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幾場雷雨過後，乞巧節便到了，這是大周朝人最愛的節日，乞巧節那一天晚上皇帝會在宮中的望月樓宴請眾位嬪妃，各嬪妃望著月用五色絲線穿過那九孔針，若是能穿過的人，便可被封為巧之侯，自然，這是宮裡人的自娛自樂，民間自然不會如此無聊。

乞巧節那一天，從早到晚便有小販沿街叫賣各種乞巧物品，還有各種新奇玩意兒，城東到城西掛滿了燈籠，還有各各商鋪都會拿出彩頭，定下比試項目，讓眾人互相切磋，勝者便拿到彩頭，待到辰時在柳明湖邊便可看煙花，而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也會穿著綵衣結伴出來賞玩，甚是熱鬧。

前些日子周雲雪便接到了昭陽的帖子，邀她乞巧節的時候出門玩，好久沒見昭陽她便就應下了，魏無羨知曉后便也要去，周雲雪此時正去往他的院中，路上卻遇上了二姐周雲霜。

周雲雪瞧她相似要出門，便問道「二姐這是要出門？」

周雲霜臉頰微紅的道「正是。」表哥約她出去，娘親也同意了，不過瞧著自己的妹妹卻是有些不好意思，

周雲雪笑道「可帶了護衛？這街上人多，若是磕碰了可不好。」

「待了的，妹妹不用擔心。」

「好，妹妹今日也出去，若是有事便來迎客樓尋我。」

周雲霜抬頭瞧了她一眼，道「多謝妹妹。」

「不礙事，姐姐便先去吧。」

周雲霜應了聲，朝府門而去，瞧著遠去的婀娜背影荔枝在一旁道「二小姐好似比平日漂亮了不少。」

周雲雪回身抬手輕戳了下她的額頭，道「人家是出門會情郎，自然要精心打扮。」

荔枝捂著額頭震驚的道「小姐怎的知道？」

一旁的葡萄、山楂和石榴都噗嗤笑出了聲，周雲雪瞧著這個平時機靈這時卻是跟個二白似的婢女很是無語，白了她一眼，便朝魏無羨的院子而去。

荔枝看了笑做一團的三人，喃喃的道「我怎麼瞧不出二小姐要會情郎。」

石榴拂了拂笑得微酸的臉頰，道「你未瞧見二小姐手中抓著的那把扇子是外邊公子們常用的嗎。」渡著金邊，扇墜也是通體的青玉，如此精細定是送給心上人的東西，而且不裝禮盒，人肯定在府外等著她呢，這個傻荔枝，平日這麼聰明竟然瞧不出來。

周雲雪剛進院子就見魏無羨穿著一身騷包的深紫色錦袍，並未繡花樣，只是用金線描了邊，手中拿著摺扇，面上帶著銀色面具目露淺笑朝她走來，端的是放浪形骸，周雲雪忍不住嘖嘖了兩聲。

「走吧，咱們先去迎客樓用晚膳。」魏無羨走到她跟前，抬起摺扇輕敲了下她的頭道

周雲雪瞪了他一眼，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話罷便轉過身朝外走去，魏無羨並未有任何不快，笑著跟上。

今日街道上不許騎馬，門外已備好兩輛馬車，原本周雲雪與幾個丫鬟一輛，魏無羨一輛，可這人死皮賴臉的蹭上她的馬車，幾個丫鬟只得去坐另一輛，見周雲雪板著個小臉，魏無羨笑嘻嘻的給她倒了一杯茶示好。

人多車多，雖街道寬敞，但速度難免會慢很多，所以平常不到一個時辰的路程今日花了將近快一個半才到。

迎客樓里已經人滿為患，周雲雪與魏無羨剛進店便有店小二迎上來，道「兩位可有預定？」

跟在魏無羨後邊的暗一道「有。」從懷中拿出了一塊木牌，小二接過，看了一眼，忙請幾人上樓，道「天字三號廂房再三樓，幾位這邊請。」

與小二上了三樓，剛到廂房門口，隔壁房卻是開了房門吳長君從裡邊走出來，見到周雲雪與魏無羨兩人，身形微頓，而後拱手朝兩人道「原來是青之和雪兒妹妹。」

魏無羨笑著回禮，道「長君兄。」

周雲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要轉身進廂房，吳長君卻疾走幾步來到她跟前，出言道「雪兒等等。」說著便想伸手拉住她。

魏無羨快步擋再身前，面色冷然，道「吳公子這是何意？」他還在呢這人就想伸手拉人，真是不知死活。

周雲雪並未理他，直徑進了廂房，小二已下樓沏茶，樓道里只有魏無羨與吳長君兩人。

吳長君看著已經被丫鬟關上的房門，面上閃過苦澀，魏無羨只是懶懶的瞧著他，道「吳公子，雪丫頭怎麼說都是你亡妻的妹妹，如此糾纏怕是不太合適吧。」

吳長君收回目光，苦笑道「青之不知我心中苦澀。」

魏無羨好笑的看著他，道「亡妻屍骨未寒，吳公子自然苦澀，那我就不打攪吳公子了。」說完朝他拱手便與暗一進了廂房。

看著門關上吳長君面上的苦澀一點點退去換上了絲絲狠意，待小二拿著茶盤上來才又淺笑連連一副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模樣下了樓。

