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難眠的夜
歐尚文的這一反應也沒逃過蘇曉蔓的眼睛:「看,被我說對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別誤了事。」
歐尚文沒有正面回答蘇曉蔓,只是輕輕地笑了一笑:「你快去睡吧!」
「我奶奶說聽人勸,吃飽飯,看你就是餓死鬼的樣子!不管你了!喂,你還真打算坐著?」也許因為全身感覺到溫暖了,蘇曉蔓感覺困意上來了,打了個哈欠,她站起來,邊走邊發著牢騷:「好心沒好報,我不管你了!」
歐尚文低頭笑了一下,又抬頭看著蘇曉蔓:「那個,我坐著就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你真坐一晚上嗎?」坐到床上的蘇曉蔓皺眉。坐一晚上的感覺太累了,她感覺自己已經要垮了一樣,現在對這個「坐」字都有后怕的反應。
「你昨晚不也是坐了一晚上?我猜的!」歐尚文說話的時候還是小心,怕惹惱了情緒不穩定的蘇曉蔓。
果然都逃不過這個男人的眼睛,蘇曉蔓抿了下嘴:「好吧!那晚安了!」此刻的蘇曉蔓已經沒有馬上就逃走的衝動,倒是心安了。
或許因為太累了,因為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受到很大刺激,睡著的她反而放下所有偽裝,變得膽小而軟弱,大半夜都在惡夢中翻來覆去。一會兒叫一會兒喊,睡得非常不穩。
歐尚文一會兒拍著蘇曉蔓的肩膀,一會兒握著蘇曉蔓的手,輕聲安慰著,一會兒又去生火。因為有較近的肢體接觸,歐尚文發現蘇曉蔓發燒了,說夢話和糊話也與發燒有很大關係。
歐尚文照顧了蘇曉蔓一晚上。蘇曉蔓早上醒來的時候,感覺全身還是在酸痛中,好像力氣被誰給吸走了,全力無力,怎麼還有些冷?蘇曉蔓掙扎著坐起來,她可不想成為一個陌生人的負擔,她表現得越正常,這個男人會離開得越快。
蘇曉蔓一低頭,看到身上披著歐尚文的上衣,她趕緊拿開。她看了一圈,發現歐尚文這時坐在洞口,雙手抱著兩臂,睡得正香。
蘇曉蔓想盡量輕地起床,可惜葉子們不給面子,發出了沙沙聲,歐尚文立刻就被驚醒了,他警惕地看著蘇曉蔓:「醒了?」
蘇曉蔓拿著歐尚文的上衣站起來:「醒了,好像睡了一個世紀。感覺,嗯,感覺好多了!」蘇曉蔓感覺笑一下都需要很大力氣呢,但她忍住了。
「你先喝點水,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歐尚文說完就大踏步向洞口走去。
蘇曉蔓舉著歐尚文的上衣:「喂,你的衣服。」
歐尚文像是沒聽到一樣,還是撥拉開樹枝就走了出去。看著歐尚文離開了,蘇曉蔓放下偽裝,頓時感覺到難受,她把歐尚文的上衣裹在身上,走到火爐旁。蘇曉蔓發現火爐內還有餘火,看來這火是著了一夜呢?
蘇曉蔓感覺有些慚愧,看來這個男人一晚上沒睡好?那她睡覺的醜態是不是全入了他的眼了?媽媽曾經說過,蘇曉蔓累了之後,會說些亂七八糟的夢話。想到這些,還是讓蘇曉蔓有些莫名的思想負擔。她得想個辦法,讓這個男人快點消失,他了解得越多,對她越是不利。
蘇曉蔓往爐子中放了些草和樹枝,火焰慢慢升了起來。烤著火,看著躥起的火苗,感覺大腦有些停滯一般,蘇曉蔓蜷縮著坐在火爐旁,不一會兒又犯迷糊了。蘇曉蔓摸一下自己的額頭,果然熱得很。眼睛很快睜不開了,她把頭伏在雙腿的膝蓋上,速度睡著。
歐尚文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來,一進洞就喊起來:「火火火!」直接把蘇曉蔓驚醒。火爐中的火不知什麼時候蔓延出來,歐尚文的上衣袖子剛好落在地上,眼看著衣袖就著起來。歐尚文一腳踩到衣袖上。
正在夢中跑步,出了一身大汗的蘇曉蔓,被大驚小怪的歐尚文給嚇醒了。蘇曉蔓發現差點釀成了火災,還把歐尚文的衣服給燒壞了,滿臉都是尷尬:「抱歉抱歉,真沒注意,打了個盹。」
歐尚文也不聽蘇曉蔓解釋,察看著她身上:「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曉蔓拿著歐尚文的上衣:「這個」
「沒關係,早就該換衣服了。」歐尚文安慰著蘇曉蔓,同時舉了下手中的野草:「這個是牛膝草,這是甘草根,都是我到中國後學習到的,可以退燒、消炎。」
蘇曉蔓看著這兩樣東西,感覺挺眼生:「中國的中藥是很多,中醫也源遠流長,但是」
歐尚文舉一下牛膝草:「這個,我上次吃過,生吃的,挺有作用。」
蘇曉蔓還是猶豫著。
歐尚文想了想:「要不,我給你煮一下?你喝湯?」
