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章 大海的起點
?黃昏時分,紅陽沉入海里,天邊彤陽如絮,紅了半邊蒼穹,將天劃出一道血口。
海鷗起飛,盤旋在靜瀾的大海之上,凝視著這篇即將進入黑夜的海。海口入夜,天地寂寂。
聞名天下的海邊城市——東淄城中早已掛起火燭燈盞,一點一點的光亮匯聚如海,璀璨的如同星辰掉落人間,讓這片海顯得不那麼冷寂,多了一絲生氣。
城中樓閣林立,街道縱橫交錯,即使夜半月臨,也難擋百姓白日里的喜悅之情。
到了現在,城中仍是熱鬧非凡,迎接葵海之祀。東淄城臨海而建,已有數百年的歷史,這座古老富裕的城市有一個流傳已久的節日——葵海之祀。
據說節日的來源一個浪漫凄美的故事。幾百年前的東淄剛剛建立之時,這片海是龍王的地域。
百姓窮困飢餓,紛紛下海捕魚撈蝦,卻因此惹怒了海底龍王,龍王認定人類此行徑是向他的權威挑釁,於是運用無法戰勝的法術控制了整片大海的天氣。
每當漁民下海,大海就會變得風暴肆起,波濤狂怒,無情地摧毀船隻,吞噬漁民。
百姓懼怕龍威,無人再敢下海。幾年過去,東淄越來越貧窮,人口銳減,許多人攜兒帶女的離開了。
只剩下不到五百的人口時,飢餓,疾病,荒蕪,混亂......所有的不安因素擠在城中人們的生活無一日安寧和平。
這時,一個叫流月的青年人出現了,他從遙遠的北方而來,自稱是游者,浪跡天涯。
聽到東淄的苦難才來到南邊的海域,見證了東淄的滄桑,流月決心改變著一狀況,不顧當地人的勸阻,一意孤行的他造了一艘小船,在一個風平浪靜的月圓星空下出海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被大海吞沒生命,但驚奇的是,第二天流月安然無恙地從海上家船歸來,還帶來一船的魚蝦。
眾人問其他為何無恙的出海歸海,流月不語,只道月圓之夜,三更時分方可出海捕魚,但時間有限,一個時辰后一定要在四更時前歸海上岸,否則驚擾了龍王就有危險。
眾人半信半疑,有膽大的人在月圓三更時駕船出海,果然沒有生命危險,在四更時分歸岸還打撈了豐富的魚蝦河蚌。
至此,東淄百姓紛紛在那個特殊的時間出海捕魚。半年光景,東淄多數人已過起溫飽的日子,又過了半年,他們擺脫貧困往昔,在流月的領導下,發展成富饒之地,百姓感激流月,將他奉為英雄恩人。
流浪俠士自此安居海邊小城。本來風平浪靜的生活卻在七月初二的月圓之夜發生劇變。
一直息居於海底的龍王突然帶著蝦兵蟹將登岸抓人,逼迫百姓交出流月。
原來,流月與龍王的小女兒海珠相愛,兩人私定終身已在一起一年之久。
流月第一次出海時在海上遇到偷溜出來玩的海珠,從此,一見鍾情,漸生愛意。
海珠深感漁民疾苦,為幫流月,偷偷施法,在月圓之夜三更時分助漁民捕魚。
她隱瞞族親跟父親助人。不料,一年後,龍王發現她和凡人相愛,也得知他偷偷幫助漁民,大怒之下,龍王囚禁海珠,抓了流月。
在七月初七的月圓之下。在海口之上。在東淄百姓面前。龍王斬首了流月,並將其屍體拋入大海餵魚,還打算將災難降臨東淄。
海珠失去心愛之人,傷心欲絕,他乞求上天救助陷於苦海中的東淄,上天被她感動,懲罰了龍王。
大海歸於平靜。漁民出海不必擔憂有性命之憂,海口又重新回到人類的手中。
而海珠,在七月初七那夜,自毀神體,隨流月而去,化為大海的一滴水。
流月與龍女的愛情故事感動了百姓,為了紀念他們,每年的七月初七成為東淄城永恆不變的節日,被稱為葵海之祀,如今已有幾百年的流傳。
傳說不知真假,葵海之祀卻是真的。七月初七,葵海之祀。東淄迎來一年來最熱鬧的日子,比過年還要讓人歡喜。
