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神殿爭鋒,遊魂曲惑心
神農帝廟坐落在烈山的半山腰,此時大殿里人滿為患。不過就算如此擁擠的叩拜,可都是很有序在進行著。
眾人都很寂靜,大殿里沒有絲毫的喧鬧聲。我只聞到滾滾的香油味,太過嗆人,不舒服。
在眾人叩拜伏在地時,我抬頭時認真看了眼神農帝。他威武莊嚴,頭上戴著玉冠。他的眼睛雕刻得很有神,如此的鬼斧神工,不是一般的石匠能雕刻出來的。
我突然想起蕭景棲的那句話,那個最後擁有另半塊玉麒麟的石雕匠瞿堰。
這麼一想,我甚是覺得後來維修神農帝廟,這一尊神農帝像會不會就是瞿堰所雕刻的。
蕭景棲是想利用今日人多為患來神農帝廟尋找那半塊玉麒麟,可是他知道在哪嗎?
就在我發愣之即,蕭景棲拉住了我的手,給了我一個眼色,示意我去後殿。
思君見我起身,忙低聲詢問我一句,「去哪。」
「你自己玩會兒。」我很冷靜地朝他說道,隨著被蕭景棲拉走。
思君一把拉住我的另一隻手腕,「我要同你一起去。」
我看了眼蕭景棲,他沒拒絕,我也就隨了思君。
游然帶著琴一直跟著在我們身後。琴用布包裹得很好,誰人也不知是包裹里是什麼。
當然今日神農廟會上,是不允許帶其他過多的物件,琴不過是玩物,就算帶著別人也只會認為是雅興。
今日更不允許帶兵器,所以我等人的兵器都未帶來,昨晚蕭景棲在夜下擦劍,我以為在為自己前去神農會做準備,可他跟我說,廟會之上是不允許帶兵器的,他擦劍不過是他一向來的習慣而已。
程由被蕭景棲安排在了大殿外,是在外放風,如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也好及時來通風報信。
南宮霓和尹覓兩人行在一塊,離我們不遠不近。為了不讓北魏的官兵起疑,我們只好稍加分開。
就在我,蕭景棲,思君三人剛往通往後殿廊道走時,就見大殿外門口起了輕輕的民眾恭禮起呼聲。
原來是東陽王已經前來了,就在大殿外。
我們加快了腳步,朝後殿去。
看著蕭景棲的對神農帝如此熟悉路線,我能想到的是他曾經一定來過,可我卻還是第一次前來。
神農帝的大殿常年受到北魏朝廷軍隊的守護,一般時日是不讓平民前來朝觀,只有四月二十六這日神農帝誕生之日,才會放開廟堂。
所以每到這日,神農帝廟就是人滿為患,也是人雜之時。我能明白蕭景棲為何要選在今日來一探究竟了。
如此龐大的神農帝廟,玉麒麟又會在哪?
我頭上戴著斗笠早已經在大殿叩拜神農帝時就拿了下來,此時也只是拿在手上,不曾戴上,為了方便在這神農帝里尋找比較能藏玉麒麟的秘地之處。
思君雖有疑惑我和蕭景棲的行為,可他一句都沒問,只是跟隨在我身後。
就在我和蕭景棲在神農殿里到處尋找能藏玉麒麟之處時,大殿外的東陽王卻聽到兵卒前來稟報,說在殿堂里看到了我。
東陽王為了不引起民眾的動亂,聽到消息后並未聲張而是悄悄命令了兵卒將神農殿包圍起來。
在殿外的程由看著形式不對,忙想著前來給我們報信。
可還在殿內細探查的我等卻還一無所知。
整個神農殿莊嚴巍峨,一時間哪這麼容易就能找到玉麒麟。
程由走進大殿後,將東陽王的行動悄悄告知了還在大殿里混在民眾里的尹覓和南宮霓。
尹覓聽后便隨著民眾走出大殿,因為她在東陽王的面前算是生面孔,就算站在東陽王面前,他也不一定會知尹覓的身份。
可南宮霓不一樣,在皇宮進進出出,在魏的那些貴族世家面前那麼露過臉,此時出去必定會被東陽王一眼就識破。
所,南宮霓立刻前來尋我和蕭景棲的身影,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我們。
我聽到后雖然有些驚訝,但也並未慌張,早就想到了,如今日真來這神農廟會,必然有可能就會被東陽王發現,現在果不其然了。
蕭景棲一慣的鎮定,如臨大敵還是一慣的清冷。
