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蛻變
劉永不知道馬達帶走李心娘和雲兒要做什麼,但是電視劇和書里一般的就是拉了去做小妾的。那可不行。當即便問道:「馬達,你讓我嫂子和雲兒去幹什麼?給你做小妾嗎?」
他這一說不要緊,馬達頓時哈哈大笑。
再看李心娘和雲兒早已經是羞紅了臉。
「二郎啊,你的建議不錯嗎。五百貫買兩個小妾,也是不錯的買賣啊。」馬達一面笑一面說。
「恭喜大官人了。」王二光笑嘻嘻的拍馬屁。
李心娘撲通跪在吳押司身前,哭道:「押司,奴誓死不做妾。請押司給奴做主。」雲兒也跟著跪下,看著吳押司。
「馬大官人,這恐怕是不符合律法吧!」吳押司說。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這不是強迫的事。但是讓她二人到我宅上去做奴婢,這個總是合法的吧。」說話間,馬達眼睛一刻也不離李心娘和雲兒。
「這個……」吳押司看看馬達,又看看李心娘,嘆了口氣,「實在沒錢還,做奴還債倒是可以的。只是這五百貫,按照奴僕當前的工錢每年三十幾貫計算,她二人每人做奴好幾年才能還清。」
馬達哈哈大笑,笑的很開心。
「不行,一天也不行。」劉永過來拉起李心娘和雲兒,雖然自己氣弱體虛,還是把二人擋在身後。
「行不行可不是你說的算。」不知什麼時候,王爾光跳到了劉永身前。
「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滾開。」劉永一聲大喝,隨後便喘息急促,腦子裡似乎更加昏沉。顯然他的體力有些不支了。雲兒趕緊問他怎麼樣。李心娘也是滿臉關切,心疼自己的小叔子。劉永硬是提起一股勁兒,擺擺手示意沒事。
馬達使了一個顏色,王二光灰頭土臉的退下。
「你不讓她們去給我做奴婢還債,那就請二郎把五百零六十九貫錢還給我。」馬達說的很平淡,但是很有力量,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債主。
劉永心裡憤憤不平:「在我活著的年代,欠錢的都是大爺。現在就是沒錢,看他能怎麼著!」後世的他沒有嘗過被人追債的滋味,只是聽說有很多老賴欠債不還,活的還很瀟洒。但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賴賬,欠錢不還的人。在他的心裡信用至上,這也是他創業之前給自己立下的規矩。可此時,劉永眼看著李心娘和雲兒就要被帶走,急的他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劉二郎,你怎麼不說話?」馬達問。
「你的意思是我沒有錢,你就要拉人了?」劉永沒好氣的問。
「那是自然。我就問你現在到底有沒有錢還。」馬達的聲音也冷下來,臉色變得陰沉。
「沒有。但是你也別想拉人。」劉永回答的很乾脆。
馬達幾聲冷笑,對吳押司道:「吳押司,你可都聽到了。那我可要硬拉人了。」
劉永和李心娘還有雲兒一齊看向吳押司,卻見他緩緩的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了。
馬達冷冷的看著劉永等人,沉默片刻后輕輕一揮手,身後兩個奴僕走了上來就要抓李心娘和雲兒。劉永用盡全身的力氣護住二人,一面喊:「走開,走開,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兩個奴僕要抓,劉永在前面護著,小不點兒英英在最後面,緊緊的抓著媽媽的衣襟,驚的小臉兒通紅。一時間,幾個人做起了老鷹捉小雞的孩童遊戲。
「沒王法的是你。」馬達發怒了。
「我絕對不會讓你把她們帶走。」劉永以怒對怒,堅決護著李心娘和雲兒,卻感到眼睛有些花。
兩個奴僕礙著有衙門裡的人在,也不敢對劉永下手。這才讓劉永暫時護住了李心娘和雲兒。
「吳押司,是不是該請二位官差出手了。」馬達見劉永毫不示弱后說。
吳押司呆了一呆,對著兩位衙役點點頭。
衙役們得到上司命令,一起衝上來,一個扭住劉永,另一個就去抓李心娘,兩個奴僕一起去抓雲兒。一瞬間,劉永三人便全都被控制起來,唯獨剩下小英英嚇的哇哇大哭。
劉永一聽英英哭的悲慘,胸中悲怒交迸。也不知道了那裡來的力氣,猛然掙脫了衙役,跑過去抱起了英英。英英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一面哭一面渾身發發抖。
那衙役又要上,但看到孩子哭的可憐,就在劉永身前頓住了腳步。劉永看到了衙役腰裡的刀,不假思索,趁其不備,伸手便抽出來,幾步擋在門口,橫刀身前。
「我看你們誰敢把她們帶走。我就和他拚命。」此時,劉永狂怒的近乎歇斯底里了。
看到劉永的眼裡布滿血絲,怒火烈烈,眾人都是一驚。李心娘和雲兒更是為劉永擔心,擔心他剛剛醒來,不要再因為憤怒而傷害身體。
「吳押司,這劉二郎可是要抗法啊!」馬達把皮球拋給了吳押司。
吳押司定了定神,道:「李明,張剛,上。」
那個持刀的衙役下沖了上去。刀光一閃,當,一聲脆響,劉永手裡的刀被打在地上。趁著劉永驚慌之際,另一個衙役衝上去,搶過小英英,使刀的衙役一個相撲便把劉永按在地上。劉永的臉頰便貼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馬達卻哈哈大笑,王二光跟著一起笑。紅花總得綠葉襯,可他似乎比主人笑的還要開心。
