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日落黃昏后
黃昏,雲水謠。
卡扎伊娜和慕赫爾姐弟兩一邊吃著晚膳,一邊研究逃離王府的路線。
考慮了半天,慕爾赫抬頭看向卡扎伊娜,似懇求道:「姐,要不你就原諒了他,然後我們回西蒙找塞爾娜。」
卡扎伊娜一聽心裡打了個寒顫,隨即抓起手中點心往慕爾赫嘴裡塞去。
「不會說話就別亂說,你就顧著你心上人,能不能想想你姐的處境?」
慕爾赫頗扭捏地撓了撓頭,滿臉尷尬神色。
卡扎伊娜又道:「宇文臨是個危險人物,我已經得到教訓了,可不想再待在王府里了,咱兩逃出去,再去找塞爾娜,然後你就帶著她私奔,我再回我的冥殿,神不知鬼不覺!」
卡扎伊娜想著計劃周全,幻想著往後的逍遙日子,眉角忍不住上揚。慕爾赫惆悵百分,活生生給她澆了一盆冷水。
「姐,你別想了,沒有西蒙王的允許,我還不一定帶得走塞爾娜呢!」
「我不管,姐有辦法,現在要緊的就是離開靖王府,把你那讓人渾身起疹子的葯給我。」
慕爾赫張口結舌,卡扎伊娜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還不如從了宇文臨。
「姐,你要幹嘛?」
卡扎伊娜賊溜溜道:「我還不信我逃不出去了,等他病了,我們兩溜之大吉,快點給我。」
「好,你可當心點,解藥也一併給你吧。」
慕爾赫拿出兩個小玉瓶,一瓶白色,一瓶青色。卡扎伊娜把白色那瓶拿過去,酸氣道:「拿什麼解藥,我又不會傻到自己躺上去。」
「以防萬一,帶著吧。」
留個後手也是可以的,卡扎伊娜接過另一瓶,乘著這會子人都在忙活著張羅各種活,宇文臨估計也還在宜和軒用膳,沒人會注意到她,卡扎伊娜趕忙躡手躡腳往長歌殿走去。
長歌殿下外幾聲鳥雀啼鳴,寂靜的環境霎時變得喧鬧了起來,卡扎伊娜總有一種被人監視的錯覺,偷偷摸摸地推開長歌殿朱門,還不忘回頭環視一圈,見四下靜默無聲,這才邁開腿進殿。
出入長歌殿的次數雖說是少之又少,可卡扎伊娜還是比較熟悉室內構造,動作利索地來到了床邊,趕忙從腰間抽出青色小玉瓶,打開之後灑在了床上。
拿著被子蓋了又掀,如此往複,直到藥粉掩進了被褥里。
「真好!」
卡扎伊娜輕笑一聲,起身把瓶蓋塞上放回腰間,拍了拍手,又望了一下周圍環境,依舊靜默得很,彷彿外面並沒有人,卡扎伊娜便放心地大搖大擺走向朱門。
「哐~」
打開門來,一道修長的身影映入眼眸中,卡扎伊娜心頭猛地一跳,似乎有一股寒流從心臟發出,和著血液流向全身。
腦袋嗡嗡地鳴響。
兩人對視了三秒,宇文臨嘴角緩緩上揚,似笑非笑,「王妃在此做甚?」
「呵呵,沒做什麼。」
卡扎伊娜扭扭捏捏地往後退,在後背交叉的雙手用力地揉著腰間衣帶,似乎要把它捏碎別成粉末,化作一縷塵埃。
「哦,這樣啊,本王有點累了。」
宇文臨說罷從容地從她身旁走過去,卡扎伊娜鬆了一口氣,神態恢復了淡定,揖身道「既然如此,王爺休息吧,我退下了。」
卡扎伊娜心裡竊喜,現在就休息也好,早點病倒他們姐弟兩早點離開。
宇文臨背對著卡扎伊娜,目光在那被翻過的被褥流連,最終還是伸手握住了卡扎伊娜的手,「恬兒想去哪?」
「王爺不是要休息嗎?我自然是回雲水謠去。」
宇文臨沉默,低眉淺笑,牽卡扎伊娜的手向古木床走去,卡扎伊娜任其牽著手,只要他乖乖躺下去,後面的事可就是她做主了。
宇文臨見卡扎伊娜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便牽著她坐在床邊,「本王乏得很,王妃侍寢吧。」
「啊……」
卡扎伊娜瞠目結舌,立即掙扎著站起來,道「不行,不行,我不影響王爺休息了。」
「坐下!」
宇文臨忽然沉聲,卡扎伊娜受了一驚,還未發作,宇文臨便環抱著她腰肢,兩人躺了下去,宇文臨一手提著被褥蓋在兩人身上,卡扎伊娜心一橫,彈跳了起來,被宇文臨牢牢禁錮。
「恬兒哪都別想去了,陪本王躺一會。」
「……」
躺一會還不得渾身起疹子?
