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節

汪清泉的視線重新回到梯子上半蹲著梅子的圓臀，這臀就像磁石一樣吸引了他的全部目光，忘了這是什麼場合，以他處長的身份為一個擦燈具的科員扶梯子，大概是閑在得不能在閑在了，想起來就會讓人笑掉大牙。自己抬頭看看那隻正扶梯子的大手，又回頭看看靜靜的沒有一個人走動的樓道，此刻才感覺到一種羞愧感油然而生，然而莫名奇妙的是周身頃刻間卻有一道熱流，由腹部向上在串動著，而且一陣似一陣強烈，身體隨之開始微微顫抖，臉也在發熱。。。。。

李冬梅雖然是臨時借調到物資處辦公室工作，不僅做文書、資料員的工作，還兼任著物資處庫房管理員的工作。庫房是物資處的重要地方，由汪副處長直接管轄。原來庫房日常管理工作是由辦公室主任小田兼任，自打梅子來了以後，汪副處長決定今後庫房日常檢查和管理工作由梅子負責，主要原因是曾經在後庫工作的李冬梅是一名稱職的庫管人員。

一晃的時間，李冬梅借調到物資處工作已將近有一年之久，由於梅子的到來，物資處辦公室的辦公環境和氣氛有了明顯的變化。辦公室的衛生與以前相比是煥然一新，地面和桌面被梅子擦得亮亮的，每天早上梅子定點打開門窗換氣，室內空氣永遠是清新的；天性快樂的梅子用她甜甜的話語，輕輕的歌聲活躍了辦公室的氣氛，調劑著辦公室的工作環境。她已經完全融入到這個新的單位，愛這個集體也愛當前的工作崗位。

在和親朋好友的交談中，不乏有人提議：藉此機會一定要爭取留下來，並告訴梅子，經過她們多方面的調查證實：汪處長這人是很不錯的。這些話無疑觸動了梅子的心，也正說到了梅子的心坎上。對！一定要想辦法留下來。可怎麼才能留下來呢！這成為梅子心中一個難題，這個心中的結怎麼才能有解呢！。因為自己是工人的身份，由工人轉成幹部身份實在太難了，不過廠里也有不少的人是以「以工代干」的身份在做科室工作嗎！想到這裡，梅子對自己的「轉干」充滿了自信。而這個自信來自於什麼地方呢！心靈的感應告訴她：一方面憑藉自己良好的表現和兢兢業業的工作，另一方面是她的第六感覺，一個女人的感覺，隱隱地告訴她：汪處長會出面幫助自己的。

梅子從來不相信什麼算卦，或者出自那些打著算卦為幌子的，騙取錢財之人對自己前程那些不著吊的話。她相信自己的命運，相信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踏踏實實地工作，認認真真地做人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轉念又一想：有許多「以工代干」的人基本上是有背景的，心中默默地數著她所知道的那些人，而自己卻是平頭百姓沒有任何背景，背後也沒有任何抗硬的人，「汪處長會出面幫助自己的！」那只是自己的猜測而已，一廂情願的事兒未必能實現啊！每每想到這兒梅子的心情不免有些焦躁，躺在寬大加長的雙人床上輾轉反側地睡不著覺。

在借調到物資處辦公室期間，梅子有更多的機會接觸汪清泉，更重要的是有了到312處長辦公室送報紙、信件、轉交總廠和廠外協作單位的公函獲有眾多單獨見面的機會。當汪清泉不忙的時候，在他的示意下，梅子很自然地站在深棕色的大辦公桌前和汪清泉聊上幾句工作和廠子里發生的事情和簡短的家常瑣碎事情。有時候甚至聊一點國家改革開放中發生的令人驚愕的事情，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改革開放談自己的一點認識和觀點。汪清泉對當前的經濟改革與市場對外開放大為讚賞，並說出自己對中國經濟發展走勢的看法。這些觀點有些是梅子從未聽說過的，例如在建成的深圳特區未來對中國經濟發展所起的作用等等，聽得梅子精神振奮不已，躍躍欲試忽然也有了要到深圳經濟特區一試身手的夢想。

從此梅子內心產生了對汪清泉無以復加的好感和五體投地的佩服，每每當汪清泉侃侃而談的時候，梅子會全神貫注認真地傾聽並從中領會汪清泉作為領導的意圖。那雙「毛花眼」不眨眼地瞅著汪清泉那張面部沉穩的臉，和在分析問題時流露出的興奮與憂鬱的眼神。這眼神正是梅子喜愛的最能夠打動她芳心的那種眼神。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異動從梅子的眼裡貫穿到心裡，這是愛的表現嗎！梅子自己問自己而心跳加速。。。。。。。