別看劉永生前很普通,他卻是一個不受屈的人。此時被人壓著,感到一種強烈的屈辱感,隨之強烈的反擊之意頓然而生。他卯足了勁兒,竟然把頭抬起來數寸。
這一幕,看的馬達等人瞠目結舌。李心娘和雲兒雖然被劉永的英雄氣概感染了,但更多的還是是為他擔心。要知道,按著他頭的人可是個五大三粗的衙役。別說是劉永這樣大病初癒的病人,就算是個強壯的漢子此時恐怕也難以反抗。
那衙役也吃了一驚,手上便加大了力氣。一個往上抬,一個往下按,一時間竟然僵住了。但也只僵持了片刻。劉永畢竟身體虛弱,能把頭抬起來,全憑著一股不屈服的蠻勁兒。
砰,腦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劉永只聽到了幾聲李心娘和雲兒哭喊大叫,便失去了意識。
眼前的黑暗裡,他彷彿又聽到有人隱隱約約的對他說話:「冷靜,冷靜,憤怒解決不了問題,和他心平氣和的談談,做一筆對自己划算的買賣。你因我而死,對我有恩,從現在起,我的意識就全在你的腦袋裡了。這是我臨死前唯一的願望……」接著劉永便有了意識,只覺的腦中翻江倒海的痛。痛的他忍不住『啊』的一聲大叫,隨著叫聲的消失,他的腦子頓時又不痛了,而且空明清澈,彷彿一覺醒來,看到柔光漫灑的清晨,舒暢無比。
然後,他的心一下平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了傷心痛哭的李心娘和雲兒。心裡頓生感動,有這樣兩個好女人為我哭泣,我一定不能辜負她們。
這時,便聽馬達說道:「吳押司,多謝了。」吳押司道:「這是吳某分內的事,何言感謝啊。」馬達道:「那好,改日我請押司和知縣大人吃酒。我們走。」
然後,看到兩個奴僕拉著哭喊的李心娘和雲兒就走,那衙役懷裡的小英英伸著手哭喊著叫娘。那凄慘的淘號之聲,聽著讓人心肝具碎!
「慢著。」劉永喊了一聲。
奴僕稍一住腳,就聽雲兒狂喜般的喊道:「郎君沒事,郎君沒事了。」接著便是李心娘帶著笑的哭聲。而馬達卻道:「別理他,給我走。」
「等等,我還有話說。」劉永繼續喊了幾聲,馬達才停住腳。
「劉二郎,有什麼話快說。」馬達顯得不耐煩。
這時,吳押司本以為鬧出人命,正心驚膽戰,卻看到劉永沒事,趕緊藉機讓那衙役放開劉永。劉永站起來,去喝了一口茶,氣定神閑的叫了聲馬大官人。這時他對馬達改口,為的是表示尊重。從而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又道:「就算你帶走我嫂子和雲兒,那也要把賬算清楚不是?」
「吳押司方才不是給算的清清楚楚的嗎?」隨著劉永神色語氣的緩和,馬達也不再強硬。
劉永指著太師椅,示意讓馬達坐下,馬達稍微遲疑片刻坐下去。
「有什麼話快說,我沒工夫和你扯閑。」雖然馬達的語氣緩和了,但還是擺足了債主的架子。
「大官人稍安勿躁,小弟也只是想請吳押司好好算算,即便是我嫂子和芸娘到貴宅上做奴還債,那也至少也要有個確定的期限吧。還有,她們到了貴宅上具體負責什麼工作,是不是也要講清楚呢?」
「我打個比方啊,如果你讓她們去干男人乾的活兒,那工錢是不是就要多些呢?即便是不幹男人的活,或是做臟累的活計,是不是工錢也要多呢?工錢不一樣,對於還債來說,做奴的時間長短那可就不一樣的了。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劉永侃侃而談,不卑不亢,頭頭是道,反倒讓屋裡的人看呆了。
李心娘頻頻點頭,心裡想她果真沒有看錯人。而以前隱藏在心底的崇拜之情也可能就源於此。
雲兒呢,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方才劉永還被怒火沖昏了頭,歇斯底里的要和人家拚命的!可一轉眼就變成另一個人,淡定,禮貌,風度翩翩。看的她心裡又是驚又是喜愛。
其實,此時大廳里的人看劉永的想法大致是和雲兒差不多的,都為劉永的瞬間蛻變而驚異。就連狗仗人勢的王二光都在心裡忍不住默默的佩服劉永。
吳押司臉上露出微笑,心裡暗想:「如此看來,這劉家有救了。」
馬達也是驚奇,呆了半晌,忽然露出笑臉兒,道:「啊,也是,二郎想的比我要周到的很啊。好,那就請吳押司再給好好算算。」說著站起身來,走到吳押司身前,拱拱手。
「那大官人準備請二位娘子做什麼工呢?」吳押司問。
「嗯。」馬達皺了皺眉頭,「嗯,也沒什麼,就是端茶倒水,打掃房屋。」
「哦,那就是說做是尋常的活計了。」吳押司說。
馬達笑了笑,說道:「不過,她們想要儘快的還債,選擇重活兒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大官人,我不希望嫂子和雲兒太過勞累。」劉永說著,看了一眼李心娘和雲兒。她們倒是表現的很坦然。其實,他們三人都知道,去馬家做奴是躲不掉了。而劉永的心裡還有別的想法。
劉永順便對拉著李心娘衣襟的小英英俏皮的擠了一下眼睛,小英英隨即便笑了,大大的眼睛崇拜的看著劉永。眼裡的意思是劉永在就安全。
「那好,就請吳押司按照當前奴僕薪酬的價格給算一算吧。」劉永禮貌的對吳押司拱拱手。
不知道什麼原因,劉永一下便入鄉隨俗了,似乎古代的禮儀和談吐他都會了。他想:「也許這個腦袋裡還殘留著那個死去的劉永的一些潛記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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