卡扎伊娜側頭看向欄花,一顆心漂浮地懸著。沒一會,宇文臨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卡扎伊娜回頭看著他,劍眉星目,一排濃密的睫毛,英挺的鼻子,這張臉近在咫尺,總叫人心裡忍不住撲通一聲,卡扎伊娜又別過頭去。
從懷裡又拿出白色小玉瓶,目光望向床頂板,憑著感覺艱難地倒出一粒白色小藥丸放在手心裡,將藥丸扔進嘴裡后,宇文臨的面龐悄然靠近。
「恬兒在吃什麼?糖嗎?」
卡扎伊娜苦笑點頭,「對,糖。」
「本王也要。」
「你一個大男人吃什麼糖?」
卡扎伊娜挪了挪位置,鄙視地看著宇文臨,宇文臨毫不在意,低頭在卡扎伊娜額頭親了一口。
「不給本王,本王就搶你的。」
「嗯?」
卡扎伊娜驚愕,木訥地看著宇文臨,頃刻間他又是俯身落下一個吻,卻不是在她眉間,而在唇上。
「給你給你……」
卡扎伊娜含糊不清道,手裡攥緊白色小玉瓶努力在搖動,宇文臨放開了她,笑眼眯成了一條縫,指尖輕輕摩挲卡扎伊娜唇角,厚臉皮道:「本王覺得你嘴裡的糖更甜。」
說罷又侵佔卡扎伊娜的飽滿的嬌唇,卡扎伊娜又羞又怒,揮起拳頭一拳砸在宇文臨後背,他甚至沒有吭聲,手頭卻懲罰似的探進卡扎伊娜腰間,解開了衣帶。
卡扎伊娜受驚,趕忙張嘴把嘴裡的一粒藥丸遞給了宇文臨,舌尖相碰,兩人皆是愣怔了片刻,宇文臨失聲而笑,放開卡扎伊娜自己側身躺下。
她人雙頰緋紅,嬌嗔道:「你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宇文臨頓了頓,道「寬衣吧,既然來了長歌殿,恬兒就別想出去了。」
「那可不行……」卡扎伊娜驚呼一聲,又被宇文臨抱住並威脅道:「要麼我幫你寬衣,要麼自己脫。」
卡扎伊娜下意識地用手遮掩胸口,宇文臨噗嗤一聲別過頭去幸災樂禍地偷笑,沒一會又不正經道:「看來是需要本王動手了?」
「不了不了,我自己來吧。」
卡扎伊娜扯著一抹若即若離的笑意拒絕道,被宇文臨抱在懷裡,懊惱了許久,不僅交了解藥,連自己也搭了。
新月伊始,靖王府正在張羅著辦一場婚禮,看著王府張燈結綵,有人歡喜有人愁,整個王府都好奇。為何前一位王妃才剛走,王爺這麼快就娶一個陌生哦女人。
可為奴為婢,還是得把王爺寵在心尖上的陌生女子照顧好。
卡扎伊娜看著整個王府一片喜氣洋洋的,心一點一點灰暗,尋著長歌殿的路便去找宇文臨,見他換了一身紫蟒袍,一旁韓空在侯著,見卡扎伊娜進門,拱手道「見過姑娘。」
卡扎伊娜頷首,轉眼看向宇文臨,問道「王爺,這是要進宮?」
宇文臨今日神采奕奕,春風滿面,笑道:「是啊,去與父王說一聲,去接母后回宮,本王的婚禮,母后必須得在。」
他又要娶誰了?