如果說以前在後庫時，梅子對汪清泉產生的好感如水上的浮萍完全是表面的，理解既淺薄又浮遊不定。那麼，如今對汪清泉的情感卻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經常是近得能讓梅子嗅到他一呼一吸之間男人的氣息，不由得不讓梅子心動,如懷揣著的兔子忐忑不安。

一次，梅子敲門後走進汪清泉的處長辦公室，正巧汪清泉雙手捧著手中的大茶杯，緊鎖濃眉下的眯成縫的眼睛正在發獃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聽到開門的聲音，一抬頭看到梅子進來了，高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著召喚：

「梅子有什麼事兒嗎！」

「啊！沒事，人家就不能來找處長大人嗎！」

梅子清脆的嗓音操著四川的口音頑皮地說。汪清泉感覺梅子四川廣元的家鄉話已經不濃了，起碼是有神沒有了韻。

「呵呵，不是這個意識呀！梅子，正好今天不是太忙，有什麼事情咱們坐下來聊吧！」用手指指靠窗戶擺放著的沙發，自己也向前欠了一下身就準備站起來。

「我們那個地方廣元的飯館，我們那個地方的人愛吃辣椒子！」汪清泉出人預料地模仿著梅子的家鄉話起來。

「啥子個，一點都不像嘍！」梅子不住地搖著她那蓬鬆的、修剪整齊頭。

話音剛落，梅子看到王清泉真的要站起來，趕緊上前一步走到桌子旁邊著急得擺著雙手「不、不、不汪處長您不用動，我就站在這和您說一會兒話就行，不能耽誤處長大人得寶貴時間呀！」梅子那雙「毛花眼」閃爍著水一樣波動的目光。

其實，梅子早就想找個機會和汪清泉交談一次，一方面是向汪處長彙報一下幾個月來的工作和想法，藉此機會增加一下感情；另一方面也探聽一下汪處長對自己工作的看法，好為以後的「以工代干」轉干鋪鋪路。可就是苦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者，一想到要和汪副處長說自己的事情，心不免總是突突地跳，怕汪副處長對自己有看法。

汪清泉看到梅子如此這般堅持只好重新坐了下來，迎著梅子投送過來異樣明亮的目光，看著這雙熟悉的「毛花眼」心想：這腦子精細得梅子一定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說。這時的梅子由於緊張豐滿的胸部急促地起伏著，再看看梅子原本黃紅色的臉此刻已經被升起的紅暈包圍了。為了打破梅子的緊張情緒和這種尷尬的局面，汪清泉幽默地笑了起來：

「我還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我們的梅子這樣緊張呀!我又不是什麼老虎。哈、哈、哈。」神情緊張的梅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汪清泉在話語中「我們的梅子」這句意味深長的話。

「嗯，汪、汪處長您看，我到咱們處工作都快一年了，嗯、嗯，在您和同事們的幫助下我的工作已經初步捋出些頭緒了，掌握了也熟悉了這兒的工作和程序。更願意在您的領導下工作和得到您更多的幫助。當然，我在工作上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我早就想找個機會向您彙報一下，聽聽您的意見。可一直沒有機會。。。。。」梅子身體不自覺地靠到了辦公桌上，緊張得想要一口氣說完早上想好的、曾在心裡練習了好幾遍想要說的話。可是一緊張那些原先想好了的話前後秩序完全顛倒了，有些認為是重要的詞竟忘得精光。

近在咫尺，梅子的表情和話語，讓在官場上工作多年的汪清泉看在眼裡明白在心頭。意識到李冬梅想要和自己表達和要想說的是什麼了。此刻，他靜靜地面帶微笑瞧著梅子大波浪秀髮下的那對會說話的「毛花眼」，長長向上彎曲的睫毛如同一排閘門，每眨一次都會有秋水從葡萄珠似的眼睛里流出。他更喜歡欣賞，欣賞梅子說話時的面部表情，兩腮上的小酒窩若隱若現的，因為離得太近，梅子緊張而漲紅髮亮的臉更好看了，紅得如綻放得一株牡丹。梅子急促的呼吸聲斷斷續續，高高隆起的胸部和微微凸起的小腹有節奏地起伏著。而他更珍惜得是，現在他們倆之間難得的單獨接觸和交談。

汪清泉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濃濃的茶，茶的清香掛在了嗓子眼沁入肺腑，他就是喜歡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著經過浸泡的茶葉發出的淡淡的清香，這清香的味道和經過嗓子眼駐留下來的一點點茶的苦澀，使他那經常陷入沉思的大腦得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