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代駕處女作
搬家的當晚,文靜和靜茹把東西完全歸置妥帖,已經是晚上11點了,中途兩人還跑出去一趟,採購了一些盛放東西的小物件,比如衣帽鉤、透明膠帶之類的,屋子雖然擠了點,經過文靜和靜茹一打理,一下子多出幾分溫馨。
「文靜姐,你準備哪天開始接客啊?」靜茹躺在被窩裡,邊虐待著手機邊問。
文靜以為自己聽錯了,楞了楞:「你說什麼?」
「問你哪天正式出門接客?」靜茹憋住壞笑,一字一頓地重複著。
文靜拿起枕頭直接朝靜茹扔了過去:「我讓你胡說!」
「哎哎哎,姐,你這麼暴力,咱以後怎麼一起住啊!」靜茹一邊閃躲,一邊抗議。
周六,文靜買的電動摺疊自行車已經到手了,靜茹的也買好了。不過,靜茹買的不是電動的,是一個輕巧的摺疊自行車,只有不到文靜的一半重量。兩個人都準備當天正式上線接單。
韭葉睡醒已經是下午4點了,文靜和靜茹,決定邀韭葉姐一起吃飯,順便再向韭葉姐討教討教。
「韭葉姐,您代駕這麼長時間,性騷擾或者耍流氓的情況多嗎?」還是上次吃飯的那個普通飯館,點完菜後文靜問韭葉。
「總體還好,但確實有一些人會找麻煩,尤其是喝完酒以後。」
「這種情況怎麼應對啊?」靜茹睜大期待的眼睛,看向韭葉。
「大多數情況下,他們還是限於口頭流氓,問一些難堪的問題,開一些黃色的玩笑。像你們小姑娘一般就別接茬兒,或者提醒他不許開過份的玩笑,實在不行可以婉轉警告,告訴他你的手機會有錄音。」
「這管用嗎?」文靜表示擔心。
「有錄音就是證據,所以一般到這一步還是起到一定威懾作用的,除非這人喝太多或者喝醉了。」
「喝多喝醉的,試圖身體接觸怎麼辦?這種情況多嗎?」別看靜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種情況,靜茹還是心裡發毛的。
「最好發現有不好的苗頭就開啟錄音,有身體侵犯口頭阻止無效,堅決用動作還擊,可以擊打臉眼或其他要害部位,還有就是,制止無效就提前結束代駕,走人。」
「韭葉姐碰到的最壞的情況是什麼呀?怎麼解決的?」靜茹既是好奇也是想知道危險的程度究竟如何。
韭葉想了想,那應該還是2個月以前的事情,還穿著秋衣:「客人開始也是口頭流氓,窮聊,後來就上手調戲,摸到我胸上來了,我警告過他一次,他不聽,再次上手的時候,我一個急剎車,這傢伙猛地竄了出去,頭重重撞到前擋玻璃上了。誰讓他不系安全帶的。」
文靜和靜茹倒吸一口涼氣,文靜覺得韭葉姐有點冒險:「那多危險啊?」
韭葉笑了笑:「是的,這個不能亂用,心裡要有數,要大概知道當時的速度,前後沒有車輛,否則容易出大事。」
「人家不投訴?」
「要不說,要學會錄音留證據呢!」
文靜和靜茹,對望一眼,心裡卻打著寒顫。
韭葉晚上等單的時候,又想起文靜說的話:毀了我生活的人,必須遭到懲罰!韭葉不禁問自己,自己二次進京都,難道就是沖著這個目標來的嗎?
那天在成都春熙路的火鍋店撞到那個賤人後,丈夫慕言離開家就基本沒有再回去過,直到離婚。韭葉看在孩子的份上,給丈夫慕言打過電話,也去找過慕言,但慕言避而不見,只有一個條件:離婚,並且孩子跟著慕言,理由是不想讓孩子長大抬不起頭來。
慕言是韭葉畢業兩年後回到成都工作,經人介紹認識的,韭葉只是介紹了自己畢業后在京都當了兩年北漂,希望離家近一些所以回到了成都。韭葉沒有告訴慕言,她在夜總會工作的歷史,因為有說不清的傷感失落和屈辱,很難跟慕言解釋清楚,況且有幾個男人能容忍一個夜總會的「小姐」,那是玩玩兒可以但做老婆絕對不行的。韭葉想著再怎麼解釋已經都是多餘,當初之所以從京都跑回老家成都,就是想離這個讓自己「不光彩」的地方遠一點,能夠更安全一點,也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才將自己的歷史草草略過了。沒想到,世界其實有時真的很小,偏偏在那個錯誤的時間就撞上了那個最不想遇見的人。
晚上,文靜有些事情要忙,出門接單的時候已快10點了。文靜騎著電動自行車到了吳凱出事那天晚上代駕出發的那家酒店,先上線,一邊等單一邊換上工裝,結果剛一上線,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訂單就進來了,正要確認接受時,訂單又取消了。正疑惑,新的派單進來了,文靜按程序接受訂單,然後電話聯繫客人。客人說了自己的位置,文靜立即套上工裝,帶上手套,掛上工牌,趕往約定的地點。到了地方,客人卻並不在那裡,客人讓他去裡面同仁堂門口的停車場。