卡扎伊娜還在納悶,宇文臨乘著她這一愣神的時間,又在她額間親了一口,道「小舅子我帶走了,你乖乖等我回來啊!」
這些日子被他這麼寵著,都成了一種習慣,卡扎伊娜沒來由地點點頭,待人已經出門去,她才後知後覺宇文臨方才說了什麼,把慕爾赫叫走,擺明了防止她離開王府,真是精明,而她懊悔卻是來不及了。
御書房,宇文成泰見宇文臨神采飛揚,便知是好事將近,父子二人也不拐彎抹角,他的婚事他自己做主,這時間自己決定的,宇文成泰這時才得知靖王府已經張羅婚事了。
只是看著宇文臨成親的日期,宇文成泰心裡五味雜陳,略微皺了皺眉頭,道「初五?怎麼也是初五?」
宇文臨疑惑問「父王有事?」
「今早汗照國使者剛傳信過來,文桑公主會在初五到徽月。」
宇文成泰語重心長說來,宇文臨也是明白了,初五那日他不能出現在他的婚禮上了,還是如同上次一樣,上次沒人覺得應該給杜吟萱一個還有的婚禮,宇文臨本身也不在乎杜吟萱,可這次他是認真的。
「初五!偏偏是我成親的日子,那父王是不是不能到兒臣府中了?」
「父王……」宇文成泰欲言又止,終究是留下一聲嘆息,又道「等父王安頓好汗照使者,便去看看你。」
宇文臨沒生氣,只是失落,或許打從心裡,他還是在意宇文成泰,「好,父王,兒臣想把母後接回來,父王與母後夫妻一心,父王沒能到靖王府去,就讓母後過來吧,這次,兒臣沒在鬧。」
宇文臨著重說自己沒在鬧,宇文成泰這心裡的愧疚又多了一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凝噎道:「父王知道,你去接你母后吧!」
宇文臨看了宇文成泰一眼,總覺得他的白頭髮又多了一點,他點了點頭,道「那兒臣就先退下了。」
「去吧!」
宇文成泰還是那麼的憂心,宇文臨似乎沒見他怎麼笑,總是一個人批奏摺,看多了奏章,難免憂心難安。
宇文臨從御書房出來沒一會,便見著國師和宇文適走向御書房,兩人回頭望了一眼宇文臨離開的身影,感慨頗深。
「他最後還是要娶卡扎伊娜尊主,看來真是動心了。」宇文適也是愁容滿面,儘管自己去破壞了,卻不起什麼效果。
國師微眯著一雙眼,對這些置若罔聞,問「太子那邊怎麼樣?」
「一切順利,他現在可是火燒眉毛,剛呈書與父王,希望父王再派些人手過去幫忙。」
國師滿意地點點頭,目光似乎望向遙遠的地方,一絲詭笑在臉上拂過,聽得國師道:「文桑公主來我徽月,想必是為了聯姻一事,等靖王身陷囹圄的時候再動手,我不想他礙事。」
「這些我明白。」
國師依舊看向遠方天跡,輕笑一聲,忽然回過頭,宇文適只能看出來他滿眼的計謀,又聽國師道:「卡扎伊娜說過,她是不會允許靖王再納妾的,既然靖王已經決定了娶她,那就是默認了不會再納妾了,此次文桑公主到徽月來,我倒是有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