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傻小子

「殿下……」

阿離淚眼婆娑，連看都不敢看國師，只能抬頭看向宇文適，宇文適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兩行淚斑駁陸離，十分可憐，便心生憐惜。

「哪裡來的小宮女！」

國師厲聲問道，只一聲便讓我阿離如同深陷十八層地獄，想來自己也不能活了，想到此，阿離哭得更厲害了。

「好了，國師，阿離是我的人，別嚇著她了。」

宇文適見國師兇狠異常，再看向因為恐懼縮成一團的阿離，蹲下身子把人攬在懷裡，回頭和國師說來。

國師不敢置信，又問：「你可知你在做什麼？成大事者哪能顧及兒女私情，你不殺了她，就不怕她壞事。」

「阿離不會壞事，我保證！」

宇文適篤定道，依舊把哭得像個小孩的阿離護在懷裡，國師搖了搖頭，嘆氣道：「廣陵王，我希望你不要太重感情。」

說罷，國師大步流星離去，看著國師的身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阿離漸漸停止了哭聲，在宇文適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卻是羞得不敢看宇文適。

「阿離，你有沒有傷著？」

宇文適檢查了一下阿離的手，見她白嫩的手多了一道傷口，想來是撿陶瓷碎屑的時候太緊張了被傷著了。

「疼了吧！」

許是剛才他無意提了一句「阿離是我的人」，阿離現在聽他的語氣，都感覺溫柔了幾分，阿離羞澀地搖了搖頭，終於鼓足了勇氣對上他那深邃的眼眸，阿離眨了眨眼睛，問：「殿下剛才說阿離是你的人？」

「啊……」

宇文適被問難了，剛才也不知怎麼就道出口，可看著阿離這明亮如星辰的眼神，他也心生不忍，阿離不諳世事，太純潔了，不忍傷害她。

「阿離，你是萬鑾殿的宮女，自然就是我的人。」

「哦～」

宇文臨一本正經地回應，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阿離有些失落，緩緩地低下了頭，囁嚅道：「我把地上收拾一下。」

宇文適扶起又要蹲下的阿離，「阿離，這些讓別人來做吧，你受傷了，快去休息。」

宇文適催促阿離離開，實則是無法面對她，一個少女情竇初開，他既然給不了阿離未來，就別讓她這小心思繼續萌發，走到門口的阿離又回過頭來，問：「殿下，您是不是還忘不了靖王妃？」

「嗯？怎麼這麼問？」

阿離看著宇文適疑惑的神色，緩緩道來，「靖王離開王宮的那天，在您的案桌上看到了靖王妃的畫像，只是那日，靖王把畫拿走了，奴婢沒有攔下，也一直不敢與殿下說。」

「原來如此……」宇文適若有所思，阿離抬眼目不轉睛看著宇文適，見他一點惱怒的神色都沒有，反而好像是恍然大悟，頓時明白了什麼。

「殿下……」

「無事，他拿走了便拿走吧，留在我這裡也無甚用處。」

宇文適淡然說來，聽得阿離喜上眉梢，言外之意，他對靖王妃其實沒有那麼多執念的。

「好，那阿離退下了。」

「嗯。」

阿離頃刻間又活蹦亂跳的，活脫脫一個懵懂的小女孩，宇文適緊閉的心扉好像被什麼悄悄融化，只是他卻不敢承認這樣的感覺。

靖王府。

宇文臨習慣了早朝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去雲水謠，看看他的王妃今日有沒有好好吃飯，鬧沒鬧事。

今日回來，見她神清氣爽，坐在水池邊戲水，宇文臨湊到她身旁去，卡扎伊娜也沒有躲，宇文臨從身後身後抱住卡扎伊娜，下巴抵在她柔軟的腦袋上，卡扎伊娜手上頓了頓，回過來頭，仰頭看著宇文臨，撒氣道：「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讓我見阿赫？」

「今天這麼乖，就是為了見小舅子？」

宇文臨苦笑，原來不是因為他，只是想見她弟弟才這麼乖巧可人的。

對於他對慕爾赫的稱呼，卡扎伊娜也不在乎了，現在只要見到了慕爾赫，任憑他王府再大，她姐弟兩還是可以離開。

「對呀！」

卡扎伊娜殷切地點頭，宇文臨心想「見到了他，你怕是決意離開了。」

可表面上卡扎伊娜這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又不忍心拒絕，王府里的地牢卡扎伊娜也偷偷去過了，可依舊沒有見到慕爾赫，這才迫不得已要與宇文臨撒嬌。