第一次接單,什麼都是陌生的,自己有些手忙腳亂。文靜趕緊用手機搜那個同仁堂,按照導航,需要穿過商場的一個下沉的廣場,經過下沉廣場東出口,是一條兩側石牆的上坡彎道。車子的慣性已經慢慢消失了,車頭左右搖擺,文靜只好用力蹬。文靜對這電動自行車還不是很熟悉,它是電動助力的,哪知這用力一蹬,車子一下子就竄了出去,撞上了石牆,連人帶車倒在地上。好在已入初冬,又是晚上10點多,旁邊看笑話的人都沒有。文靜爬起來,扶起自行車,查看了一下,有變形的地方,但推了推,不影響用,胳膊腿似乎也沒有折,只是鼻樑上有些疼痛,用手機快速照了一下,鼻樑上紅了一塊,破皮了,好在沒有流出血來。簡單擦了下身上和臉上的泥土,趕緊奔客人說的地方去。
「嗒嗒代駕就得多招些女代駕。」文靜的客人似乎對遇到一位女代駕司機比較高興。
「為什麼這麼說?」客人跟自己說話,文靜也不好不理。
「清一色的老爺們兒,看著就沒勁。不管野花還是家花,茫茫草原如果沒有鮮花點綴,有幾個人真的會覺得賞心悅目啊。代駕也一樣。晚上坐在車上一路有個女孩陪著嘮嘮嗑,那是什麼感覺!」
文靜想,這人倒一點不虛偽,一點不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
「是的。不過您回家高興了,我們回家的路上可能就慘了。」文靜覺得這客人還行,說話也就認真起來。
客人沉吟片刻:「也是,女孩子做代駕也不容易。天天晚上跟酒鬼打交道,這對女孩又額外多了一層風險。」
這一單去了南六環,80塊錢。11點多了,公交沒了,地鐵沒了。想問問怎麼回去,除了趙文龍和韭葉姐,不知道問誰。趙文龍和韭葉姐,都沒回消息,想必正在代駕服務中吧。
文靜只好按導航往回騎,一路上,不見人影,路燈像螢火蟲,有的路段乾脆伸手不見五指。一絲無助和恐懼襲來,文靜騎行一段,回頭看看,騎行一段,又回頭看看,總覺得後面有人尾隨。顧了後面,又擔心從側面樹叢里竄出個流氓怪物,只好加快騎行的速度。
本來沒有什麼風,可是初冬的深夜,待你真的快速往前運動的時候,依然感到寒風凜冽吹打著臉頰。
趙成龍回電話時,文靜已經完成一半的路程了,再有8-9公里就到家了。明知道趙成龍在幾十公里之外,遠水不解近渴,文靜還是感覺一下子增添了不少底氣和膽量。
趙成龍說,那邊沒有夜公交,快車也不好叫,一般只能往回騎了。文靜慶幸自己沒有在那兒傻等。
上線第一天,文靜完成一單。
回到住處,韭葉好像還沒有回來,靜茹又在被窩裡虐待手機。
「文靜姐,回來了?怎麼樣,拉了幾單?」靜茹甜甜地跟文靜打著招呼。
「一單。」
「一單怎麼這麼久啊,大單啊?」
「什麼大單啊,跑南六環去了,太偏。」
「哎呀,姐,你摔跤了?」靜茹看見文靜鼻樑上的傷,關切地從被子里爬起來,查看文靜的傷勢。
「應該沒大事吧?」文靜是希望沒大礙,但心裡還是擔心。
「破了點皮,有點血印,估計需要幾天就能好了。」
文靜拿鏡子照了照,舒了一口氣:還好,沒那麼慘。
「哎?你怎麼這麼早就躺被窩裡了,出去幹活沒有啊?」文靜恍然,靜茹是在自己之前就在家的。
「幹活了!」靜茹還是那樣樂呵呵地:「不過,也只幹了一單。」
「不錯嘛,比我強,同樣是一單,你早早就進被窩了。」
「後來11點多,來一訂單往北邊去的,讓客人給取消了。」
「你不怕客人投訴你無故取消,或者平台叛你誘導取消?」文靜聽同行說起過的,打完電話取消訂單,平台常常判代駕司機責任。
「沒事,乘客取消的,理由是行程有變。」
「你的客人還不錯。」
「嗨,裝可憐唄,憐香惜玉的人還是有的。」靜茹滿意自己的招數。
「你就到處撒嬌吧,啊!」文靜如同在批評一個淘氣的小妹。
「不會不會,迫不得已才為之。」
「哼!你那一單多少錢?」
「小單,40!」
「40塊錢給我得了,反正你的目標也不是錢,對吧?」文靜逗靜茹。
「搶劫啊?」
文靜嘲弄靜茹:「不搶錢,要錢就搶你的金龜婿。怎麼樣,金龜婿釣到了?」
靜茹誇張地做出一副失望痛苦的表情:「哪有那麼容易嘛,今天釣到金龜婿他媽!一個50多歲的大媽!」
文靜看靜茹那個樣子,痛打落水狗的心態:「你還真想在代駕的客人里釣個金龜婿?別做夢了!」
靜茹不服氣地偏偏腦袋:「夢想多了不佔地方,萬一實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