不過思君稍有些慌張,他自知朝廷在這段時日來在到處尋我。從太皇太后在方山遇刺客后,我乙桪的大名便從此又翻了出來,在魏國境地已經不再是秘密了。思君從那時起就已經聽聞,也在擔心我的安危了。此時,他心裡顯然已經明白,朝廷一直在尋我。
「桪姨,怎麼辦?」他看著我,神色里有些慌張。
我還未回答思君,蕭景棲單手摟住了我的腰,對思君笑了笑,「別擔心,有我在。」
南宮霓看著這一幕又冷了神色,我有時候甚至覺得蕭景棲為何總是在南宮霓面前要對我這般親密,明知她心裡不快,可偏還要這麼做,那不是明擺著氣她。
「我出去應付東陽王,桪兒你就繼續找。」蕭景棲低眸看向我,對我說道。
「你真要出去?」我一把拉住他已經離了我身體的手腕。我還是擔心他的安危,「我們下次可以再來,也不一定急在一時啊。」
「以後不一定再有機會了……」蕭景棲看著我靜靜的說著。
那是為何,為何以後就沒機會了。我不明白。可蕭景棲已經邁步朝外走去。
在走到游然面前時,他對游然交待著,「照顧好桪兒。」
游然忙點頭,「在下明白,侯爺放心。」
我想邁步跟他一起出去,可思君拉住了我,「桪姨,沒聽到侯爺的話嗎,她讓你留在這。」
蕭景棲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出去了。
在蕭景棲走出大殿外后,東陽王就在門口外,門外何時民眾早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朝廷的兵卒手執著武器。
「白銳。」東陽王一聲冷笑,「果然是你,看來容貴妃並未死,太皇太后真是英明,早就看透了容貴妃乃就是當年的魔女,至今未死。」
蕭景棲一笑,「東陽王,你說錯了,容貴妃已死了,皇帝在黎陽帶回去的難道不是容貴妃嗎?」
東陽王一愣。皇上在黎陽帶回的屍體的確就是容貴妃,怎能會不是。
可此時在這神農廟裡的女人又是誰?難不成果真是那魔女乙桪,而並非容貴妃?
可真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這麼說,此時廟裡的人的確不是容貴妃了,而是真正的魔女。
東陽王回過神后冷笑,「不管現在這個女人是容貴妃還是魔女,本王都不會放過她。」
「那就看東陽王有沒有這個本事從我的手上帶走她。」蕭景棲一臉鎮定的譏笑。
東陽王好笑起來,「你覺得你們今時今日還能逃了得嗎!」
他的話落,揮手擺動間,他身後的兵卒便手執長槍向蕭景棲攻去。
當然,程由躲在一旁看著,就在那些大魏朝廷的兵卒進攻時,程由已經飛躍而來,在空中飛腿踢向攻向蕭景棲的兵卒。
蕭景棲抽出掛在腰間的玉簫,運用內力,以簫為劍開始廝殺起來。
一時之間,還在神農廟祭拜的百姓紛紛逃跑散開。
就在蕭景棲將大魏兵卒成片打倒在地時,東陽王終於出手了,攻了上去。
尹覓和南宮霓也從殿內出來,加入了混亂之中。
神農殿外,成了戰場。
而我已經無法安心再繼續尋找下去,我不聽思君的勸阻,向殿外奔去。
游然快一步跟上我,將七玄琴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是該用到七玄琴的時候了。
我將七玄琴從布包袱里拿出,臉上有了久別的微笑——多年未動那首曲子了。
就在神殿外打得火花四濺時,我在神殿的飛檐上安靜地坐著,彈起了那首「遊魂曲」。
曲聲一響,底下有人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我,可只是一眼又繼續在打鬥。
游然也加入了外戰中,只有思君爬了上來,在我的身邊陪著我。
我坐著,他站著,就這麼看著下面黑壓壓成群的混亂。
有朝廷兵卒想上來,可我加快了彈曲,也彈入到了琴曲的深淵——遊魂曲最後一段,激烈的琴聲中。
此曲一出,心懷叵測之人定會失去心魂,沉迷在自己的幻境中。
我笑了。
