逐漸成了厲鬼。我恨那些賊寇軍漢,每次遇到我都把他們勾引到井邊溺死。不想一日遇見武當山的石仙子給了我一記太極神雷,幾乎讓我魂飛魄散,之後我就潛伏井底,再不敢出來了。」
卷耳這名字有點肉頭,岳望舒低頭打量,看她通身上下竟然只穿了一條肚兜遮住前身,上面還綉著鯉戲蓮葉間的圖,外面罩著一件寬大的粉色紗衣,露出來的皮膚嫩白可見,質感與生人一樣,不像是鬼類。
「把手給我。」岳望舒命令。
卷耳微微抬頭向上看了他一眼,緩緩抬起左手。
岳望舒先試著觸碰了下她的手背,然後輕輕握住,又嫩又軟,只是涼的厲害。
他把手鬆開:「你既然是洛陽的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是老大去年到洛陽旅遊,被這女鬼卷耳看中,一路跟來的?
卷耳嘆息:「在民國時候,有一個叫王定宇的術士經過洛陽,將我封禁在罈子裡帶走,然後用了六十年時間將我煉成玉女煞鬼,專門驅使我吸食男人身上的精華元氣,進而令其元氣枯竭而死,就在前不久,他把我賞賜給他的徒孫晉子道,晉子道將我煉在一個鼻煙壺裡面,令我我每天晚上出來,將鼻煙壺的主人害死。」
這段話的信息量好大!岳望舒撓了撓頭,晉子道,晉寧,肯定是直系親屬,甚至有可能是父子,燕雨微被老大給撬過來,晉寧不忿,求晉子道幫他報仇,晉子道就弄了這麼個明朝時候的女鬼裝進鼻煙壺裡,晉寧故意跟老大打賭把鼻煙壺輸給老大,然後這個女鬼就每天出來吸食老大的元氣,怪不得老大這幾天總做春夢,如果不是今天被自己發現,恐怕用不了多久老大就要掛掉了!
「你用這種方法殺人,通常需要多長時間?」岳望舒對這個很好奇。
卷耳說:「每五日為一侯,每三侯為一氣,每侯一重變化。第一侯精氣衰減,六神無主;第二候氣虛無力,多夢盜汗;第三候**乾涸,體臭出油;第四侯眼花耳鳴,健忘渴睡;第五侯毛髮脫落,骨骼酥脆;第六侯易感傷病,寒熱交逼;第七侯幻視幻聽,白日見鬼;第八侯卧床難起,苟延殘喘;第九侯皮包枯骨,絕氣身亡。便是再強壯的男子,經過這三氣九侯,四十五日之後,也得一命嗚呼,像秦公子那種只須兩氣六侯便能治死。」
「你用這種方法,殺死多少人了?」
卷耳低頭想了想:「我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當年王定宇我把禁錮在瓶子里,用月華地煞苦苦祭煉了我六十年!我出來之後要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可惜他手上握著我的本命元牌,我反抗不得,只能按照他的命令去殺別人,有的是年輕的少爺,有的是富家的老爺,最多的一次,我在揚州殺了一個家族整整二十二個男人。」
「那些人都跟他有仇嗎?」
「沒有,王定宇收錢辦事,有時候是替要遺產的兒子殺父親,有時候是替父親殺讓自己難堪的私生子,有時候是替買了保險的妻子殺死丈夫。殺人最多的那回,是替養子殺死家族所有有繼承權的直系男丁。」她看岳望舒臉上露出憤恨和厭惡的神情,解釋道,「公子可知道,那王定宇除了我之外還煉有無常煞、丁甲煞、牛頭馬面煞!我殺人在這裡面算是最溫和的,不會讓對方感到絲毫痛苦,反而死在歡愉的極樂之中,況且我也是身不由己……」說著又委屈地小聲哭泣。
這也是個可憐人,岳望舒有些同情她,讓她站起來:「你把衣服弄好,別這麼敞著。」每次目光掃到那白花花的一片他就心驚肉跳,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她是鬼!她是鬼!只是這個鬼跟過去自己理解的那種看得見摸不著的鬼不太一樣,他忍不住又用手指戳了戳卷耳的胳膊,「你既然是鬼,怎麼這身體這樣真實?所有的鬼都是這樣的嗎?」
「我是法術祭煉出來的玉女煞鬼,跟普通的鬼魂不同。」卷耳把衣衫整理好,系牢腰帶,又攏了攏頭髮,「我死後在井中復活,那時候便是厲鬼,被王定宇禁錮在瓶中,煉了一甲子,便又重新有了這麼一具身體,此是由月亮精華跟地底煞氣凝鍊而成,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她雙臂一展,整個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清脆的聲音帶著迴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公子且看一看,我此刻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