既然已經被他識破,自己要是不快點好起來,這人肯定更有理由留下,算了,還是配合他,趕緊退燒為上。蘇曉蔓也不再強裝著沒事了,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麻煩了!我得上床再睡會兒。」她把上衣遞給歐尚文,轉身走向草葉床,這會兒感覺頭也暈乎乎的,實在是難受。
迷迷糊糊中,蘇曉蔓聞到一種葯的味道,被歐尚文強行餵了藥水。又感覺到自己被冷水在降溫,一會兒是額頭,一會兒是手心,有些小舒服,但是實在沒力氣,連睜眼都沒力氣,她現在就像個火球一樣,隨時都要爆發一般。
歐尚文也不敢離開蘇曉蔓,看到像昏迷一般的蘇曉蔓,又擔心又焦急,生怕她沒有減輕病情,他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歐尚文急得流了不少汗,感覺身體有些虛弱,這時他才想起,從昨天中午就沒吃東西了,體力也快透支。
為了自己不倒下,為了隨時能照顧蘇曉蔓,歐尚文走出洞去,在最近的地方找了些樹葉和野菜,他大口吃著樹葉,生澀難咽,但是硬咽下去了,保持體力和精力是當前最大的任務。
歐尚文把野菜放進水壺中,把剩下的唯一一個土豆在一塊較乾淨的石板上,用石頭小刀切小一點,也放進壺裡,慢慢地放到火上煮。過會兒蘇曉蔓要是醒了,一定會餓,需要補充點營養,但是又不敢走太遠,他很怕蘇曉蔓就這麼走掉了,在茫茫森林中,他怎麼去尋找她呢?
歐尚文在荒無人煙的沙漠或是迷宮一樣的大森林中,不管迷失還是受傷,他都不曾害怕過,但是現在他忽然間就充滿了擔心,怕蘇曉蔓走開,怕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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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出一點時間,馮向真趕緊溜到走廊里給蘇曉天打電話。
沒想到蘇曉天正在醉酒狀態,非常不耐煩地回了句:「誰啊你是?」
馮向真看了一下電話號碼,還以為打錯了,重新打了一次:「你好,我是向真,你是蘇哥嗎?」
「我知道你是誰呀,什麼真什麼假的,有什麼事快說。」蘇曉天態度依然不好。
馮向真憋了一肚子氣,還好沒有馬上就發出來,還是忍氣吞聲地問著:「我是你妹妹的好朋友馮向真。」她把名字說得一字一頓的,便於對方聽清楚。
「有事兒說事兒,沒事兒喝酒,別這麼啰嗦。」
馮向真直接氣得說不出話來,看著手機,很想把手機那邊的人拉出來打一頓。
那邊的蘇曉天還不耐煩呢:「行了,別煩我了,我妹不在家,出去旅遊、環遊全世界了。」勉強說完這幾句話,蘇曉天先掛斷了電話。
馮向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個男人確實是不靠譜啊。蘇曉蔓曾經說過他哥哥現在正在鬧離婚,因為爭孩子、爭房產、爭麵館兒,兩口子鬧得不可開交。在這個時段,心情不好也是有的,可是馮向真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呢,她拿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最後決定還是過幾天再打。
蘇曉天看著陌生號碼,滿臉問號:「什麼真?還叫我哥,我的天哪,雖然說我離婚了,但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近身呢,什麼哥弟姐妹的,通通都滾蛋。」
服務員小周悄無聲息地從蘇曉天身邊走過去,生怕惹惱了老闆,大家都知道,因為離婚的事,蘇曉天最近特別不痛快,誰都不想觸了他的霉頭。
馮向真從公司的走廊里又走回辦公室,一路上心事重重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天她的心裡老是不踏實。想來想去,馮向真又給庄沐然打了電話。態度和語氣也是相當的不耐煩:「你最近有曉蔓的消息嗎?」
庄沐然頓了一下:「當然,她不是去旅遊了嗎?你不知道嗎?她說在走之前要跟你交代一下。」
「知道是知道,但是奇怪了,她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打電話她也不接,你知道嗎?今天曉蔓的手機關機了。」
「哦,手機關機,這事我知道,曉蔓臨走之前特別叮囑過,說是在大山裡,可能信號不好,經常會出現聯繫不上的情況,如果出現這樣的情況,不要緊張,不要著急,等有信號的時候她就會主動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