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夢回長安4

?何三有兩把刀，一把殺豬的，另一把只殺人，沒有人見過那把三尺橫刀，見過的人都到地府報道了。

獨眼龍山匪冷蔑看著對面馬車上的何三，那把三尺橫刀被他用在手裡顯得有些彆扭，但是誰都能感覺到橫刀散發出的森森殺氣。

「何三！你當真要檔我等財路？」

「少廢話，要戰便戰！」

「找死！」

山匪中最能善戰者便是獨眼龍，不過他並未在第一時間出手，看著身邊的山匪一個一個倒下，獨眼龍眼皮都沒眨一下，他在尋找一個最合適的出手時機。

矮胖的何三並不顯得笨重，在騰挪反轉間的揮刀就能帶走一個鮮活生命，山匪們詮釋了大唐男兒的血性，雖只是行草莽之事但也悍不畏死，何三的橫刀在砍下第十二個山匪肩胛骨時頓了一口子，行動更不如之前靈敏，獨眼龍抓住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豁然出手，一柄隱在腰間的軟劍如沉秘已久的毒蛇以最刁專的角度攻向何三心口!

何三殺過很多人，北荒極地的大齊蠻子，東海的棒子，加上這伙攔路山匪，他刀下亡魂百人，他不知道自己會在一場戰爭中死去，但是大將軍說過會善待他的家人，事實上征西鐵騎所有將士都是這麼認為的，然而這一回他感覺自己一定會死，獨眼龍的劍勢已成，這種勢有從死人堆里爬起來的人才會明白。

在死亡來臨前一刻，一柄耀眼的七星湛藍利劍從天而降，猶如天外神劍勢不可擋，獨眼龍被這一擊轟飛，持劍者並無殺人之意，否則獨眼龍必死！

「修行者！」

不知是誰最先出口，縱山匪們一鬨而散，悍勇不假但是他們不傻，面對再強大的武者或許有一線可能，對於修行者普通人唯有死一字。

莫然隨著落葉飄飄而落，如果這世上有仙女，眼前這位蒙面女子一定是墜入凡間的天使，對仙女凡人唯有膜拜，何三沒有拜，傲然矗立，抱拳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若有需，何三這條命閣下可隨時拿去。」

看了看天，何三再道：「此時正是將軍晚膳時候，請閣下莫怪！」

說著就準備駕車離去，莫然開口道：「你的命我不需要，能否告訴我征西大將軍何處？」

何三面露為難，莫然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只是多日來自尋李牧無果，此時好不容易得知一些消息怎能輕易作罷，「放心，我只是將征西軍信魚符交於大將軍之手，並無他意。」

說到魚符何三表情變了變，雖看不出臉上如何，但替某人高興的欣慰溢於言表，也就莫然這單純姑娘看不出而已。

北河道片蒼茫戈壁荒漠連綿千里一眼看不到頭，戈壁灘上唯一的一條碎葉河成了整個北河道最繁榮的一帶，碎葉河中段便是碎葉鎮，鎮中有一間風雨酒樓的分號，其中最出名的是本地碎葉河水紅高梁陳釀，但也比不過帝國名釀的梨花醉，今日剛從長安城中運來的酒一早就被鎮中的貴人們搶購一空，一衣衫襤褸的青年男子死死抱住面前那比他還高的酒缸死不撒手，任憑酒樓夥計如何打罵都無濟於事，最後的一個激靈更是整個人滑落酒缸中，嚇得夥計趕緊將其打撈出缸，青年男子打了一個飽嗝，醉醺醺道：「好酒！都是某的，你們這些粗鄙之人，待我侍衛運來梨花釀還你們一些不就得了，上好的皇家特供啊！」

沒有人相信一個落魄的傢伙，特別是一個明顯不省人事的酒鬼，夥計們恨得牙痒痒，這可是上好的高粱好酒，就這麼被這人如此踐踏了，但懼於唐律森嚴沒人敢真的鬧出人命，只得將這醉鬼架出風雨酒樓。

李牧被丟在大街邊的穢物堆上，嘴裡還不時碎碎念道：「酒呢？本將軍的上好梨花釀呢，來人啊，上酒...喝！」

一匹年邁老黃馬顫著雙腿來到男子跟前，用馬嘴拱了拱男子腦袋，男子如醉鬼就算缽振之估計都不會醒來，老馬似知道主人德行，用那顫巍巍的馬頭伸進男子腋下，路人大驚，這老馬有靈性，居然想將醉酒主人帶回府，可惜遇到這麼個主人。

碎葉鎮半年前從帝都長安來了一位貴人，坐落於鎮南山下的大府中，沒有人知道這位貴人曾官居幾品，但退居之後還能得到陛下賞賜如此宅府，想來也是朝中大佬，奇怪的是這諾大附中卻時常看不著人，頑劣的孩童就曾去附中玩鬧過，大人怕附中貴人怪罪特帶孩童前來負荊請罪，只見滿宅蛛網，不見貴人，倒是有一醉鬼經常到此，人們也只是把他當成醉漢窮鬼膽大包天罷了。

何三沒在李府找到將軍，想開口詢問僕人將軍去向這才想起早在將軍來之後便將附中下人盡數遣散，只留府中一匹老馬為伴。

馬廄中沒有老黃馬的身影，想必應該是自己送酒來遲將軍酒饞作祟，此時應該在風雨酒樓中，按將軍的習性一定沒帶銀兩，那些鄙人若是冒犯了將軍該如何是好。

莫然看著諾大府邸中的落葉和蛛網，想這人怎麼如此懶惰，上次見到他就是破破爛爛的，怎麼都不會聯想到此人就是那百萬人屠李牧。

跟著何三來到風雨酒樓詢問得知並無此人，但何三說出樣貌后店夥計立即露出鄙夷嫌棄的表情，陰沉著臉道：「將...他有沒有說別的什麼話？」

「那醉鬼還誇下海口給我風雨酒樓一車皇室特供梨花釀呢，什麼玩意兒！」

何三一把抓住夥計脖領子喝道：「你要的梨花釀馬上送你風雨酒樓，要是將軍出了什麼事的話我要你風雨陪葬！」

憤極之下竟忘了李牧不準叫他將軍只之事。

夥計根本說不出話來，恍若實質的煞氣足以讓他肝裂！

一個何三做不了什麼，但是一群何三就能做，恰好征西軍中就有這麼一群。

莫然皺眉，面紗下的表情有些不悅，這些凡人總是粗鄙，「煞氣太重不是什麼好事。」

「有勞閣下擔憂，何三如今這般乃是將軍所賜，將軍就是何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