「好吧，你跟我來。」

宇文臨執拗不過她，只得帶人出府，出了楊府大門，宇文臨走在前面，忽然向後伸出手，卡扎伊娜一驚，道：「你幹嘛？」

「牽著！」

絲毫不給人拒絕的餘地，卡扎伊娜憋屈地任他牽著手大搖大擺地在街道里行走，不得不承受著路上行人的目光。

懷疑的，驚訝的，羨慕的，妒忌的，還有厭惡的。

卡扎伊娜也想不明白，為何會有厭惡的目光，莫不是覺得她是第三者？

卡扎伊娜傾耳細聽，果然聽到身後之人在竊竊私語。

「這不是刑場上出現的那個女人嘛！」

「前一位王妃才離家出走，王爺就與她搭上了，真不知哪裡來的魅狐狸。」

「噓！禍從口出，靖王愛與誰在一起是人家的事……」

聽得卡扎伊娜心裡毛躁，現在明明是這個男人在纏著他，世人的眼睛什麼時候才能擦亮一點！

卡扎伊娜猛烈地搖了搖頭，甩去那些煩心的事，宇文臨卻突然停了下來，還沉浸在煩惱中的卡扎伊娜沒反應過來，愣怔地撞了上去。

「你幹嘛？」

卡扎伊娜吃疼地撫摸著額頭，恨得牙痒痒，宇文臨深吸一口氣，問：「你真這麼在乎他們的目光？」

「什麼意思？」

「你還是你，不過換了一個稱呼，一副面孔罷了。」

宇文臨悻悻說來，卡扎伊娜恍然醒悟，而帶來的卻是諸多的煩惱，她的確還是她，之前的種種她都沒能拋掉。

「你錯了，卡扎伊娜和杜吟萱不是一個人。」

卡扎伊娜沉著臉，那清冷的目光，恍如隔世。

「罷了罷了，去看看小舅子好了。」

宇文臨又是無奈嘆氣，緊緊抓著卡扎伊娜的手不放，好像他這一放手，她就會消失在街頭一般。

慕爾赫被安排在城中一間客棧，宇文臨沒派人來守，只道是他一離開，卡扎伊娜便會有危險，嚇得慕爾赫沒敢離開客棧半步。

看著客棧生意興隆，環境也算清幽，卡扎伊娜看向宇文臨，有一絲疑惑，宇文臨別走深意地笑了笑，道：「王府沒有牢房了，只好讓小舅子來此處了。」

「……」

卡扎伊娜和宇文臨進客棧里去，店小二立馬迎著笑臉來招呼，「靖王，要見那位公子嗎？」

「嗯。」

說罷小二看了一眼卡扎伊娜，似曾相識，這可不就是那日闖刑場的女人，再看著宇文臨牽著她的手，店小二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領著二人上樓去。

「客官，王爺來看你了。」

店小二敲門一聲，給宇文臨和卡扎伊娜點了點頭，小二又下樓去，片刻后，慕爾赫出來開門，先是沉著一張臉，見到宇文臨身後的卡扎伊娜，頓時喜笑顏開，歡笑一聲，叫道：「姐！」

卡扎伊娜已經進屋去，仔細瞧了一圈慕爾赫，見他的身子似乎康復了許多，喜極而泣，「你怎麼會來金都？」

「姐，回去了我再跟你說。」

「回去？回哪去，她只能跟我回王府！」

宇文臨在一旁感覺到自己被忽視了，委屈地發著氣，慕爾赫還沒察覺他與卡扎伊娜的關係，反駁道：「你別妄想了，別想再囚禁我姐。」

宇文臨見這小子稚氣未脫，笑道：「你不知道你姐是我媳婦嗎，小舅子？」

「誰是你媳婦？」

「誰是你媳婦？」

姐弟兩異口同聲，宇文臨沉寂了片刻，攬過卡扎伊娜抱在懷裡，語氣曖昧道：「說的就是你，恬兒！」

「恬！兒！姐……」慕爾赫咋舌，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奈何卡扎伊娜拜託不開他的禁錮，只能任由他抱著。

宇文臨又道：「你想見小舅子，現在也見到了，是不是該跟我回去了？」

卡扎伊娜轉過臉看向別處，憤憤道：「不回去了。」

宇文臨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手攬著卡扎伊娜腰肢，眼看向慕爾赫，「小舅子，我想你還是想見塞爾娜的吧。」

「你知道她在哪裡？」

慕爾赫果然是上鉤，卡扎伊娜趕緊道：「阿赫，別聽他胡說，他怎麼可能知道塞爾娜在哪。」

宇文臨淺笑，低頭看著卡扎伊娜，含情脈脈，「我想，塞爾赫還在西蒙王宮裡，只是被藏起來罷了。」

這一點，卡扎伊娜倒沒有否認，西蒙王來找她之時，說是塞爾娜逃婚與人私奔，可是看自家弟弟這傻模樣，塞爾娜要麼與他人私奔，要麼就是還留在王宮裡。

卡扎伊娜想事情之時，宇文臨又道：「小舅子，你讓你姐與本王回府，本王答應幫你找到塞爾赫，另外，你姐最近生本王的氣，不願跟本王同床共寢，你說這夫妻嘛，床頭吵架床尾和，再大的氣也該消了是不是，小舅子？」

「話是這麼個道理，姐，你生他什麼氣？」

慕爾赫話一出，卡扎伊娜心裡一顫，這是哪裡來的蠢小子，這還是她弟嗎？

「小事，小舅子，這樣，你呢，跟我們回王府，等你姐不生氣了，我們就回西蒙，姐夫出面讓西蒙王把塞爾娜許配給你，你覺得如何？」

「真的？」

慕爾娜聽完眼前一亮，把卡扎伊娜都給忘記了，只有卡扎伊娜一人心如死灰。

「真的。」

「姐，你的意思呢？」慕爾赫雖是詢問卡扎伊娜，可她清楚，這小子太喜歡塞爾娜了，她這個做姐姐的也不能不成全。

「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