因為有些人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了,都沉迷於自己的幻境中出不來了。此時殺人奪命只不過是揮手間之事。
東陽王在費力用自己的內力控制,讓自己的行為還能受自己控制,不至於像個傻瓜在笑。
可那多半的朝廷兵卒已經丟棄了手上的兵器,在狂笑,在游神,在打坐。
多麼可笑的畫面,我難得看到如此之多心懷邪孽之人。
我的琴聲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聽了之後有所控制得了自己的心神,此時包括南宮霓,她也著了琴聲。
她傻傻的在笑,笑了又哭,那樣子如入了顛狂……
可我管不了她了。
我知道她的心魔是什麼——得不到的愛,讓人如顛如醉。
接著尹覓也中了琴聲,沒再繼續和朝廷的兵卒再打,而是雙腿跪下,自己伏在地上,一直在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殺了你的女人,咸陽王殿下,對不起……」
游然或許早已經想到過琴聲的厲害,他的雙耳里塞了碎布,讓自己聽不到,他還在費力廝殺。
程由竟然對琴聲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他的心裡除了對蕭景棲的忠誠外,沒有其他能左右他心緒的事情了。
所以遊魂曲對他沒用。
我臉色未變,手指仍在撥動,毫不留情。那一撥一動中,我的眼神銳利,恍如自己停不下來般被琴聲給帶引著。
下邊的蕭景棲好似也快控制不住心神了,在和東陽王的交手中,力道不如當前。他的神緒在晃悠……
而我身邊的思君早已經捂住耳朵,臉色煞白。
看著蕭景棲快控制不住自己,要成了我琴聲里的遊魂,我欲想停下來,可他這時,費力一吼,精神再次鎮住。
東陽王真是不可小覷,仍舊還未被我的琴聲給迷惑。
就在此時,我身後突然從神殿里衝出來一道紅光,直衝天空,閃著光芒。
「桪兒,玉麒麟——」蕭景棲朝我喝叫一聲。
我這才停下撥琴,回過身看著那道紅光。我已儼然明白,此紅光定是玉麒麟發出來的。
我朝紅光發出來的神殿中飛躍而下,跳入在樓台里的廊道上。我喜悅起來,紅光就是從神農帝身上發出來的。
我飛奔跑進殿堂里,靠近大殿里的神農帝像。
此時門外,程由,游然正守著,不讓朝廷的兵卒有機會攻進來。
我的耳中已經聽不到他們費力的打鬥聲了,眼裡都是神農帝像。
紅光就是從神農帝像的玉冠上散發出來的,直衝往上。
我雙腿一跪,跪在神農帝面前,對他參拜,想讓他原諒我將要從他的玉冠上將玉麒麟給拿下來。
跪拜后,我才站起身,飛躍而起,攀在神農帝的肩膀上,往玉冠一看,玉冠里原來是凹的,玉麒麟就放在裡面。
我露出滿意的笑,將玉麒麟拿了出來,然後才跳下站回地上。
在我拿到玉麒麟時,它便不再發出光來,我頓是好奇,不可思議般看著它。
思君已經噔噔地跑了下來,驚訝般看著我,他的手上拿著我的七玄琴。
此地不能再留。
我忙將玉麒麟放進自己的懷裡,快步來到殿門口,看向蕭景棲。
蕭景棲在見到我的身影后,便明白了我已經得到了。
我們不再戀戰,快速離開。
能離開得如此輕鬆,是因為朝廷的兵卒都已經潰不成軍,還在自己的幻境中出不來。東陽王也受了心神的酗亂,坐在地上調息自己,讓自己恢復過來。
他沒再追來,而我們也慌亂地逃亡。
南宮霓和尹覓受了琴聲的內傷,兩人在最後因為遊魂曲而傷了心魂,以至於精神不清。程由和游然只好架著兩人走。
烈山下,蕭景棲早已經備好了馬車,古院里的老伯在那裡守候,見我們跑來,忙幫忙讓南宮霓和尹覓送上馬車。
這是我未想到的,蕭景棲竟然早就安排好了。
等我和蕭景棲坐上馬車后,游然和思君坐在前駕起了馬車。
古院里的老伯在送別我們后,獨自悄然離開。
馬車奔跑在山野里,只聽到游然駕馬的輕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