因為臨海,東淄比大陸其它地方清涼些許,尤其夜晚,海風吹來,暑熱消退,清爽降至;城中千家萬戶都打開門窗,讓風貫通每一個角落。
青年少女們穿戴整齊,持花舉扇地來往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數不清的精緻燈籠掛在房檐下,道路上,橋拱上,星辰般點亮東淄。
璀璨華麗的星辰在海邊只延續到西邊就沒了。西岸海口是東淄最重要的港口,平日里貨船密集,來往船隻多如牛毛。
商貿生意更是,甚至是在大陸都負名勝盛。古往今來,這裡被譽為海珍寶地。
只是今日,西岸海口出奇的船少冷清,在繁榮的東淄這是絕無僅有的事。
只有一艘船停泊港口。這艘船不能用普通的船來形容,它很大,全身通紅,就像夕陽下被染紅的海鷗,孤立地漂在廣闊無垠的海上。
此船出現不過半月時間,剛開始時惹來東淄人無數疑議,有不少商運團隊不滿此船霸佔西岸港口,可東淄的鎮守郡長下了西岸海口禁令,不準任何船隻在這個月內出入海口,除了這艘船。
船有個雅氣的名字——星海月樓。它真的很大,大到無法形容,就像一個建在船上的小小城市。
上面有宮宇飛廊,有樓閣庭台,有假山橋樑,有小池溪水,有柳樹桂;如此恢宏大氣的船樓乃世上難見,曠古以來第一艘絕世之船。
不知是何人打造?用作何意?停泊已久,不見星海月樓起航遠去,縱使惹來各方關注,也無人敢靠近海口接近它。
「這船上什麼時候開走?都半月了,西岸港口停歇許久,東淄不知道少了多少海運,那些大商人該急了。」一個打扮普通的中年工人正和一群同樣穿著破舊衣布的工人,搬著一箱又一箱方寸不過幾尺的木盒排成一排挨個地進入那艘船的底艙。
他有些抱怨,但周邊不遠處有游官兵打扮的冷麵監視者,他們目光冷冽,一絲不苟地看著這些搬運工。
中年人不得不在此巨大的壓力下,小聲地向自己前面的人抱怨。那人是自己的老鄉,拘著枯瘦的腰,扭頭小聲的提醒他:「這些大人物的事我們這些苦工就別多說多問,只管幹活拿了工錢就行。」
「至少得知道這盒子里裝的是什麼才行啊。」他不死心的問。老鄉嗔道:「你不要命了不成,裡面的東西是什麼與我們何干。別想那麼多不相干的。」老鄉一時氣急,說的有點大,引起了後邊正催著工人們前行的官兵注意。
「那邊的在嘀咕什麼?老實點!」官兵厲聲道。手中的黑色絞鞭猛地抽打在地上,發出尖利的嘯聲。
嚇得工人們低頭彎腰,大氣不敢出,只默默不語的老實搬運著。
「都是你多嘴多舌。」老鄉驚嚇的額頭滲出冷汗,還不忘的低聲責怪後邊的人。
「我也不是故意的。」他小心翼翼地左看右瞧,生怕再惹來嚴厲的監視者。
兩人簡單的交談后,戰戰兢兢地隨著大部隊將手中的木盒搬進船艙。他們都是工人,早在一個月前就被郡長秘密召集,一直在西岸等待著任務,說來也奇怪,在他們被官兵帶到西岸,港口早已空無一物,沒有船運的情況。
到底是何重要又神秘的任務,竟然動用郡長的權力來清空整個西岸。他們是低階的工人,做著廉價的工作,第一次接手這麼重要的工作,難免不心生疑惑和好奇,不過官兵們不給他們好奇的機會,半月來牢牢的看守他們。
半月後,這艘龐大的船上城市就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如鬼魅般出現在海上。
從那夜開始,他們每夜都要搬運不計其數的木盒進入船艙。僅僅是船艙,他們在嚴密的監視下,不能多在船上逗留。
搬了半個月,今夜是最後一次,寬闊的船艙堆滿木盒,他們的工作也到了尾聲。
他們仍舊不知道搬的是多少,木盒裡裝的是什麼?他們為何人工作?聽命於誰?
甚至是這艘船用作什麼用途?還有為何要如此神秘的掩飾這一切?這艘船是一個秘,正如它的名字星海月樓那般,與這片詭譎的海域一樣,讓人捉摸不透。