小二敲門入屋，擺好茶盤，面上掛著笑問兩人道「已到午膳時辰客官可要點菜？」

魏無羨問坐在對面的周雲雪道「小侄女可有什麼想吃的？」

周雲雪想了想，對小二道「聽說你們這的三鮮鴨很不錯？」

小二彎著腰，笑著把手中的菜單遞給她，道「三鮮鴨是咱迎客樓的招牌，鴨肉鮮嫩肥美，沒有鴨膻味。」

「那便來盤三鮮鴨吧。」周雲雪接過菜單翻了翻，道「還有玫瑰蓮蓉糕，香酥鵪鶉。」待小二記下便把菜單給魏無羨，道「二叔再點些。」

魏無羨接過，又點了四道菜，方才把菜單還給店小二，小二接過菜單道「二位請稍等，菜大概需要半盞茶才能上來。」

魏無羨點點頭，道「下去吧。」

小二提著菜單下了樓，荔枝幾個被周雲雪趕出去了，乞巧節也讓她們幾個去逛逛玩鬧玩鬧，魏無羨只是抿了口茶便不再碰，周雲雪瞧在眼裡，笑道「怎麼，這茶不好喝？這可是碧螺春二兩銀子一壺。」

「這不是被你養刁了嘴嗎。」魏無羨笑道，吩咐暗一去與店小二要壺白開后，道「這吳長君你打算何時動手？」她再不動手他都想叫人半夜去抹其脖子了。

周雲雪對他淡淡一笑，道「今天。」

魏無羨挑眉，道「好時候，你要如何？」

周雲雪朝他眨眨眼，狡黠一笑道「不告訴你。」

魏無羨楞了一瞬，笑道「調皮。」

周雲雪白了他一眼。

待晚膳過了小半個時辰昭陽才到，一進來便連灌了兩杯茶水，才道「天啊，外邊的人好多啊，感覺整個京都的人都出來了，可擠死我了。」

跟在她後邊進來的五皇子笑道「叫你早點出來，偏不聽。」

四皇子也笑道「不怪她，母后那的拔絲糖糕確實好吃。」

周雲雪和魏無羨起身朝兩人施禮。

天已經全黑了，街道上都已經點起了燈籠，幾人才一起出了酒樓，迎客樓位於道上的正中間，看不到煙花，而望湖樓卻是可以，在迎客樓碰面是因為從迎客樓到望湖樓的這段路相當熱鬧。

因幾人都帶著侍衛，有侍衛保護和開路，並未覺得太擁擠，邊聊邊把玩關上路邊的玩物，荔枝和葡萄兩個丫頭已經樂得笑眯了眼，山楂和石榴卻是緊緊跟周雲雪的身後，以防他人撞到自己小姐，而魏無羨也在她身旁，可意外還是發生了。

原本前邊幾個雜耍在賣藝，四周圍了不少人，昭陽想看便拉著周雲雪往前擠，四皇子和五皇子以及魏無羨跟在他們後面，幾個賣藝的人正翻著花樣，一個小姑娘端著個盆子討要大賞，待到幾人跟前的時候，昭陽大方的給了一錠銀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掏出了銀子丟入盆中，小姑娘笑著連連鞠躬道謝，而周雲雪正要吩咐山楂給銀子的時候，小姑娘卻是往四皇子身上一倒，盆下亮出了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朝四皇子刺去，人多不好閃躲，四皇子只得一腳踹向小姑娘，而自己的小腿卻被劃破了道傷口，被飛踹於地的小姑娘又暴起直取四皇子門面，護在一旁的侍衛趕忙抽刀迎上，而原本在場中耍著花槍翻著跟斗的幾人也抽出了利刃朝他們幾人撲來，原本還圍著的人們紛紛護頭逃竄，場面頓時亂了起來。

魏無羨拉過周雲雪護在懷裡，暗一和山楂、石榴護在兩人跟前，與迎面撲來的刺客交手，而昭陽也被五皇子和幾個侍衛護著身後，周雲雪被這變故弄得楞了神，待回神便已經被魏無羨護在了懷中，她抬眼朝昭陽瞧去，剛好於她對視，兩人見對方都安好，方才暗暗舒了口氣。

慘叫聲不斷，幾人一時被人群衝散無法靠近，而殺手竟然又增多了不下十人，魏無羨冷著臉，皺眉道「這些人不是沖我們來的，暗一斷後，山楂、石榴你們兩人護著荔枝葡萄，我們上屋頂。」人太多，要是跟著人群走難免會走散或是有磕碰，況且還有殺手，上了高處空曠了，這幾個殺手暗一一人便能解決。

魏無羨抬手摟住周雲雪的腰，提起一口氣掠上一旁的屋頂，山楂和石榴帶著荔枝兩人也跟了上去，暗一殺掉一個緊跟著的殺手便也提起而上，殺手窮追不捨，暗一一人把跟在後邊的三個都解決了，底下的殺手大驚，便捨棄魏無羨幾人，回頭朝四皇子五皇子幾人殺去，畢竟屋頂上的那幾人不是他們的目標。

周雲雪面色有些泛白，看著下邊逃竄的眾人，和被圍在侍衛中間的四皇子，聲音沉了沉，道「這些人為何只衝四皇子而去？」五皇子因護著昭陽又有國公府的侍衛護著，圍著他們的殺手都被解決了一半，而四皇子有眾多宮裡的侍衛護著又受了傷卻是半步都移不開，而殺手看樣子似乎是非要他命不可，大半的人都往他那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